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简介
1943年夏秋以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形势发生转折，中国持续抗击日寇，牵制了日本大部陆军兵力；在欧洲战场，德意法西斯逐渐溃败，日本在太平洋战场也接连失败，海上交通线被切断，南洋日军面临被切割的困境。为此，日本困兽犹斗，制定了从中国战场寻求突破“一号作战计划”（或称“大陆打通作战”，中国亦称“豫湘桂会战”）。
1944年4月至12月，日本陆军调集51万兵力对中国河南、湖南和广西三省发动大规模攻势，旨在占领湘桂、粤汉及平汉铁路南部沿线要地，摧毁中国空军主要基地。在日军的疯狂攻击之下，湖南长沙、衡阳相继失守。伴随着坚守47天的衡阳保卫战，郴州与衡阳接壤边境县城——安仁熊峰山发生激烈战斗，7月24日安仁沦陷。粤汉铁路沿线郴县、宜章、坪石、韶关已成为日军“大陆打通作战”必须攻克的最后堡垒，郴县首当其冲，面临重压。
由于日军“大陆打通作战”战线拉得过长，兵力受到极大限制，对郴县的作战采取了正面进攻和背面偷袭的方式。1945年1月26日，韶关与郴县相继沦陷，“大陆打通作战”宣告结束。日本侵略者虽然“打通”了南北交通要道“粤汉铁路”，但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占领粤汉线这样的狭长地带，使得日军兵力更加分散，其两翼不断受到美国空军、国民党陆军、共产党游击队袭扰，粤汉铁路实际上不能通车。至8月15日，日军占领郴县还不到7个月，即宣告投降，可见这是日军一次回光返照式的挣扎。
“粤汉线”郴州至韶关路段是日军“大陆打通作战”的“最后一公里”，对日本侵略者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然而，由于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很难找到详细记录。对于如此重要的战略线，积极抗战的第九战区命令长官薛岳为什么没有在郴县组织大规模作战？为什么小股日军偷袭竟能轻易得手？这些都是难解的谜题。
偷袭得手
1945年1月3日下午18时，天色已晚，湖南道县县城附近一片空地上，一支640人的队伍正在集合，有戴草帽的、有缠头巾的、有戴毡帽的，乍一看就是挑夫、农夫、生意人。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过之后，这伙人听到口令立正、稍息，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受过魔鬼训练的军人。这是一支准备长途奔袭粤汉路南段的日军第40师团第234联队甲挺进大队，他们的指挥官是铃木武夫少佐。按照第6方面军的安排，宫川清三中将的第40师团编成4支挺进部队，其中3支由道县相继出发，另一支在道县以北的零陵东进。这4支部队统一由234联队户田义直大佐指挥，这4支挺进队的情况是：
（一）甲挺进队，由驻道县的步兵第234联队第1大队的第1、2、3、4中队，机枪中队编成。挺进队长为铃木武夫少佐（1大队长）。
行动路线：由道县东南经江华县境东部，广东的连县以北，湖南的宜章而到达坪石一带。具体为：道县、四眼桥、河东、插花坪、洞中口、马头堡、裕树圩、东陂埠、星子埠、大河圩、风头岭、白家村、东潭、大坪、坪石。
出发日期与攻击地点：1月3日的晚间从道县出发，预定1月19日零时以后攻占白石至坪石镇附近的铁路沿线地区。
（二）乙挺进队，由驻零陵的步兵第236联队第1大队的第1、2、3中队，机枪中队编成。挺进队长为香月则正少佐（2大队长）。
行动路线：由零陵向南由上埠港向东经今道县县境、宁远县境、嘉禾县境、桂阳县境、北湖区境而达苏仙区的良田车站附近。具体为：零陵、双牌、上埠港、双井、花桥市、石古圩、铜梁桥、桃源桥、长分铺、良田车站。
出发日期与攻击地点：1月13日，从零陵东南约35公里的石祥岭出发，攻占良田至白石车站的铁路沿线地区。
（三）丙挺进队，由驻道县的第234联队第2大队的第5、6、7、8中队，机枪第2中队编成。挺进队长为土屋诚一少佐（3大队长）。
行动路线：同甲挺进队。
出发日期与进攻地点：1月7日从道县出发，增援甲挺进队，攻占坪石至歧门铁路沿线地区。
（四）丁挺进队，由驻道县的第235联队第3大队组成。挺进队长为足立首少佐（4大队长）。
行动路线：与甲挺进队同。
出发日期与攻击地点：1月7日从道县出发，攻占由歧门至乐昌地区的铁路沿线建筑物。
这4支部队企图打通粤汉路南段，使在湖南与广东的日军连成一气，结束数年来第23军孤立于广东及东南沿海之状态；攻占与破坏粤汉路以东之遂川、赣州、新城、南雄等机场。为了对这段铁路达到无疵占领（使铁路及一切附属建筑设施处于完好状态），这4支挺进队作了相当周密的准备，其做法大致是：
（一）挺进队的组成：在出发前3日宣布，但宣布后不准与其它部队谈及该项任务的内容；选拔体格健壮，又有胆量，能吃苦的人员组成；每挺进队人数在500到650人之间。
（二）武器：重机枪2挺、轻机枪4挺及部分掷弹筒。为了轻装，士兵携带步枪子弹60发，手榴弹2个，轻机枪子弹1000发，其余弹药用箩筐挑、抬。
（三）推演与演习：在50万分之一地图、沙盘和航空照片上推演行军和在铁路上的攻击方法及途中发生不预期战斗时的处置。
（四）携带半个月的口粮，主要为米、面包、甘薯、饼干、罐头、炒米、炒豆。
（五）为了隐蔽、保密、不被发现，规定：
①各挺进队均须化装，用本地人的便服套穿于军服外面。至铁路沿线，即按国际法规定脱去便衣，着军服进行战斗。
②行军方式：全为徒步，不携带马匹、车辆，选择行军路线时，避开村庄和大道；采用夜间行军，昼间在山林和谷底宿营，并向外围四面的高地派出警戒和了望哨；带路人员只准有本地人一名，并须严加看管，以防逃脱失密；为防止夜间行军的响声，挺进部队一律穿上胶鞋；行军速度每日平均为20公里。
③无线电使用：宿营时，进行收听，定时发报的时间不得超过30秒。发报内容，仅发到达地点预先规定的代号；只有在发生战斗后，才可正常使用无线电。途中尽量避免与守军发生战斗，以防提前暴露企图。
（六）伤员处理：不得寻找民夫抬担架，以防泄密。轻伤应随队行动，重伤应进行自杀。为此每人携带手榴弹两枚，一枚炸接近的中央军，一枚炸自己。
（七）攻击要领：为了做到突然，不被守军发现，各中队按规定的目标，以夜间全上刺刀向目标接近；对桥梁，首先由两头进行肉搏攻占；对隧道应从入口处迅速以肉搏攻击到另一头，并予以占领。占领后，以小队为单位，于附近高地构筑工事进行守备。
粤汉铁路全长1059.6公里，是一条由广东广州连接湖北武昌的铁路，1900年动工，直到1936年才全线通车，是抗战期间最为重要的南北交通线。其中，郴州至韶关的工程最为艰巨，共有隧道14处，大型桥梁6座，是粤汉线最后建成的一段。由于这一段地形复杂，工程艰巨，遭到破坏后修复较难，所以日军采取奇袭的方式予以突然占领，使守军来不及破坏。为了弄清这一带铁路的情况，日军情报机关除按兵要地志、地图作研究准备之外，其第5航空军还对桥梁、隧道较多的线路进行空中摄影，联接成照片地图，这样不仅修正了地图的不准，而且事先对地貌有个全面的了解。
此时，粤汉线上国民党的防御部队大致是：
薛岳第9战区司令部，在湖南省郴州市汝城县；
由梁汉明指挥的第99军，位于耒阳以南的耒水两岸及铁路两侧；
由沈发藻指挥的暂编第2军，位于铁路上的高亭司至永兴一线；
在铁路以西的宜章，有第4军的102师；
铁路线上之白石渡、坪石地区，有第37军的第60师。
国民党军队在判断日军将攻占粤汉铁路南段及遂川、赣州等机场的作战计划之后，采取了以主力对上述地区进行扼守；一部在湘粤、湘赣地区展开游击战，第7战区在赣南的龙南、全南、定南，第9战区在湖南的汝城、江西的宁冈建立根据地，进行长期作战。
1月3日晚间，首先由道县出发的铃木武夫甲挺进队，于1月10日在江华县东部的黄竹砦地区，被守军发现并对其进行攻击，该挺进队尽力避开战斗，迂回向东前进。1月18日，该挺进队到达铁路以西宜章以南的武阳司东北一带时，又被守军发现并予以包围，战斗逐渐激烈。铃木决定冲出薄弱的包围圈，攻击铁路沿线，各中队按预定任务，攻占桥梁和隧道。约在20时，其第一中队长仓林英雄用无线电报告：已发现山下的省界铁路和隧道并开始投入战斗。
该地国民党守桥部队并不多，工兵已将炸药放置于桥上听令起爆，但由于日军突然从山上冲至桥头，工兵还未来得及请示，桥梁即被日军占领。日军从偷听铁路的有线电话中，发现国民党军队其它的守桥部队，正在报告数量不明的日军一部，已占领了铁路的情况。不久，攻占省境铁路105公尺长水泥桥的第一中队，发射信号弹，向其大队报告：桥梁隧道已被攻占。接着攻占白石渡的山本耐治中尉第3中队、攻占太平里车站以南燕塘铁路桥和隧道的小出政树中尉第4中队，先后以无线电作了报告。
至1月18日夜间，铃木武夫的挺进队，首先占领了粤汉铁路南部湖南省境至燕塘约12公里的险要区段。由土屋诚一少佐率领的丙挺进队，于1月19日也攻占了坪石向东至罗家渡这一段铁路，守军已将部分桥梁炸毁，白石渡隧道也被一节车头13节货车装上炸药开进后引爆而堵塞。
第40师团在道县户田义直大佐的第234联队和崛内胜身大佐的第235联队等师团主力，从道县东的柑子园、下灌、蓝山、临武攻向坪石以南地区，1月20日在途经道县东的白芒铺时，曾遭到国民党军驻宁远暂编第54师的攻击；至嘉禾县南的塘村圩地区时，又遇到驻嘉禾新编第20师的进攻。其234联队在宜章以西地区，曾与国民党军约一个师战斗至21日，但该师团的主力于1月24日已全部到达坪石一带，与派出的各挺进队取得了联系。其驻于零陵的小柴俊男大佐第236联队，亦于1月18日从零陵东南的石祥岭出发，穿越北湖区境攻击苏仙区的良田镇，并于1月24日到达了该地，与21日已攻占良田镇车站的香月则正少佐挺进队会合。
至此，驻扎于道县零陵的宫川清三第40师团派出的挺进队已偷袭得手，随即配合日军其他部队夹攻铁路线两端的重要交通节点城市——郴县与韶关。
郴县失守
1月18日夜间，位于耒阳的黑濑平一第57旅团（属驻衡阳的68师团），沿铁路攻击郴县；1月19日，位于广东铃木贞次的第104师团从四会出发、加藤章少将的独立步兵第8旅团由花县出发，攻向韶关。
黑濑平一的57旅团，这次参加进攻的部队，计有4个独立步兵大队，4个炮兵大队，其中有1个是日军新研究制成的火箭炮（喷进炮）大队。该旅团进攻部队之编制情况如下：
独立步兵第61大队
大队长 泽田亮 大佐
独立步兵第63大队
大队长 本谷孙一 大尉
独立步兵第64大队
大队长 藤原稔 少佐
集成步兵大队
大队长 松高文治 大尉（属64师团）
配属之炮兵部队：
独立野炮兵第61大队
大队长 小川忠治 少佐（10.5厘米榴炮）
野战重炮兵第14联队第1大队
大队长 片冈茂 少佐（15公分口径榴炮）
喷进（火箭）炮第2大队
大队长 谷口义雄 少佐
迫击炮队
队长 石崎申之 大佐（由迫击炮第15、16大队编成）
临时山炮兵中队其饭伏义盛大尉的独立步兵第62大队，此时驻于洪桥，负责衡阳以西的铁路守备。
当时国民党军队的防守部署是：
梁汉明的99军3个师（92、99、197师）位于耒阳南铁路上的小水铺至以东的夏塘一线以南地区，一部位于耒阳以西及西北的水口山附近；沈发藻的暂编第2军3个师（暂编第7、第8师，预备第6师）则部署于第二线的关王庙和高亭司向东的永兴一线。
日军57旅团进攻郴县的部署是，以4个独立步兵大队，由炮兵部队掩护沿铁路正面作横向攻击，其主要兵力位于铁路以东，其进攻态势和各大队的任务为：
（一）藤原稔少佐的独立步兵第64大队，配属一个工兵小队，一个无线电分队，1月18日的夜间24时，开始从耒阳南沿铁路向郴县攻击；另派出一个便衣挺进中队，于18日的天黑之后出发，隐蔽前进，以奇袭占领栖凤渡（属郴县）的铁路桥。
（二）松高文治大尉的集成步兵大队，配属一个无线电分队，1月18日的夜间，由现第一线位置出发，击退当面守军，沿耒阳至淝江的道路前进，到达淝江附近后，根据情况再确定下一步任务；另派出一个便衣中队，于18日日没之后出发，隐蔽前进，奇袭占领五里牌（郴县北）以南之铁路隧道。
（三）本谷孙一大尉的独立步兵第63大队，于1月18日日没后，开始行动，夜间23点至耒阳县城东约9公里的竹塔寺十字路口，24点由该地向南出发，击溃当面守军，沿竹塔寺、蛇形嘴至永兴的道路向前突进；另派出一个便衣挺进中队，于18日日没后出发，于夜间潜行，隐蔽接近郴县铁路车站，对其要部予以奇袭占领。
（四）泽田亮大佐的独立步兵第61大队，配属一个无线电分队，于1月18日的夜间24点在耒阳城东约12公里的龙塘出发，击溃当面的守军，沿龙塘、观音庙的道路向永兴突进；另选派一个便衣挺进中队，于18日日没后出发，偷越过守军的防地，隐蔽潜行至郴县以南，奇袭占领虎形坳隧道。
（五）各炮兵大队均由旅团直属，以便集中使用。唯喷进炮（是一种对空用火箭弹）系新研制武器，此次作战限定每门只发射10发炮弹。19日拂晓由独立野炮兵大队长确定协同独立步兵第64大队作战的方法。
（六）各部队，尤其是炮兵部队，必须携带足够的铁锔、10号铁丝，以便架设和修补桥梁，使重武器、马匹得以通过。
由耒阳外围至郴县，约为70公里，日军第57旅团从1月18日夜间发起进攻，至25日17时攻占郴县，前后共用了7天时间，平均每天每夜作战前进10公里。57旅团沿铁路进攻的仅是1个独立步兵大队（守军在铁路沿线兵力也弱），其它3个大队则重点沿铁路以东的山区向南进攻，而那里也是国民党军队布防的重点。
57旅团这次在进攻中较为谨慎，在铁路东20多公里的永兴，本来是其预定的进击路线，但在遭到暂编第2军的有力抵抗后即撤回，3个大队改道从永兴西北约9公里的塘门口渡至耒水以西。
1月21日，日军侦察机发现永兴塘门口的河面停有民船约80艘，于是将此情况以通讯筒投报第57旅团，使该旅团得以渡过耒水。当日军57旅团所派出的四支挺进部队偷越至守军后方时，给郴县附近造成了不小的惊恐和混乱。一般来说，在正面作战的后方，有时混入敌小股侦察和策应部队，是常有的事，只要派出搜索部队和加强驻区及要地的警卫，即可防止敌之渗透。但分批混入了装备较好的4个便衣中队，情况就大不一样，因这给正面防守的后方安全、补给、联络、判断情况、稳定指挥等都带来了困难。
进行正面层层抗击的国民党第99军，因在其东面有暂编第2军、西边有第37军的直接协同，经23日在高亭司附近的激烈战斗之后，撤至郴县进行防守。
日军57旅团4个独立步兵大队进攻郴县的部署为：
（一）藤原稔的64大队，从栖凤渡离开铁路，沿公路南进，从郴县以西迂回至县城以南。
（二）松高文治的集成步兵大队由湘阴圩向南，越过铁路，到达郴县附近西北的陷池塘一带。
（三）本谷孙一的63大队，由湘阴圩向南至街洞，沿铁路前进至郴县城以东附近。
以上3个大队，到达上述地区后，即作直接攻城之准备。
（四）泽田亮的61大队，由湘阴渡向南至郴县北的街洞，然后攻击郴县东北约20公里之桥口镇，切断郴县至三都煤矿的铁路，以阻止守军的增援和撤退。
57旅团的3个独立步兵大队于24日夜间到达郴县城郊，作攻城准备。25日9时30分攻击开始，其火箭炮大队于城北的阵地，连续向城内发射火箭；11点，城西的飞机场及高地已被藤原稔大队攻占。傍晚守城的国民党第99军一部撤出县城，向东部的三都煤矿地区集中。郴县于1月25日的晚间被日军57旅团攻占。
已占领郴县的日军第57旅团，除留部分部队于该地，1月27日开始仍以4个独立步兵大队攻击郴县东北的三都煤矿和永兴（当时守备的为国民党第99军、第37军，守备永兴的为暂编第2军）。这4个大队沿郴州至三都铁路以南并进，经6天的连续作战，泽田亮的61大队于2月1日的下午，未经战斗就进占了资兴三都。2月5日，57旅团令泽田和本谷两个步兵大队进攻永兴。随之泽田大队由三都，本谷大队由鲤鱼塘以北沿耒水向东北进击。2月6日，这两个大队攻占了永兴。
与此同时，日军104师团派出161联队由四会北上进攻韶关，从1月24日夜间起，与韶关守军187师经两天两夜的激战，于1月26日占领韶关。至此，日军全线占领了粤汉铁路，完成了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战略目标，在广东的日军可沿粤汉路到达汉口。
薛岳论战
坚持抗日，曾经组织过“长衡会战”的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为何没有在“粤汉铁路”南段战略要塞郴县组织大规模阻击战？对此说法颇多。
其一，日本人向山宽夫所著《粤汉战地彷徨日记》称：
昭和二十年（1945）年初广东打通作战时，出生于广东省乐昌县的薛岳表达了“彻底抗战，保卫郴县”的决心，没有遵从蒋介石总统的撤退命令。蒋介石总统不得已于同年1月18日乘飞机来郴县苏仙庙与薛岳将军见面，反复说明江西省赣州和遂川、广东省南雄等飞行场群是战略防卫的优先对象，让薛岳将军放弃死守郴县。而后，两人一起坐飞机视察了飞行场。
其二，1944年任湖南省防空司令部中将司令贺执圭在《1944年薛岳撤军湘南的打算》称：
当时外间风传，薛岳放弃长沙、湘东、湘中等广大地区，是同蒋介石闹“别扭”。事实真象并不如此。当薛岳放弃长沙退到衡山朱亭的时候，他为了爆破衡阳机场要我跟随一道退往郴县等问题（当时湖南全省防空司令部遵照国民党航空委员会的命令，以决定转移转移到芷江，不去郴县），召我前往谈话。我以本战区（指九战区）应该继续屏障陪都——重庆的门户，和他兼领湘政（当时薛岳兼湖南省政府主席），以及为了使部队就近得到中央的补充等为理由，向他建议：长官部以向湘西转移为宜。薛岳听后，毫不踌躇地说：“向湘南转移的计划，已和委员长（指蒋介石）反复研究过了。今天的形势，抗日的任务只是一个方面，而防范共军的窜扰，更不容一刻忽视。过去在平江方面（指1939年国民党第27集团军制造平江惨案），如不是防范及时，恐湘赣边区早已成了共军出没之地。现在共军王震正乘隙企图沿湘江西岸向湘南钻进。长官部此次向湘南转移的计划是：一方面可以阻止敌人打通湘粤铁路，另一方面可以控制湘粤赣三省交界——五岭山脉这块广大而险要的地区，以免共军窜据……至于以后蒋介石顾虑薛岳盘据湘南，另搞一个独立王国，因而先后将杨森部调到桂北，将王甲本、丁治盘两军转调湘桂路方面，归王耀武的第二十四集团军指挥，则是蒋介石集团内部狗咬狗的问题。
其三，薛岳本人的《湘赣边区阻击战》报告书称：
（粤汉线失陷后）暂编第五十四师薄宜章城西，第四军又自宜坪公路突出夹击，敌所据之公路、铁路，无法畅通……
自湘南阻击战后，敌陷我于湘粤赣边区丛山间，我运用游击战术于正规战之间，收获颇大。此次敌攻粤汉路，使用小部队，先期分段钻隙流窜我后方，欺骗我民众，窃据我要点，吸我兵力。乘我主力转用之际，其主力随而压迫，使我首尾不能兼顾。此奇正相生之进攻战术，固值赞许。而我利用后方控置部队，配合地方武力，运用节节伏击、截击、搜击诸战法，迫敌于绝地。而后以有力部队，分别围歼敌先遣分股流窜之敌，第一线部队，仍据原阵地堵击，主力置于战略要点，机动截击敌后续主力，纵敌冒险深入，我亦尾其猛击，不使分散主力，陷于被动，亦御敌之一法也。
没有在“粤汉铁路”南段战略要塞郴县组织大规模阻击战的薛岳，是节节败退，还是诱敌深入？是隐匿于深山老林运用游击战术阻击粤汉线上的日军，还是为了防范共军，抑或是为了占据湘南“割地自王”？总之，动机复杂，难以甄别。
参考文献：
《昭和二十年的支那派遣军》（日文资料），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研修所战史室编著
《粤汉战地彷徨日记》（日文资料），向山宽夫著
《日军侵华战争》，王辅著
（作者萧落落，系郴州市政协学习文史委办公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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