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七日永恒（下）
作者：马克．莱维
布莱斯全身僵硬地坐在办公桌后，熄灭了监视屏。他的手心直冒冷汗，额头上也涌出了豆大的汗珠。电话铃响了，布莱斯拿起了话机，是撒旦要他参加将在东半球入夜时分举行的紧急会议。
“你最好带着解决方案准时参加会议，并且对你所说的‘我们完全控制了局势’做出新的解释。”“总统”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布莱斯用双手捧住脑袋，全身颤抖，他拎起了电话，话机却从指间滑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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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歇尔凝视着对面墙壁上的监视屏，拿起话机。拨通了“奥斯顿”的直线电话，话机里传来留言机的声音。米歇尔无奈地耸耸肩，看了看表，阿里亚娜五号火箭将于十分钟后在圭亚那升空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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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菲娅将吕卡安置到了床上，把两个厚厚的靠垫放在他肩膀后面，走到衣橱前，从最高一层取出了针线盒，又从浴室的药品柜里拿来了一瓶药用酒精。她坐在吕卡身边，揭开瓶盖，将一根线头浸在酒精里消了消毒，然后拿起了针准备穿线。
“你这样替我包扎，简直就像是谋杀，”吕卡苦笑着说道，“你全身都在颤抖。”
“绝对不会！”佐菲娅信心十足地回答道，尽管她费了半天工夫才将线穿进了针眼。
吕卡推开佐菲娅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将她搂入怀中：“我担心今晚我留在这儿会影响你的名誉。”
“我不得不承认，和你在一起的夜晚总是充满了偶然。”
“我的雇主只会制造事故。”
“他干吗要找人枪击你？”
“我想是为了考验我，想让我像你一样向命运屈服。我不应该会负伤的，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力量被削弱了，真希望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你有什么打算？”
“他不敢攻击你，上帝对天使的庇护让他有所顾忌。”
佐菲娅凝视着吕卡的眼睛：“我不担心这个，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该怎么办？”
吕卡的指尖轻柔地掠过了佐菲娅的唇线，她温顺地享受着这份爱抚。
“你在想什么？”她不安地问道，重新拿起了针线。
“柏林墙被推倒的那一天，男人和女人们发现，原来墙两边的景象是那么相似：路边是一幢幢房屋，街道上汽车川流不息，路灯照亮了黑夜。尽管幸福和不幸同时存在，但东德和西德终于领悟到，原来一墙之隔的距离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不可逾越。”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因为我听到了罗斯托波维奇①的大提琴声！”
“他演奏的是哪段乐曲？”佐菲娅缝完了第三针。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曲子，你刚才弄疼我了。”
佐菲娅凑近吕卡，咬断了线头。这一次，她终于柔弱无助地将头依偎在他身上，寂静的夜晚让两颗心结合在了一起。吕卡抬起不曾负伤的手臂，抚摸着佐菲娅的头发，轻柔地摇晃着身体。
佐菲娅颤抖着说道：“两天时间太短了！”
“是的。”吕卡在她耳边低语道。
“我们必须分开，这是命中注定的。”
平生第一次，佐菲娅和吕卡都对永恒的意义产生了怀疑。
“我们能和他谈谈，让他答应放你跟我走吗？”佐菲娅怯怯地问道。
“和‘总统’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尤其是当你做了错事，让他出了丑的时候。再说，我很担心我根本无法进入你的世界。”
“可是在柏林墙推翻之前，东德和西德之间不是也有其他通道吗？”佐菲娅说着又将针尖靠近了吕卡的伤口。
疼痛扭曲了吕卡的脸，他忍不住喊出了声音。
“这回是你太娇气了，我还没碰到你呢，伤口还要缝上几针！”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玛蒂尔德拄着扫帚出现在门口。“你公寓的墙壁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不隔音，这可不关我的事。”她说着一瘸一拐地来到两人面前，在床角坐了下来。
“把针线递给我！”她用权威的口吻对佐菲娅说道。“而你吗，坐得离我近点！”她又对吕卡命令道，“你简直太幸运了，我正好是个左撇子！”
玛蒂尔德的手熟练地在吕卡的肩头两侧各扎了三针，伤口就被缝合上了。“在多事的酒吧间里待上两年，你自然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护士，况且我的前男友还是酒吧的老板。在回去睡觉之前，我还有些事要对你们两个说。上床以后，我会竭尽全力让自己早点入睡，可是到明天早上，一想到眼下做梦一般的情形，我一定会笑得直不起腰来！”
玛蒂尔德拄着她的临时拐杖走向自己的房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望着两人说道：“你们的身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佐菲娅，在遇到你之前，我认为世上真正的幸福只有在蹩脚的小说里才能看到。有一天，是你对我说，即使最糟糕的人也长着一对会飞的翅膀，应该帮助他们展翅高飞，而不是一味地谴责与宣判。那么，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因为如果我能和他一起飞翔，我向你保证，我的老朋友，我绝对不会放弃他。而你呢，可怜的伤员，如果你敢欺负她，我就会拿编织毛衣的针把你的伤口重新缝一遍。别再哭丧着个脸，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我绝对不允许你们举手投降，因为如果你们两个临阵退缩，整个世界将不得安宁，我的生活也就失去了希望！”
房门在玛蒂尔德的身后掩上了，吕卡和佐菲娅沉默不语，侧耳倾听着客厅中的脚步声。玛蒂尔德躺在床上喊道：“我早就说过，你总爱假装正经，就像是个天使！好了，现在你就不用再耸肩膀了，我还没那么蠢！”她拉下了台灯开关，灯光随即熄灭了。月光透过窗户射进了公寓，玛蒂尔德将头深深地埋进枕头中。在卧室里，佐菲娅蜷缩着身体，依偎在吕卡怀中。
格雷斯教堂的钟声从半开的天窗中传了进来，午夜的钟声在城市上空回荡。
曾经有一个夜晚，曾经有一个清晨……
第五日
第五天的晨曦照耀着沉睡中的吕卡和佐菲娅，清晨凉爽的微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带来了秋天的味道。佐菲娅依偎在吕卡身旁，玛蒂尔德的呻吟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正要伸个懒腰，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还睡着另一个人，便立刻停止了动作，轻轻地揭开被子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里。
“你的伤口疼吗？”佐菲娅问玛蒂尔德。
“我动了一下，弄痛了自己。对不起，我不想吵醒你的。”
“没关系，我也睡不着了，我去给你泡杯茶。”
佐菲娅看到她的朋友神情忧郁，赶紧向厨房走去。
“好吧，你刚刚为自己赢得了一杯热巧克力。”她打开冰箱说道。
玛蒂尔德拉开窗帘，街道上行人稀少，一个男人牵着他的狗走出了家门。
“我非常想养一条短毛猎狗，但一想到每天都要带它散步，我就头疼。”玛蒂尔德说着放下了窗帘。
“我们应该对自己驯养的动物负责，这可不是我说的。”佐菲娅评价道。
“说得真好！你和那个他，你们有什么计划？”
“我们才认识两天！还有，那个‘他’名叫吕卡。”
“这我都知道。”
“不，我们没有任何计划。”
“行了，你们不能这样，情侣在一起总该有些计划。”
“你又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这些？”
“我就是这么想的。人生幸福的画面不能随意更改，但你可以为它涂上不同的色彩。”
“拿着，别说傻话了，喝了它。”佐菲娅将热腾腾的巧克力递给了玛蒂尔德，“你说的情侣是谁？”
“你真让人扫兴！三年来，你一直跟我滔滔不绝地讨论着爱情，如果你自己从一开始就拒绝扮演爱情故事里的公主，你的那些话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比喻真够浪漫的！”
“是的，如果你愿意，就当这是个比喻吧！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如果你不采取行动，一旦这条腿好了，我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从你身边抢过来。”
“以后再说吧，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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