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错爱
作者:冯 华
由于乔海明的供述,使得陈虹的身份发生了改变,由单纯的受害人家属转变为嫌疑对象之一。
4 柳暗花明
乔海明和陈虹的供述不能完全吻合,目前还不能确定案发现场的真实情况,但他们供述中共同提到的一个细节,让普克陷入一个很模糊的谜团中。陆天诚自小家教甚严,安分守己,连一句普通的脏话都不会说,可是4月5日那天晚上,他却一反常态,对乔海明大抛污言秽语。为什么多年的性格会一下子发生那么巨大的改变呢?
普克将陆天晴约出来,两人在一家茶楼面谈。普克叹口气说:“我知道自己一再找你谈你哥的事情,是很残忍的。”
陆天晴淡淡一笑,平静地说:“我们都需要答案。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普克便不再客气,说:“跟我谈谈你哥哥从小到大的经历吧。”
陆天晴扬起眉,问:“这个也对你们办案有帮助?”
普克坦白地回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但这些也许能帮助我们更多地了解你哥哥的性格。”
“那好。”陆天晴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神情陷入回忆,“我哥……他比我大七岁,他的生活沿着一条既定的轨道,一条路向前走,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大学,再从大学到后来的工作单位……他的生活好像没出现过什么插曲,就那么稳稳当当地过下来了。”
普克想了想,问道:“你哥结婚挺晚的,是吧?”
陆天晴像被提醒了,说:“要说我哥生活中唯一特别的事情,就是他的婚姻。你说得对,我哥结婚很晚,33岁才跟陈虹结婚。那时候陈虹21岁,两人整整相差一轮。陈虹刚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在我哥单位的食堂里做临时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的,反正突然有一天,我哥把陈虹带到家里,对我们宣布,他要结婚了。”陆天晴接着说,“父母一眼就看穿了陈虹的‘目的’,坚决反对。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我哥不听父母劝告,坚持己见。很快他们就办好了结婚手续,接着我哥就想办法把陈虹的户口迁到本市,还给她在一个清闲的单位里找了份工作。陈虹没读过多少书,这样的处境,比她从前要强多了。起初她和我哥关系还好,但这几年来,她好像已经感到不满足……”
陆天晴一口气说到这儿,停下来,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普克有些弄不明白,那是愤怒、失望、懊恼,还是……但他还是安慰陆天晴。
“我想,陈虹开始对你哥,也未必全是因为功利。”普克说,“通过我跟她的接触,我觉得她并不是自私到底、完全没有感情的人。”
“何以见得?”陆天晴忽然一声冷笑,“你才认识陈虹多久?”
“从一些细节判断吧。”普克简单地说,“更简单的道理,你哥的性格是忠厚而非愚钝,就算看不透全部,未必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之所以能够一反常态作出那样的选择,当然要有情感的支持。否则无法解释。”
陆天晴默默注视普克,眼里浮现出一丝软弱和无助。好一会儿,她似乎松弛下来,叹了口气,轻声说:“也许吧。要不然当时我也不会转而支持我哥。”
“是吗?”普克稍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当时你肯定会站在父母一边呢。”
陆天晴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没想到咖啡已经冰凉,她轻轻皱了皱眉头,不喝了,把杯子放在桌上,继续下意识地用手把玩。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想,不管是什么样的爱,都值得尊重。所以我就理解了我哥的选择。”
普克点点头,说:“从这点看,你是感性与理性的结合。”
陆天晴笑笑,说:“今天研究的对象似乎成了我。”
普克也笑了。
“对了,”普克忽然想起来,问陆天晴,“你哥的经济状况怎么样?”
陆天晴坦然地回答:“一般吧。陈虹收入很低,我哥在经贸委当个小科长,老老实实,除了每月的工资,没别的经济来源。这几年我父母身体不好,有些医疗费用不能报销,都是我和我哥分担的。而且我哥在陈虹和凡凡身上用钱很大方,工资基本都用在他们身上了,家里没什么闲钱。”
普克思索片刻,问:“陈虹平时的消费水平怎么样?”
陆天晴愣了愣,像是没听明白普克的问话。
普克解释说:“比如说,她平时都穿什么档次的衣服,用什么样的日用品,花钱习惯怎么样……”
陆天晴显得很谨慎,犹豫了一会儿,说:“这些细节……我没太注意。”
普克有些遗憾,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绪。这让对面的陆天晴有些不安。
“对了,”普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陈虹说她家还有一把钥匙在你家。”
陆天晴想了想,平静地说:“是的,是我哥给我的。”停了停,她又补充,“知道吗,当时我哥是当着陈虹的面给我的,说万一他们钥匙丢了,我这套还可以备用。”
“你觉得,你哥还有别的用意吗?”普克敏感地问。
陆天晴笑笑,说:“也许他想让陈虹知道,最好别在他出门的时候,在那个家里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普克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你哥并不像你们家人所想象的那样刻板、墨守成规。”
“现在讨论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陆天晴忽然显得有些伤感和寂寥。
普克想了想,问陆天晴:“不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想借用一下你手里的钥匙以及你这个人。咱们现在就去你哥家走一趟,也许能从他家找到一些咱们都需要的答案。”
陆天晴抬手弄头发,却不小心把桌上的咖啡打翻了,两人一阵手忙脚乱。等一切都安顿下来,陆天晴开口了。
“没问题,”她说,“不过今天不行。一来钥匙在家,二来我约好了一个重要的客户。要不明天吧?”
陆天晴匆匆道别走了。普克继续坐了一会儿,脑子里过滤着刚才与陆天晴的谈话。普克忽然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拿出手机,拨通彭大勇的电话。
正是上班时间,整个楼道里无人。普克走到一边,给彭大勇望风。这是彭大勇的强项,他不声不响地打开房门,确认房间里没人后,两人进入陈虹家,轻轻把门带上。
客厅衣帽架上挂着两件衣服。普克走上前看了看,睡袍是真丝的,薄外套则是纯毛的,都是国内知名品牌。
而普克看见已经死去的陆天诚身上,则穿着从大市场买来的廉价服装。彭大勇嘴角挂上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普克环顾客厅。虽说是旧房子,但从装修的饰材来看,都是中档水平以上。整体算来,这笔装修费也不会太小。再想想陆天诚的俭省,普克不由叹气,觉得这个男人太不容易了。
普克走到大衣柜前,随手将柜门拉开。虽然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但猛然看见挂了几乎满满一柜的、显然颇为讲究的衣服,还是暗暗吃了一惊。眼前这些衣服,挤挤挨挨地挂在衣柜里,如同一个百货商场中的售衣架似的,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回想起前几次到陆天诚家来的时候,几次见到的陈虹,总是穿得那么朴素,普克心里有了一种受骗的感觉。
普克四下看看,没发现什么显眼的东西。“走吧。”普克微微有些沮丧。
但走了几步,普克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床头柜的一本菜谱上。似乎有一样东西从菜谱下露出一角。普克从菜谱下抽出那样东西。
那是一本书,书里夹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的是陆家这套房子的地址,收件人是陈虹。信封上的字正是陆天诚的笔迹。邮戳上的日期显示着,这封信是在4月5日下午4时寄出的。
普克立刻被这个细节吸引,脑海里飞快地整理思绪。
陆天诚于4月5日晚坠桥身亡,而他打电话约乔海明见面则是在当天下午。这封信于4月5日下午4时寄出,这个时间,陆天诚毫无疑问已经确定了当晚的计划。那么这封寄给妻子的信里写的,很有可能就是与此事有关的内容!
普克变得兴奋起来。他没有多加考虑,便把已经拆开的信封打开,但令他失望的是,信封却是空的,里面并没有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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