首页 -> 2005年第5期
七日永恒（下）
作者：马克．莱维
“至少你很有手段，我听着呢……”
“去中心资料库查查一个名叫费利克斯·戈梅的码头工人的档案，他住费尔默街56号，工号54687。我还想知道是谁告诉你我偷吃鸡蛋的！”
“别忘了我也在警察局工作。你的吃相和你的胡言乱语一样可爱！”
“这是什么意思？”
“是谁把你的衬衣送去熨烫的？好了，不跟你说了，有六个电话进来，说不定还真有一个确实有急事。”
娜塔利挂断了电话，皮勒葛的小车在呼啸的警笛声中拐上了大街。
在港口广场上召开的全体码头工人大会刚开始，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人群才逐渐安静了下来。芒卡向工人们宣读了由旧金山纪念医院提供的检查报告：戈梅动了三次手术，医生们不敢确定她有朝一日还能否重新工作，但幸运的是腰部的两处骨裂并没有影响到脊椎。戈梅依旧昏迷不醒，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人群中传来了轻松的叹气和议论声，然而会场里紧张的气氛并没有缓解。广场中间矗立着用两个集装箱临时搭建起来的主席台，工人们簇拥在台前，佐菲娅挤在最后一排工人中间，站在离主席台稍远一些的地方。
芒卡要求大家保持安静：“调查委员会的结论是，造成我们的同事受伤的原因很可能是货舱扶梯出了问题。”工头的神色凝重，恶劣的工作条件令码头工人的生命安全处于危险之中，又有一个受害者为之付出了血的代价。
刺鼻的烟雾从主席台边的集装箱中飘散出来，埃德点燃一支小雪茄，打开了美洲虎车的车窗。他将打火机放回口袋中，用舌尖品尝了一下烟丝，不停地揉搓着双手，码头工人们怒火中烧的情形令他欣喜若狂。
芒卡总结道：“我只能建议大家举手表决是否要举行无限期罢工。”
令人窒息的沉寂像乌云压顶一般笼罩着人群，数百人抬起了胳膊，一只又一只手举了起来。对于同事们万众一心的决定，芒卡只好点了点。
这时，佐菲娅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别这样鲁莽！你们将落入一个陷阱中！”
工人们惊奇而又愤怒的目光转向了佐菲娅。
“戈梅掉下来并不是因为扶梯的缘故！”佐菲娅提高了嗓门继续说道。
“她来这儿干什么!”一个工人喊道。
“安检处不用对此负责，你已经够幸运的了！”另一个声音叫道。
“这样说真让人痛心！”佐菲娅反诘道。她感到工人们正将愤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大家都知道，我总是因为过于关注你们的安全而受到批评。”
议论声平息了几秒钟之后，第三个男人问道：“那戈梅究竟是怎么掉下来的？”
“总之不是扶梯的缘故！”佐菲娅垂下头，低声回答道。
一个牵引车司机走上前来，不停地用一根铁条敲击着掌心喊道：“滚开，佐菲娅！这儿不欢迎你！”
渐渐逼近的工人们令佐菲娅心惊胆战，她向后退了一步，恰好撞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皮勒葛警探。
“行了，行了！”皮勒葛在她耳边低语道，“您告诉我这场罢工对谁有利，我来帮您应付工人们。我知道您了解内情，而您甚至都不肯告诉我您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谁！”
佐菲娅转头盯着警探：“当警察的直觉，我亲爱的。”皮勒葛苦笑着将保险螺钉在手指间转动。
警官挡在佐菲娅身前，向工人们出示了他的证件，步步紧逼的人群顿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这位年轻的女士很有可能说对了，”警探的出现使混乱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皮勒葛对此感到相当满意，“我是旧金山警局重案组的皮勒葛警探，请大家退后几步，拥挤的场面让我害怕。”
没有人退后，芒卡站在主席台上喊道：“您来这儿做什么，警探？”
“为了阻止您的工友们犯愚蠢的错误，最终掉进一个大陷阱里，就像这位小姐说的那样。”
“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工头继续问道。
“和我当然有关系！”皮勒葛抬起手臂，他的手指间夹着那个保险螺钉。
“这是什么？”芒卡又问道。
“在戈梅坠梯的货舱里，这个东西本来应该能够保证照明的。”
所有人都转向了芒卡，芒卡提高声音说道：“我们不知道您究竟想说些什么，警探。”
“我的老兄，我想说的是，在货舱里，戈梅如果看不清，危险就大了。”
铜质的螺钉在工人们头顶上滑出了一道弧线，被丢向工头，芒卡伸手接住了它。
“戈梅的事故实际上是一宗精心策划的罪行，”皮勒葛说道，“这个保险螺钉的承载电流比平常的小了十倍，你们可以自己看看。”
“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声音问道。
“为了让你们罢工。”皮勒葛的回答言简意赅。
“这种保险螺钉在船上到处都找得到。”一位工人说道。
“您说的和调查委员会的报告完全不一样。”另一个声音喊道。
“安静！”芒卡大声说道，“假设您说的是事实，那又会是谁捣的鬼？”
皮勒葛看看佐菲娅，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答道：“事情的真相还没有完全水落石出！”
“那就带着您荒唐无稽的推测从这儿离开！”一位工人挥舞着撬棍喊道。
警探的手缓缓伸向他的手枪，气势汹汹的工人们向他和佐菲娅一步步逼近，如同波涛汹涌的潮水，不久就要将他们湮灭。突然，佐菲娅认出了那个站在主席台边的集装箱前紧盯着她的人。
“我知道谁是罪犯！”吕卡平静的声音让工人们都愣住了，他推开了集装箱的大门，一辆美洲虎车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吕卡指着正慌忙转动车钥匙准备发动汽车的人说道：“在罢工以后，有许多人会耍尽手段来购买你们曾经工作过的土地，问问这个人，他就是买主！”
赫特猛地踩下了油门，车轮在沥青马路上迅速打转。为了躲避群情激愤的码头工人们，A&H集团副总裁驾着他的豪华公务车在起重机之间拼命逃窜。
皮勒葛催促芒卡制止愤怒的工人：“赶紧让他们停下来，否则会出人命的！”
工头用双手揉搓着膝盖，扮了个鬼脸。“我的关节炎又犯了，”他呻吟道，“码头一年四季都是那么潮湿，这是职业病，我又有什么办法？”说完，芒卡便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你们两个待在这儿别走开。”皮勒葛无可奈何地嘟哝道，他撇下了吕卡和佐菲娅，独自朝着工人们追去的方向跑去。
等到皮勒葛的身影消失在一辆牵引车后，芒卡才向佐菲娅走去，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中。佐菲娅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您不是‘天使监察员’，对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希望。
“不，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您也不是为政府工作的？”
“可以说我的工作性质也差不多，有许多事情我以后会对您解释的。”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敲击声，吕卡和佐菲娅面面相觑，赶忙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如果工人们对赫特动了手，他可能就体无完肤了。”吕卡一边说一边小步奔跑起来。
“那就祈祷工人们还没找到他吧！”佐菲娅追赶了上来。
“哦！不管怎么说，这是他应得的！”吕卡超出了佐菲娅大约两步的距离。
佐菲娅又赶上了他。
“您可一点也没有疲劳的样子！”吕卡惊讶地问道。
“说到跑步，我是不会觉得累的。”佐菲娅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吕卡做了一个鬼脸，使出全身的力量，率先冲入了在两排集装箱之间弯曲前行的小路，佐菲娅也加快步伐，跑到吕卡的前面，不让他再有机会超过她。
“他们在那儿。”始终跑在前面的佐菲娅气喘吁吁地说道。
吕卡冲刺般地赶上了佐菲娅。一缕白烟从远处飘来，一辆装卸车的车铲已经将赫特的美洲虎戳了一个大洞。佐菲娅放慢脚步，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我负责找到赫特，你来应付工人们……等你赶上我的时候。”说完她又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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