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错爱

作者:冯 华




  “你第一次到陈虹家,原本约好应该留着的门是锁着的。第二次没打招呼悄悄回去时,她家门反倒是开着的?”
  乔海明也有些疑惑了,但他仍然坚持说:“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门没锁。当时心里乱糟糟的,也没顾上多想,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普克想了想,问乔海明:“为什么陈虹打电话约你去她家时,说好了九点给你留门,可你到的时候,门又是锁着的?”
  乔海明回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起来了!我把门敲开进去以后,也跟她抱怨为什么不留门,她说她接了个电话,所以耽误了。”
  “你确定她在接电话?”普克仔细问,“或者说,你进门以后她还在接电话吗?”
  “没有。我进门以后她肯定没接电话。”乔海明边回忆边说,“不过我当时在外面推门没推开,怕有什么意外,还贴在门上听了听,确实像是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普克和彭大勇立刻抓住这一点。
  “是陈虹跟别人说话?还是她一个人在说话?”普克问。
  “这我不知道。反正就听到好像是女人说话的声音。”
  “会不会是电视机里的声音?”
  “应该不会。”乔海明摇摇头,“我进门的时候,电视机没开。”
  普克和彭大勇交换一个眼色。
  “好,”普克说,“你接着往下说。第二次进门,门没锁,你进去以后怎么样?”
  乔海明不由打了个哆嗦。他像是又看见某种令人心惊的画面,眼里充满恐惧。
  “真的!我进去的时候陈虹已经倒在地上了……”
  彭大勇大声冷笑。乔海明倒吸一口凉气。
  彭大勇严厉地说:“乔海明,你还在撒谎!”
  乔海明大惊,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彭大勇,为自己辩解:“没有!我对天发誓我没撒谎!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张蕊!”
  普克淡淡一笑,心平气和地说:“乔海明,你妻子张蕊来找过我们了。你想知道她是怎么向我们描述那晚的事情吗?”
  乔海明惊讶地看着普克。
  普克翻开笔录本,把张蕊对他们说的内容一一读给乔海明听。
  乔海明触电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跳得老高,大声嚷:“不可能!她不可能这么说!”
  彭大勇冷笑着,从桌子底下拿出那双“老人头”皮鞋,往桌上一拍。
  “这双鞋你认识吧?”彭大勇大声说,“这是张蕊交给我们的!现在你还认为她不可能那么说?”
  乔海明脸上的颜色忽而白忽而红,接连变了好几次。他呆呆地瞪着那双皮鞋,嘴巴张得老大,像被人塞进一个吐不出的鸡蛋似的。
  他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她为什么害我?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乔海明眼神发直,喃喃自语,“我没杀人,我没说那些话,她为什么要害我……”
  乔海明陷入了彻底的茫然和绝望。
  
  8 水落石出
  
  普克和彭大勇反复对比乔海明与张蕊关于陈虹一案的陈述,双方的说法大致相符,唯一出现分歧的地方就是乔海明回到家时两人的对话。而这一处分歧,却是事件的核心,决定了乔海明在这个事件中应当承担的责任。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老黄又一次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
  他付出将近一天的努力,终于将所有从现场带回的花瓶碎片拼成了完整的一个。在拼出一个完整的花瓶之后,还有几块小碎片没有着落。这个结果提供了一个新的线索:凶手在杀死陈虹后,为了混淆视听,特意将真正的杀人凶器带走了。
  普克和彭大勇也清楚地想起来:陈虹家有一对细颈大肚子蓝花瓷瓶。
  
  普克刚来到陆天诚父母家门口,就听到里面凡凡的哭声。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呀……我要爸爸……我要妈妈……”
  在凡凡的哭声里,夹杂着一个女人温柔、隐忍但明显是压抑着痛楚的声音。普克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那是陆天晴。
  普克一阵心酸。这一刻,他心里甚至产生了掉头离开的冲动。可是,普克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敲响了陆家的房门。
  “是妈妈!妈妈回来了!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
  门开了。是凡凡扑过来打开了房门。他的小脸蛋上还爬满了泪水,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热切的希望。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普克身上时,希望破灭了,眼神迅速变得暗淡无光。
  普克弯下腰,想抱起凡凡,但凡凡一下子闪开,哭着跑回里面房间去,还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作孽哟,真是作孽!”陆天诚的母亲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普克,“普警官,你说到底是谁这么狠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孩子以后怎么办?我们老的就是死也没法闭眼啊!”
  陆天晴端着倒好的茶过来了,她显然也哭过,眼圈很红,但神色却显得很平静。
  “普警官,”陆天晴说,“调查有进展么?”
  普克问:“你指的是谁?”
  陆天晴低声说:“陈虹……还有我哥。”
  陆天晴的母亲插话:“是啊,好好的两个人,突然都死了!你们一点儿都没查出来?”
  普克温和地说:“有一些线索,我们正在抓紧调查。今天我来,也是为了再弄清一些情况。”普克看了陆天晴一眼,正遇上她的目光。那目光安静、沉默,内容复杂,深不可测。
  “我想问问,”普克看着陆天诚的母亲,“那天晚上陈虹送完孩子之后,整个晚上,您有没有出过门?”
  老人想了想,很快回答:“没有。本来我晚上吃过饭,一般都要推老伴儿出去走走,那天凡凡来了,我们就没出去,要给孩子洗洗弄弄。”
  普克像是很随意地问:“凡凡不是有姑姑照顾么?”
  “哦,那天他姑姑也出去了,所以就我们弄了。”老人说着,转头看看女儿,“是吧?天晴,我记得那天晚上陈虹一走,你也就走了。”
  普克转头看着陆天晴,陆天晴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了。
  但她马上点点头,迎视着普克的目光,说:“是的,那天晚上不知道陈虹会送凡凡过来,我原打算去办公室处理几件事,我妈说有她照管凡凡,我就按计划去了。”
  “是这样的。”陆天晴的母亲在一旁证实。
  “大概几点钟走的?”
  “没看表。应该不会超过7点半。”陆天晴语气沉着,“总之陈虹前脚走,我后脚就出门了。”
  “那天在办公室,还有别人和你一起么?”普克接着问。
  “没有。”陆天晴的态度虽然依然平静,脸色却不可抑制地愈发苍白了,“从头到尾,就我一个。”
  “那么……”普克想了想,问,“你进入办公楼时,有没有碰到过什么人?”
  “也没有。”陆天晴说完,补充似的加上一句,“所以没人能证明当时我在办公室。”
  普克敏感地捕捉到陆天晴话中一个词。
  “当时?”普克问,“你指的是‘当’什么‘时’?”
  陆天晴轻轻一怔,随即用挑衅的语气反问:“你不就是想知道陈虹死的时间我在哪里吗?我指的就是这个‘当时’!我说了,那个时候我在办公室,而且是一个人!”
  陆天晴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了,脸色苍白得厉害。她母亲在一旁愣愣地看着,隐隐意识到什么,不安起来。
  “天晴,”老人劝女儿,“普警官是要帮咱们抓住杀人凶手,你别急,好好跟普警官说。你这个语气,让人家普警官误会咱们不配合……”
  陆天晴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她的情绪在这个深呼吸中缓和下来。再睁开眼睛时,又变得平静了。
  “对不起,”她对普克说,“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嫌疑。”
  母亲一惊,急忙说:“你怎么会有嫌疑呢?你要有嫌疑,那我不是也有嫌疑啦?你爸爸不是也有嫌疑啦?”她转头看普克,求证道,“你说是不是,普警官?你们肯定不会觉得我们身上也有嫌疑吧?”
  普克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天晴。他没有回答老人的话,而是问陆天晴:“能不能告诉我,你说的‘当时’,具体是几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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