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9期
“北漂”族的男男女女
作者:汪 焰
钱黛放慢了车速,没好气地问道:“都议论些啥玩意?”
“论啥的都有,有的说他们参了股,有的说老董事长在老家欠过他们的钱,还有一个横得很,说路董在生前干过她妹子,要上法院要求赔偿……”
“放屁!别理他们这群混帐王八蛋!”
钱黛把手机关掉,口气虽硬,实际上色厉内荏,她担心自己难以应付这么复杂的局面,那些人是否真有什么把柄证据捏在手里?她想到了粟野,只有他有魄力有办法,找他商量当然是最佳人选了。可是,粟野到现在还没有同自己联系。到了碧泉山庄,她没有立即下车,坐在驾驶座上想将这些纷乱的头绪理一理。最近,成一早很活跃,已经拿出了一套兼并青云集团的方案来了,这是一个未来的大集团,她可以倚仗成一早的经营能力和雄厚资金,得到属于自己的一份稳定收益,但自己从握有实权的地位下降到成为九个副总中排名第七位的副总,董事会的一般董事。“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值吗?她心里七上八下。这时,停车场开进好几辆小车,从面包车、轿车、的士中走出了从医院转战而来的那批人,他们涌到路宅。
钱黛发动了汽车,赶到青云大厦,她不想卷进去,先让曲不凡应付。
梅老太已清醒了,心中虽然悲痛不已,毕竟还留下了一个孙女,足可安慰她一颗深受重创的心。曲不凡已带回她儿子和孙女的合照,以及卢飞燕一家在景颇山寨和昆明读书的留影。梅老太抚着这一张张旧照片,百感交集。
大厅人声嘈杂,秀秀慌慌张张地上楼报告,家里突然涌进了一大批陌生人。
曲不凡道:“我去看看!”
那群人在大厅啧啧地赞叹路宅的豪华,有的甚至坐在沙发上,有的在吃茶几上的巧克力,厅里烟雾腾腾,少说有一二十个人。
曲不凡走下楼梯,沉声道:“各位,你们有什么事,擅闯民宅?”
“我们找梅老太!”
“你管得着吗?”“我们是来讨债的。”七嘴八舌,乱成一锅粥。
其中,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人问曲不凡:“你是路家什么人?”
“你是谁?”
“我嘛,我是梅老太姨妈的女婿。才从美国赶回来的,梅老太是我大姐,梅老太家里只剩下我这门亲戚。虽然从未谋面,但血浓于水,这道理你老人家总不会不懂吧?现在大侄病故,我理应来照料大姐的生活起居。现在,该我问问您老人家是路家什么人?”
曲不凡已经明白这些人的来意,他没心情同他们纠缠,快刀斩乱麻,随即答道:“都安静下来!我知道,你们是为路飞龙的遗产而来,是不是?”
众人齐声喊道:“是啊!”
“各位听明白了:路飞龙先生生前写下遗嘱,我就是路飞龙先生遗嘱的执行人。”
乱糟糟的人声立刻平静,都盯着曲不凡。
“一个月以后,我将同路飞龙先生的律师在这里宣读遗嘱,各位可以到场。”
有的提出时间太长,盘缠短缺;有的提出自己并非串门走户,只是索债。
曲不凡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双目紧闭,不搭理他们。门口进来五名保安,后面跟着一名警察。一名保安大声道:“住宅主人请各位出去!”那名警察在人群中转了一圈:“聚众闹事,擅闯民宅,都跟我到民警室去!”
然后,警察对保安头头道:“为啥随便放人进小区?”
那名保安嗫嚅道:“我看他们开车尾随钱总进来,以为是钱总带来的客人。”
“各位走吧,难道还在这里等开饭啦?”警察手执警棍,一脸严肃。
待那群人灰溜溜地走了之后,梅老太颤巍巍地走下楼道:“这是些啥人?不是我叫秀秀给民警室打电话,还不知闹成啥样呢。”
曲不凡摇摇头:“没事,不过想讹几个钱。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大兄弟,你刚才说一个月后宣读遗嘱,有把握找到燕儿吗?”
“大嫂,放心。”曲不凡对粟野很信任,据他观察,粟野身世不凡,精明过人,能够如此快找到陆长空的下落足可证明。而且粟野决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轻易许下诺言,一个不为交易而肯两肋插刀急人所难的人,才是最可靠的朋友。
“我有一‘然爬’(朋友),会帮我们找到的。”这是曲不凡碧罗雪山之行学到的一句颇为得意的僳僳语。钱黛通知秘书,全权操办路董后事。她迫不及待招来席风刺。席风刺在代理总经理职务期间,充分发挥了他的管理才能,扭亏为盈,情绪高涨。他到钱黛办公室报告了这一段运作情况,使钱黛心里活动起来,她吞吞吐吐道出成一早筹划大集团的一些细节,遭到席风刺的极力反对。
“黛黛,啊……钱总,你千万不能上成麻子的当。你不想想,路董一走,你就是董事长兼总裁,一呼百诺。业务上有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哼!太欺负人了,副总裁不说,排名老七,我操他祖宗!”钱黛听了很舒服,她自言自语道:“听起来倒真是这么回事。你老席做总经理我也放心,我们还有今天,真没想到老天开眼。”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秀秀,你等等。”
钱黛对席风刺道:“我接个电话。”她走进办公室的专设洗手间,“说吧,什么急事?”
“我看见曲老头把一个玉菩萨,好像是个玉做的胖和尚交给老太。还说,不出一个月,我们就一定会见到长空的女儿,就可以宣读大哥的遗嘱了,大嫂再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你怎么今天才得到这消息?”
秀秀报告曲不凡回来陆长空已死的消息,钱黛重赏了她一套高档衣服、红包一个。秀秀早已陶醉其中,忙于将红包里的5000元钱存进银行,躲在房间试衣服,给在乡下的爸妈报喜,疏忽了继续监视的重任。今天,那批人来闹事,把大厅弄得一塌糊涂,她在厅里收拾,才发现了新情况。
“每次他们都是在佛堂里。老太不喊我不能进屋,躲在门口,有些话听不清……”
“今天怎么就听清楚了?”
“今天家里来了一些人,闹得很凶,曲大爷和老太都下了楼。他们在厅里讲话,才有机会。”
钱黛急问:“你有没有听见老太孙女叫啥名字?”
“叫燕儿。”
“叫海燕?”
“那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啥情况?”
“没有了。”
“你干得好!秀秀,我要奖你!继续注意,啊!”
钱黛走出洗手间,显得魂不守舍,与刚才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大相径庭。
“出啥事了?”
“你说,老席,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死了一个路长空,又冒出一燕儿。”
席风刺感觉到钱黛面部变化与她命运关系甚大,与己也同样重要:“燕儿,是谁?”
“路长空的女儿。”
席风刺稍微放心:“那有啥?你是路家儿媳妇,按照继承顺序,你是第一位。”
钱黛掩饰不住内心的烦躁,气愤难平:“路飞龙那老东西留了生前遗嘱,我问过了,遗产继承若有手写遗嘱,就得完全按遗嘱办。”她没有说出路青云不是路飞龙亲子的细节。这时候,她知道席风刺依靠的是自己,自己一倒,他啥也不是。而她也需要席风刺共谋大业,依靠席风刺出主意,去办自己不便办的许多事。
“依你看这么一说,我们不是空喜一场?”
钱黛没有作声,她沉吟着。
她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突然变得温驯,可怜兮兮地道:“风刺,我们还有破镜重圆的机会吗?”
席风刺心里一颤,平心而论,他恨过钱黛,恨她的背叛。不过,这种感情已随时光和地位的转换,在记忆的相框里只是一张褪了色的老照片。在席风刺眼里,钱黛比过去更美,是金钱和地位装饰了她,高雅而尊贵。
“黛黛,只要你愿意。”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教养的具有绅士风度的君子,不会老惦记过去的事情,迟早我们会重温旧梦。”
席风刺非常乐意接受寻找“燕儿”的光荣任务,随即又十分犯难地道:“光知道名字里有一个‘燕’字的姑娘,恐怕一时半会难有结果。”
钱黛灵机一动:“我想应该同一尊弥勒佛有关系,要么是一对,或者是半尊,这是一种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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