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七日永恒(下)

作者:马克.莱维




  “见鬼!你不是也没对我说实话吗?”吕卡懊恼地抹去了地上的圆圈。
  ※
  在那间宽敞的办公室里,撒旦关闭了他的监视屏,屏幕中间吕卡的脸渐渐缩小成了一个白点。撒旦摇晃着他的转椅,接通了内线电话:“让布莱斯立刻来见我!”
  ※
  吕卡徒步走到了停车场,开着一辆浅灰色的道奇车离开了码头。门卫刚放下栏杆,吕卡就从衣袋深处找出一张名片,将它卡在挡风玻璃上,拿起手机拨通了他惟一熟知的记者的号码。铃声响过三遍之后,埃米接起了电话。
  “我一直都不明白,那天你为什么要怒气冲冲地离开。”吕卡说道。
  “我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来,算你得了一分。”
  “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丢掉了刚得的那一分!我呢,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会送给你一份礼物!”
  “如果是送花,不如你留着自己欣赏吧!”
  “是一条独家新闻!”
  “你是要我来发布这条新闻吗?”
  “我希望如此。”
  “除非我们再共度一个激情浪漫的夜晚,像上次一样。”
  “不,埃米,这不可能了。”
  “如果我放弃早晨起来淋浴的权利呢,仍旧不可能吗?”
  “不可能。”
  “像你这样的家伙也会坠入爱河,这真让我绝望!”
  “拿起你的录音机,是关于某一个房地产巨头的新闻,他倒霉的遭遇会让你成为最幸运的记者!”
  道奇车在第三大道上奔驰,吕卡结束了和埃米的通话,驱车拐上范奈斯大街,朝着太平洋高地的方向驶去。
  ※
  布莱斯敲了三下门,将不停冒汗的双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才走进了撒旦的办公室。
  “您要见我吗,总统!”
  “有必要明知故问吗,笨蛋?站在那儿别动!”
  布莱斯诚惶诚恐地站直了身体,总统打开抽屉,将一个红色文件袋推到了办公桌的另一端。布莱斯一路小跑过去拿起了文件袋,乖乖地回到了他的主人跟前。
  “蠢货,你难道认为我是让你来替我打扫办公室的吗?打开那个袋子,傻瓜!”
  布莱斯颤抖着打开了文件袋,立刻认出那是一张吕卡搂着佐菲娅的照片。
  “我可以拿这个作为今年的圣诞卡片了,不过还缺少一个动听的故事。”撒旦握住拳头敲击着桌面,继续说道:“我想你会给我一个解释,因为他是你挑选出来的我们最优秀的使者!”
  “这照片拍得很精彩,不是吗?”大汗淋漓的布莱斯含糊地说道。
  “这么看来,”撒旦在大理石的托盘中摁灭了香烟,“要么就是你幽默过了头,要么就是有些事情我还蒙在鼓里。”
  “您难道不觉得,总统,这个……但是……好吧,您看,”布莱斯故作镇定地说道,“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们完全控制了局势。吕卡总有一些惊人之举,他真是聪明绝顶!”
  撒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将烟雾喷向了布莱斯的脸:“千万别跟我胡说八道……”
  “我们似乎就快要失败了,但其实我们正在慢慢拉拢您老对手的宠儿。”
  撒旦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将双手放在玻璃上,沉思片刻后说道:“停止你的假设吧,我讨厌这个。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否则,你会为谎言付出可怕的代价。”
  “您尽管放心吧。”布莱斯嗫嚅着踮起脚尖走了出去。
  撒旦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里,他在长桌一端的椅子上坐下来,打开了监视屏。“我还是要证实一些事情。”他嘟哝着接通了内线电话。
  ※
  道奇车在范奈斯大街上行驶,吕卡放慢车速,拐上了太平洋大街。他摇下车窗,打开收音机,点燃了一根香烟。在穿越金门大桥的时候,他关掉了收音机,将烟头扔出窗外,再次关上车窗,安静地朝着索萨里多驶去。
  ※
  佐菲娅将福特车留在了地下停车场,来到了联合广场。她穿过街心公园,漫无目的地走在弯曲前行的小径上。一位妇女坐在长凳上哭泣,佐菲娅在她身边坐下来,询问她出了什么事。在得到回答以前,佐菲娅自己也被强烈的伤感湮没了。
  “我很抱歉。”佐菲娅强忍着眼泪走开了。她在人行道上踽踽独行,观赏着高档商店的橱窗。她看到了玛西斯商场的转门,毫无意识地走了进去。刚进门,从上到下穿着一身嫩黄色制服的促销小姐就大方地请她试用最新推出的“金色海港”香水。佐菲娅浅浅一笑,拒绝了促销员的盛情,问她在哪里可以找到“红色礼服”香水。
  年轻的促销员毫不掩饰她的不满,耸了耸肩答道:“右边第二个柜台!”望着远去的佐菲娅,促销小姐对准她的后背喷出两团黄色的香雾,大声喊道:“其他品牌的香水也有权存在!”
  佐菲娅走近“红色礼服”专柜,腼腆地拿起试用装,拧开长方形的瓶盖,在手腕内侧滴上了两滴香水。她抬起手臂,贴近自己的脸颊,紧闭双眼,嗅吸着那优雅的芳香。她仿佛看到了金门大桥上的薄雾向索萨里多渐渐飘去,在寥无人迹的小路上,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正孤独地沿着河边漫步。
  女店员的声音打断了佐菲娅的沉思,她环顾四周,兴高采烈的女人们拎着大大小小包装精美的购物袋在商场里穿行。佐菲娅低下头,将香水瓶放回原处,走出了商场。她取回了车,往盲人培训中心赶去。课堂上一片寂静,学生们都很听话。下课铃响过之后,她对学生们说了一声“谢谢”,便匆匆离开了教室。佐菲娅回到家,发现门厅中摆着一个插满了各色鲜花的硕大的花瓶。
  “我怎么也没办法把它弄到楼上去,”汉娜打开房门说道,“你喜欢吗?这花瓶放在门口很漂亮,不是吗?”
  “是的。”佐菲娅咬住嘴唇回答道。
  “你怎么了?”
  “汉娜,您难道不是总能未卜先知的吗?”
  “不,我可没这本事。”
  “那就请您把这束花摆到您房里去,好吗?”佐菲娅的声音透露出了她的虚弱。
  话音刚落,佐菲娅朝楼上走去。汉娜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弯处,喃喃地说道:“我曾经提醒过你的!”
  玛蒂尔德放下手中的报纸,打量着她的朋友:“今天过得好吗?”
  “你呢?”佐菲娅将拎包放在了衣帽架下面。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不过,看你的脸色,你不必急着回答我的问题。”
  “我累了,玛蒂尔德!”
  “到我床上来坐一会儿!”
  佐菲娅只好照办,可当她的身体一接触到床垫,玛蒂尔德就呻吟了起来。
  “真对不起!”佐菲娅重新站了起来,“那么,这一天你过得怎样?”
  “十分精彩!”玛蒂尔德做了一个鬼脸,“我打开冰箱,说了一个笑话,你知道我很有幽默感,一个西红柿立刻笑破了肚子。下午的时间里,我一直在试着用芹菜做香波。”
  “今天你的伤口是不是还很痛?”
  “只有在我练杂技的时候才疼!现在你可以坐下来了,不过得小心点!”玛蒂尔德转头看了看窗外,赶紧对佐菲娅说道,“站着别动!”
  “为什么?”佐菲娅问道,她显然被弄糊涂了。
  “因为你两分钟之后就得站起来。”玛蒂尔德头也不回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
  “我真不敢想象他又来这一套了!”玛蒂尔德忍俊不禁地说道。
  “他在下面吗?”
  “这家伙真是迷人,如果他有一个孪生兄弟的话,我至少还有机会!他正弯着身体靠在轿车上,手捧鲜花等着你呢!去吧,下楼去吧!”玛蒂尔德话音未落,房间里就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了。
  佐菲娅的身影刚出现在街道上,吕卡就站直了身子,将手中那支精心插种在培土中的红色睡莲递了过来:“我一直都不知道您最喜欢什么花,但希望这花至少能让您开口和我说话!”
  在佐菲娅沉默不语的注视中,吕卡走上前来说道:“我请求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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