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错爱
作者:冯 华
然后,他们就商量如何应付警察,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张蕊拉着女儿在房间说了半天的话,乔海明不敢去问她们谈话的内容。
乔海明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他垂着头,全无生气。
普克和彭大勇都不说话。普克皱着眉头,凝神苦苦思索,似乎眼前摆着一个巨大的难题,令他迷失了方向。
7 大义灭亲
普克与彭大勇赶往法医中心,想再看看陈虹的尸体。来到验尸间,他们发现陈虹的尸体摆在解剖台上,老黄正在低头仔细研究。
普克指着陈虹前额上的伤口,问:“老黄,从这个伤口看,能得到什么特别的信息?”
老黄显然早有结论,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以肯定,花瓶是作案凶器。”
普克点头。
老黄接着说:“凶手很有可能是左撇子。”老黄将伤口的性状解释给普克他们听,“你们看,尸体上这个伤口,前浅后深,同时外沿与内沿的深度基本持平,说明凶手下手时基本与死者正对,并且花瓶是从死者右上角度砸下,才能导致这样的伤口。”
普克边听边思索,点头说:“如果花瓶是从死者右上角度砸下,凶手最方便的动作就是左手抡起花瓶。”
“对!”老黄接着说,“假如是右手抡起花瓶,那凶手的身高至少超过一米八零。”
陆天晴默默看着哥哥一家三口的合影,眼泪淌了满脸。在那冰冷的镜框里,陆天诚和陈虹一左一右紧紧搂着凡凡,三个人面对着镜头微笑。虽然每个人的笑容都有所不同,有些微妙,可毕竟代表着生命!
可怜的凡凡!现在他在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爷爷、奶奶和姑姑了!爷爷奶奶都老了,又有病,他们再爱凡凡,又能爱凡凡多久呢?
陆天晴那么真实地看到,事实上,她已经成为凡凡最后的亲人了。
“要振作!振作起来!”陆天晴用毛巾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命令自己,“陆天晴,你必须振作起来!你不仅要对自己负责,更要负责凡凡的未来!”
泪水擦干,又涌出来。再擦干。
陆天晴使劲咬着嘴唇,将眼泪狠狠地咽了回去。她换了一副轻松的笑脸,走出房间。
“凡凡,跟姑姑去打羽毛球好不好?”陆天晴笑着说,“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姑姑带你去打球吗?今天姑姑教你!”
“姑姑,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打,”他试探地问,“你叫他们回来,好不好?”
陆天晴平静地说:“好是好,可他们住的地方太远了,回不来呀。”
“他们住哪儿?”凡凡着急地问。
“在美国。”陆天晴随口说,“在地球的那一边呢!你不是在小百科里看过的吗?美国离咱们可远了!爸爸妈妈都在那儿工作,所以回不来。”
父母明白陆天晴是要以此转移凡凡的注意力,也配合着,假装叮嘱女儿早些回来。陆天晴答应着,一手拿球拍,一手拉着凡凡,刚走到门口,正好听到敲门声。她有些疑惑地打开门一看,普克站在门外。
“这么巧,”普克一眼看到了陆天晴手中的球拍,笑着问,“要出门?”
陆天晴瞥了普克一眼,眼光随即飘过,落在凡凡身上,嘴上淡淡地说:“嗯。带凡凡出去打球。你有事?”
普克刚想开口,猛然发现陆天晴和两位老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凡凡身上,他一下子明白了大家的用意,笑了笑说:“我没事,正好从这儿过,顺便来看看凡凡。一起去行吗?”
陆天晴迟疑了一下,凡凡却抢先嚷起来:“好啊,好啊,一起去!”
陆天晴显然不好拒绝了。于是他们一行三人来到陆天晴平时练球的球馆。凡凡才五岁,并不怎么会打球,但陆天晴显得很有耐心,一直认真地教他。凡凡暂时忘却了烦恼,在场上跑来跑去地接球,很快就跑出一头的汗。可能是累了,他拿着球拍跑到场边,把球拍往普克手里一塞。
“叔叔,你和姑姑打吧!”
普克看凡凡确实累了,便接过球拍上场。本想和陆天晴客气几句,陆天晴却并不多话,直接开打。普克的羽毛球打得还不错,本以为应付陆天晴没有问题,谁想到陆天晴真打起来,远不同于教凡凡打球时的温柔。她步法灵活,扣杀有力,调起球来千变万化。一局结束时,普克以十几分的大落差惨败。
凡凡在场边又叫又跳地为姑姑欢呼。
普克本想借玩的名义与陆天晴增加接触,以便了解陈虹案的情况。谁知这样一场运动,不知不觉演变成了一场竞赛,激发了普克作为男人的好胜心。他认真起来,脱了外套,大声对网对面的陆天晴说:“这场我输了!再来两场,三盘两胜怎么样?”
“行!”陆天晴干脆地说。
普克看看不远处的一个石英钟,说:“开始!你先开球!”
这一瞬间,普克脑子里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他还没来得及去抓住,对面陆天晴已经发了球。原本轻飘飘的羽毛球在陆天晴的有力抽发下,变得力量十足,凌厉凶狠地朝普克这边的死角冲来。
普克努力扑接,球接上了,但接得晚了,角度出错,球撞到球网后落地。
“一比零!”凡凡在场边大叫。
陆天晴右手拿着球拍,有些兴奋地击打一下自己的左手,以示庆贺。然后笑着问普克:“是不是没准备好?要不这个不算,我重新开球!”
普克脑子里电光雷鸣,一幅画面像闪电划过夜空,突然间变得清晰明亮:陆天晴也是右手挥拍,跳起来向对方扣杀,扎在脑后的马尾飞扬起来,显得动感十足。问题是,这样一幅看起来与眼前场景何其相似的画面,其实是反的!——那是摆在陆天晴办公桌上的照片。
普克怔怔地看着陆天晴拿着球拍的右手,又侧脸看一眼不远处的石英钟,大脑疾速运转,在瞬间对自己提出了一个问题。
难道陆天晴是左撇子?
也许是普克的出神令陆天晴疑惑,此时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普克立刻提醒自己保持镇定,他捡起地上的羽毛球,将球扔给陆天晴。
“不用,是我技不如人!”他若无其事地说,“咱们继续!”
陆天晴接过羽毛球,默默地看了普克两秒钟,没有说话,将球发了过来。普克接球。比赛继续进行。尽管普克尽了全力,他还是以三战三负的成绩,彻底输给了陆天晴。
“心服口服!”普克笑着举起拍子,以示认输。“不是你的对手!”
陆天晴拿着球拍走到凡凡身边。她的头上也出汗了,脸色绯红,但呼吸还是比较平稳,显然和普克的这场比赛,并没耗费她太多的体力。对于普克的谦逊表白,她没接话,只淡淡说:“不早了,凡凡该回去睡觉了。”
离开球馆之前,陆天晴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凡凡仍然兴致勃勃,替姑姑向普克吹牛。
“我姑姑厉害吧?”他神气地说,“跟你说啊,她还会用左手打球呢!姑姑用左手都能打赢你!”
普克蹲下和凡凡面对面,他做出很惊讶的样子问:“真的吗?你见过姑姑用左手打球?”
“那当然!”凡凡得意洋洋,仿佛是他自己的骄傲,“姑姑以前都用左手打!可厉害了!”
普克问:“姑姑会用左手打球,还会用左手做什么?”
“什么都会,姑姑……”说到这儿,凡凡忽然转脸叫道,“姑姑!”
普克一转脸,看见不知何时陆天晴已经站在他们身边了,心中不由一凛。他忙直起腰,对陆天晴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陆天晴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不用。”拉着凡凡转身走了。
普克默默地站在原地,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此之前,普克几乎从未将陆天晴当作一个怀疑的对象。为什么会完全忽略了陆天晴呢?是啊,谁愿意这么去想呢?
一个年轻、秀丽、独立的职业女性,与哥哥感情深厚,对嫂子处处维护,无微不至地关怀着小侄子……
第二天,普克早早地到了局里,准备和彭大勇商量此事。没想到彭大勇比他还早,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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