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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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邱成佑




  蔡雅南回到县衙,立即写了一封文书,给林道清定了“勾结土匪,抢劫良民”八个字的罪名,差师爷赵百通带了两个差役,火速赶往省城捉拿林道清。
  总算办了一件如愿以偿的事,蔡雅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脸上绽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就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乱哄哄一片喧闹声,他急忙出门探看。
  县衙大门外,人潮涌动。一个白须老者站在最前面,举着一把撑开的伞。
  蔡雅南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走,在众人面前站定了。白须老者仰起头来,看着蔡雅南:“您就是新来的知县大老爷?”
  蔡雅南笑着点点头。
  白须老者点点头:“大老爷,这是一把百姓们签了名的万民伞,众人托我把这伞交给大老爷。”说着,双手将伞高高举起。
  蔡雅南接过万民伞,慢慢把伞旋转开,伞上有密密麻麻的签名。有一种说法:得过万民伞的官,即使犯了死罪,亦可免斩。蔡雅南朝百姓们拱拱手,想说什么,可声音哽咽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不久,林道清被押回了金鹅县城。
  蔡雅南正要升堂审问,一个差役慌慌张张来报:“卢渣渣死在牢里了!”
  听得这消息,蔡雅南顿时蒙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唯一的证人死了,如何治林道清的罪?他思忖一番,下令封锁消息,并立即升堂审林道清,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县衙大堂里气氛森严,蔡雅南端坐堂上,手执惊堂木,威风凛凛。林道清堂下立而不跪。蔡雅南将惊堂木猛地一拍,厉声喝道:“林道清,你勾结土匪,抢劫麻布市场,闹得人心惶惶,实属罪大恶极,其中经过,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林道清冷笑道:“大人何其健忘也,本老爷六月十七日下午离开金鹅县城,街坊邻居皆可作证,而土匪抢劫麻布市场之事为六月十八日早晨,难道老夫有分身之术不成?”
  蔡雅南也是一声冷笑:“现有你家挑炭工人卢渣渣为证,卢渣渣供认你是勾结土匪、抢劫麻布的主谋。林道清,这可是杀头之罪呀!”
  林道清一点儿也不害怕,竟昂首挺胸,朝前跨了半步,大声道:“本老爷虽然是个商人,但从来就合法经商,正当经营,无奸诈之行为,无欺哄之手段。你身为父母官,却买通人证,涉嫌诬陷,该当何罪?”
  蔡雅南大怒,拿起签子正要下令板子伺候,赵百通急忙在他耳边小声道:“老爷,打不得,没拿到证据之前,是不能打他板子的。”
  林道清更加嚣张了:“姓蔡的,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告你!”
  蔡雅南沉默了一会儿,只得恨恨地道:“我就是丢了知事这个官,也要扳倒你这个恶人!”
  林道清脸上绽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我和你打个赌,你肯定会输!”
  蔡雅南不屑地问:“说来听听,为什么?”
  林道清说:“你是强龙,我是地头蛇,你别忘了一句话: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蔡雅南说:“我是一县知事,你也别忘了一句话:灭门的县令!”
  林道清平静地道:“我从来只相信四个字:钱可通神。”
  蔡雅南再也忍不住了,猛拍惊堂木:“退堂,把林道清打入死牢!”
  差役押着林道清前往死牢,蔡雅南紧随在后。
  到了牢房门口,林道清回头望了蔡雅南一眼,脸上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我跨进这道牢门之后,就不会从这道牢门出去了。”
  蔡雅南点点头:“林老爷已预感到末日来临,算你有自知之明。”
  林道清脸上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非也,我肯定是要出去的,只是不会从牢门出去。”
  蔡雅南鼻子里挤出一个冷哼:“即使你长了翅膀,也是插翅难飞!”
  林道清脸上静若止水:“到时候,老夫要从卡房里搭天桥直通街心,从天桥上踩着顺风脚走出去,风风光光出牢房!”
  蔡雅南叹息:“可怜你呀,就像捉鱼雀死在田缺口上——肉烂了,嘴壳还是梆硬的!”
  林道清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蔡雅南回到书房,立刻给省督军府写了一道加急文书。文书写道:
  
  林道清为富不仁,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强买强卖,排挤同行,私派捐粮,乱设布局,欺行霸市,聚众闹事,捣毁市场。十大罪状,令人发指。更为恶劣者,林道清勾结土匪,啸聚暴徒,公开行叛逆之事,包藏祸心,百姓切齿,人神共愤。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林贼不除,民无宁日,拟定斩立决。
  
  蔡雅南一心要置林道清于死地,立刻叫师爷赵百通带了文书,亲自送往省城……
  县衙和省督军府之间活动的点点滴滴,都被林家打探得一清二楚。不久,林家得知,林道清已被省督军府定了死罪,只是问斩的正式文书尚未送到。林道清的性命危在旦夕!
  林俊杰急得五脏生火,急急与洪剑锋商议解救之法。
  洪剑锋微闭着眼。
  林俊杰在一旁耐心等待着,他相信洪剑锋会想出办法来的。洪剑锋出身师爷世家,且有一身好武功,被林道清聘为塾师,引为心腹,有一肚子的烂主意。
  洪剑锋终于睁开了眼睛,漫不经心地道:“卢渣渣不再说话了,死无对证,姓蔡的又能将我们家老爷其奈何哉!二少爷,现在分两条路走,你立刻给京城大少爷去封电报,要他想办法;我坐镇成都,决不让文书到达金鹅县。”
  
  第三回 探生母际洲涉险拜佛祖翠枝求缘
  
  这天,唐际洲奉唐高氏之命,备了礼物,带着管家唐运良和护院李雄飞,前往三湾看望生母。三湾是唐际洲的出生之地,他去日本留学后,就再也没回过老家看望生母。眨眼之间,已有三年。
  站在故乡的土地上,唐际洲别有一番感慨,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母亲一边绩麻纺线,一边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蹒跚的脚步……
  走近自家的茅屋,唐际洲却发现房门紧锁。他的心有些慌乱了,急忙来到邻居罗家,打听母亲的去处。罗大叔告诉他:几天前来了一乘轿子将他的母亲接走了,来人自称是未过门儿媳家的人,他的母亲高高兴兴地上轿走了。唐际洲听了,大叫坏事了,母亲一定是被人绑架了。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与哪家定过亲,他的母亲根本就没有什么未过门的儿媳。唐运良和李雄飞也觉得事情不妙,三人匆匆返回城里。
  唐际洲把生母突然失踪的事告诉了母亲唐高氏。
  唐高氏双眉紧锁,毅然决定:“洲儿,事不宜迟,你马上到县衙报案,这事一定是冲着你来的!”
  唐际洲听从母亲吩咐,立刻写了呈子,让管家火速送往县衙。接下来,他一边打理着自家的麻布生意,一边派人四处探听生母的消息,每天都过着心神不宁的日子。
  这天,一个人来到唐家大院门口,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家丁,转身就走了。
  唐际洲正在书房里翻阅账目,家丁把信递给了他:“少爷,这是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信。”
  展开信浏览一遍,唐际洲大吃一惊:信上说,如果唐少爷愿意到双河镇走一趟,是肯定能见到生身母亲的。
  唐际洲急忙叫来管家唐运良和护院李雄飞,将信给二人看了。
  李雄飞很有把握地说:“这事来得很有规矩,一定是袍哥码头拿的言语,少爷别慌,不会有事的。”
  唐际洲说:“既然如此,我一个人去双河镇就是了。”他坚持独闯双河镇,并要二人不得将这事告诉老夫人。
  李雄飞一脸无奈,只好把袍哥码头的一些规矩告诉了他,唐际洲一一记住了。
  
   第二天天刚放亮,唐际洲就出了家门。
  小镇沿着沧桑走来,风雨剥蚀着古老的街道。唐际洲正走着,忽听得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唐少爷是去单刀赴会吧?”
  唐际洲一惊,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位姑娘,身着湖蓝色牡丹花贡缎无袖旗袍,外罩黛色丝绒坎肩,墨漆般的头发捧着一张瓜子脸,白色罗纺裤掩映着脚上红白黑三色相间的洋皮鞋,衬托得苗条身材更显风姿。她不笑不怒,蛾眉冷艳,锐目凌厉,气韵风流而不轻佻,色彩娇艳则又庄重。唐际洲暗暗吃惊,想不到在这乡镇上竟能遇上如此气质非凡的女子,真所谓:野花偏艳目,山村醉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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