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天下商标
作者:邱成佑
几个差役扑过来,擒住徐文富。徐文富大叫冤枉。差役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起就走。
唐际洲闻讯赶到兴隆号布庄,臭虫的尸体已被移到门外,大门上贴了一张封条。他愣了片刻,本想亲自去县衙里问个明白,但一转念,此事还是让管家出面为好。唐运良领命去了。他自己则独自来到了林府,说是有事找林二少爷。
林俊杰见唐际洲突然登门造访,不免有几分愕然。
唐际洲道:“我想跟你谈谈‘织女牌’商标的事,因为这个商标已经死了好多人了。我想,为了少死一些人,我们两家都放弃这个商标吧。”
林俊杰轻轻叹息一声:“唉,好,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反正现在商标没有了,一切都是白说了。”
唐际洲看了林俊杰一眼,沉吟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道:“我今天来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家的那一半商标,是在我家里被盗的,是你妹妹翠枝送给我的,你可千万别怪她呀!”说完,怔怔地看着林俊杰,等着对方大发雷霆。
林俊杰却很平静地看着唐际洲,声音平和地道:“这事我早就猜到了,我不怪她。她认为这个商标是不祥之物,怕这个商标会给家里带来灾难,就干脆把商标送人了,这样,既成全了你们唐家,又省掉了很多烦恼。只是她不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了结的。”
唐际洲不作声了。沉默片刻,他对林俊杰道:“毒死你父亲的凶手死了一个,肯定有人在后面指使,他们不会罢休,你可得防着点儿!”
林俊杰脸上露出杀气,冷冷一笑:“我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唐际洲回到家的时候,徐文富刚好被放回来。徐文富像遭霜打了的胡豆苗,没精打采的。
唐际洲连忙安慰他:“现在没事了,你就别再去想这事了。”
徐文富沉思道:“我想,臭虫的死,肯定与那个商标有关,唐少爷,你可得小心啊!”
唐际洲点点头:“我会防备的。好好休息几天,我让苏二哥来帮你管布庄。”
徐文富离去了,唐际洲心里老想着织女牌商标的事,这商标像一根绳索,总是把他的日子捆得紧紧的。想了一阵,他急匆匆到了母亲的房里。
唐高氏见儿子神色有些异常,就问:“洲儿,你有什么心事吗?”
唐际洲道:“母亲,我想把家里的那个织女牌商标交给县衙保管。”
唐高氏略作沉思,便问:“这个商标本来就是假的啊,放在家里好好的,何必交给县衙保管呢?”
唐际洲提醒道:“可是,母亲,外面的人都认定我们家里的这个商标是真的呀!”
唐高氏不解地问:“是真的又怎样?商标在我们家,谁也拿不走啊!”
唐际洲解释道:“母亲,您是知道的,因为这个商标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如果再让它留在我们家中,肯定是还要死人的;如果让县衙代为保管,说不定就没事了。”
唐高氏答应了:“洲儿,你说的也在理,你去找武大人商量,请他代为保管吧!”
唐际洲见母亲同意了,就立刻带了家中的那份商标,来到了县衙,求见知事武志强。武志强与唐际洲在客厅里见面,唐际洲拿出商标,向武志强说明来意。
武志强听后,沉吟道:“县衙代私人保管东西,没有先例,唐少爷,你叫我好生为难!”
唐际洲诚恳地道:“武大人,任何先例都是人创造出来的,你就开个先例吧!”
武志强想了一会儿,终于道:“好吧,唐少爷,我就以县衙的名义代你保管一阵吧,我写个字据给你。任何时候,唐少爷凭字据就可以取回自己的商标。”
他叫来曾其知,以县衙的名义写了一张字据。
武志强对曾其知道:“把这份真商标和那份假商标放在一起,反正真假商标都是唐家的,你看如何?”
曾其知点头:“大人想得周到,真假商标放在一起,即使被盗了,得到商标的人也分不清真假。”
武志强有些不高兴了:“别说不吉利的话,放在县衙里的东西也会被盗吗?”
第八回 救爱婿做饭下毒接密函入山还愿
这是一个寒冷的清晨,金鹅城刚从睡眠中醒来。寒风从街面上轻轻扫过,街上行人稀少,吆喝声断断续续。县城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凄凉。
唐际洲从大院里走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青石板街上。
街上的人都紧张兮兮的,人们纷纷议论着昨晚县城发生的大事。
唐际洲向行人打听,有人告诉他:昨晚,林家被抢了,贮藏在家中的麻布被洗劫一空,抢劫林家的好像是官兵。他听得半信半疑,决定去林府看个究竟。
他来到林府门前,正要往里走,却见门口有两个穿黄褂子的大兵持枪站在两边。他犹豫片刻,走上前去,向士兵打听:“请问两位军爷,这林家出了什么事?”
一个士兵回答他:“林家通匪,剿了。”
唐际洲不无惊讶地问:“有这种事?我们怎么一点儿不知道呀?林家的二少爷呢?”
那站岗的士兵不耐烦了:“早就被乱枪打死了!快走,快走,再不走把你也当成通匪的抓起来!”
唐际洲只得离开了林府,心头涌起无限的凄凉:林家曾是何等辉煌的人家,而今却衰败如此,世事难料啊!他最担心的还是翠枝,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岂不悲痛欲绝?
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间已回到自家门口。
管家唐运良正站在那里等他,模样十分焦急。唐运良带着哭腔道:“少爷,我们家的兴隆号布庄也被抢了。”
唐际洲没有惊异,这似乎是他预料中的事,他只是淡淡地问:“损失多少?”
唐运良回答道:“堆放在布庄里的麻布全被抢了,总共有三百多匹!”
唐际洲若无其事地道:“算了,就只当施舍了吧!只是这些兵是哪个部队的?”
唐运良道:“听说是驻川南的一个混成旅,旅长姓贺,他们说是奉命前来剿匪,要本县百姓筹集军饷。”
唐际洲感慨道:“世道艰难啊,兵匪一家了,不知武知事对这些驻军是何态度?”
唐运良摇头道:“武志强昨晚逃走了,县衙被驻军当作了营房。”
唐际洲的脸色陡然变了:“县衙被驻军占了?那些驻军不会对县衙也抢劫吧?”
唐运良不假思索道:“当然也抢了,听说值钱的东西都被抢了,统统拿去充军饷!”
唐际洲失声叫道:“我们家的商标呢?我们家的‘织女牌’商标呢?糟了,糟了!”
唐运良不知内情,小心地问:“少爷,‘织女’商标与县衙有何关系?”
唐际洲解释道:“我早就把‘织女牌’商标交给县衙保管了,如今县衙遭劫,覆巢之下无完卵,商标肯定遭殃了!”
唐运良安慰道:“少爷莫慌,那些兵再横,也不至于把官府保管的东西抢了去吧!武知事给你字据了吧?到时候,少爷只消拿字据去找县衙换回商标就是了。”
唐际洲叹了口气,摇头道:“商标要是真的不在了,县衙拿什么来还你呀?常言道:不怕收债的是英雄,就怕欠债的是真穷。”
他和管家说着话,一路来到县衙门口,却见有四名士兵持枪站立在门外,看来县衙是进不去了。
由此,唐际洲整天不出门,只在屋子里看书,心里盘算着麻布的事,只待驻军走了之后再作打算,每天都让唐运良出去打探消息。
这天晚上,天色漆黑,阵阵寒风袭来,给人以冰凉刺骨之感。这正应了一句古话: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兴隆号布庄依旧繁忙,机杼声声,梭子飞扬。徐文富和苏二哥合织一台机子:苏二哥穿梭,徐文富坐机,两人配合得很是默契。苏二哥原本是跟在唐际洲的身后,后来布庄里的机头增加了,唐际洲就叫苏二哥帮着徐文富看管布庄,两人空闲时,就坐在机头上织布。
约摸二更时分,外面响起了急骤的脚步声。
苏二哥觉得有些异样,他是个走江湖的人,对脚步声特别警觉。他停了手中的梭子,对徐文富道:“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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