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七日永恒(下)
作者:马克.莱维
“看来幸福还是个狡猾的东西!”
“不,要得到它必须付诸行动。我想你的‘快乐’快要醒了,如果你愿意,去看看他吧,我想一个人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走吧,快离开我的客厅!”
佐菲娅点点头,朝卧室走去。她端坐在床角,等着吕卡从睡梦中醒来。吕卡打了个呵欠,舒展了一下身体,就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小猫。他睁开眼,脸上绽放出了微笑。
“你在这儿坐了很久吗?”他问道。
“你的伤好些了吗?”
“我几乎已经不觉得疼了。”他试着转动一下肩膀,立刻皱起了眉头。
“别再硬充男子汉了!说真的,你的胳膊怎样了?”
“我都痛死了!”
“好吧,你就躺在床上休息。我想给你准备点吃的,但我不知道早餐你一般吃些什么?”
“二十个鸡蛋薄饼加二十个羊角面包。”
“咖啡还是茶?”佐菲娅站起身来问道。
吕卡凝视着佐菲娅,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他握住了佐菲娅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身边:“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整个世界已经将你抛弃,看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空间似乎也在缩小,你身上的衣物在一夜之间变得陈旧不堪,每一面镜子都照出了你悲哀的无人关注的身影。谁也不爱你,你也不爱任何人,你的存在只是一种空虚,这种感觉是不是很不好?”
佐菲娅的手指抚摸着吕卡的嘴唇:“不要这么想!”
“那就别丢下我!”
“我只是去给你煮一杯咖啡。”她靠近了吕卡,在他耳边低语道,“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希望,但我们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不该让这只肩膀继续迟钝下去。你去冲个澡,我来准备早餐。”
佐菲娅十分乐意地接受了吕卡的建议,朝浴室走去。吕卡看看挂在床架上的衬衣,衣袖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他拿起衬衣,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眺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屋顶。在海港中,一艘巨型货轮拉响了汽笛,回应着格雷斯教堂的钟声。吕卡将手中血迹斑斑的衬衣揉成一团扔了出去,然后关上窗户走向浴室,将耳朵贴在门上,哗哗的流水声让他顿时感觉全身燥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离开了卧室。
“我去煮咖啡,您想来点吗?”吕卡问玛蒂尔德。
玛蒂尔德举起了手中的热巧克力:“我已经戒了任何能让人兴奋的东西,不过我听到了您想吃鸡蛋薄饼。如果能分享你十分之一的早餐,我将非常感谢。”
“最多留给您二十分之一,”吕卡走进了厨房,“条件是您告诉我煮咖啡机在哪儿?”
“吕卡,昨天晚上我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你们的谈话,看来你们真得面临着一些难题。在那些吸毒的日子里,我不会费心考虑别人的事。不过,我想昨晚应该不是阿司匹林让我有了一种揪心的感觉。你们到底在谈些什么?”
“我们两个喝了很多酒,说了不少蠢话。不用担心,您可以继续服用镇痛药而不必担心它的副作用。”
玛蒂尔德看着吕卡昨晚脱下来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西服后背有几个子弹穿过后留下的黑洞:“你们去喝一杯的时候,总要玩一局枪击战的游戏吗?”
“历来如此!”吕卡推开了卧室的房门回答道。
“不管怎么说,这件凯夫拉尔①质地的西服剪裁得很不错,可惜您的裁缝师没把垫肩做得更厚实些。”
“我下次会提醒他,您大可放心!”
“就看您的了,好好冲个澡吧!”
汉娜走了进来,将报纸和一大袋点心放在桌上,打量着独自一人待在客厅里的玛蒂尔德说道:“这是客房服务,客人能在床上享用早餐。希望不会因为有人对我准备的东西不满意而影响以后的生意,也许有一天我会开个家庭旅馆,谁知道呢?那对小情人醒了吗?”
“他们在卧室里呢!”玛蒂尔德翻着白眼答道。
“我告诉过她,做得太绝了就什么都得不到,这回她真是彻底改变了。”
“您没有见到那个男人脱掉了上衣有多迷人!”
“我是没看到,不过你知道,到我这个年纪,美男子和黑猩猩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汉娜将羊角面包放在了一个大盘子里,她疑惑地看着吕卡血迹斑斑的外衣,“你告诉他们别去街尾的染衣铺,因为我的衣物也要送到那儿去!好了,我下楼了!”房东说完便消失在了楼梯口。
佐菲娅和吕卡坐在餐桌前,和玛蒂尔德一起分享早餐。吕卡吞下了最后一个面包,两人清理好餐桌,帮助玛蒂尔德回到床上舒舒服服地躺下。佐菲娅决定先带吕卡到码头上转一转,她从衣帽架上取下了风衣,吕卡看着那件伤痕累累的外套皱起了眉头。玛蒂尔德提醒他说,穿着只剩一只袖子的衣服上街未免太离谱了,她有一件男式衬衫可以借给吕卡,条件是吕卡完好无损地把它还给她,吕卡万分感谢。几分钟以后,吕卡和佐菲娅做好了出门的准备,而汉娜又喊住了他们,她双手叉腰,站在门前注视着吕卡说道:“您看起来的确很健壮,不过最好还是别因为逞强而受凉了,跟我来吧!”
女房东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衣橱,嘎吱作响的橱门似乎提醒着人们它的年代久远。汉娜推开一堆衣物,拿出了一件悬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递给了吕卡:“这件衣服可不新了,但威尔士亲王的样式是永远不会过时的。相信我,粗花呢的料子尤其保暖!”
汉娜帮吕卡套上了外套,那衣服就像是为吕卡度身定做的一样,她斜着眼对佐菲娅说道:“你别想跟我打听这件衣服是谁的。到了我这个年纪,我喜欢怎么处理我的纪念品都行。”
突然,汉娜弯下了腰,靠在壁炉前,脸上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佐菲娅赶紧向她走去:“您怎么了,汉娜?”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点肚子痛,不用大惊小怪。”
“您脸色苍白,看上去很疲劳。”
“我十年来都不怎么晒太阳了,再说你也知道,年纪大了,某一个早晨醒来时感到有些疲倦是很正常的事,别为我担心!”
“让我们带您去看看医生吧?”
“又来了!让你的医生们好好待在家里吧,我也留在自己家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和平相处!”汉娜对他们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你们两个人都急着想出门,快走吧!”
佐菲娅犹豫了片刻,转身向大门走去。
“佐菲娅!”
“怎么了,汉娜?”
“你一直想要看我的影集,我会拿给你的,那里面的照片有些特别,我希望你能在夕阳的余晖下欣赏它们,这最合适不过了。”
“我会照您的话做的,汉娜。”
“那么,今天傍晚五点来见我,别迟到了!”
“一言为定,我会准时回来。”
“好了,你们两个快走吧,我这个絮絮叨叨的老女人已经耽搁你们很久了!吕卡,好好珍惜这件外套!曾经穿过它的男人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佐菲娅的福特车驶远了,汉娜放下了窗帘,一边整理着摆在桌子的鲜花,一边自言自语道:“鲜花,桌布,接下来就该整理床铺了!”
吕卡和佐菲娅驾车驶过加利福尼亚大街,在波克街拐角处的交通灯前停了下来,他们发现皮勒葛的警车正好停在一边。佐菲娅摇下车窗,向他打个招呼,警探正拿着对讲机接收一条消息。
“我不知道这个星期是怎么了,人们都像发了疯一样,这已经是唐人街的第五起打架斗殴事件了。我得走了,祝一天愉快!”皮勒葛说完发动了汽车。
警车呼啸着拐上了左边的街道,十分钟以后,佐菲娅和吕卡来到了八十号码头。他们将车停在海堤边,凝望着被缆绳拴着的老货轮在海水中随波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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