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1期
天使的谋杀
作者:徐光辉
算是白忙活了。张平鹰沮丧地蹲那儿喘着,忽儿感觉身后有浊重的呼吸,吓得一跳,直起腰一扭身,差点儿软了回去。
“你……你来这儿干吗?”张平鹰恼火地吼道。来人脸无表情,像具僵尸样紧贴他身后立着。
“我也正想问呢,你来干啥?”
“这跟你没关系!”张平鹰板着脸,“刘曲锋,你说句实话,见我在犯罪现场是不是很担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刘曲锋困惑地盯着张平鹰反问道。
“很简单,你自以为是内行,向来不把我放眼里,就算暗渡陈仓,我定然全无觉察。”张平鹰见刘曲锋冷着脸,瞪大眼睛盯着自己,不由火气直蹿,强制冷静下来后问道,“暂且不谈这个,能否告诉下,你来这儿到底想干吗?”
刘曲锋平日里就瞧张平鹰不顺眼,这几句屁话让他特来气。要说搞刑侦,这小子比自己可差远了,竞争副局长那会,要不是凭着什么狗屁大学生,再加上位高权重的老爸,副局长位子哪能临到他?“啥叫暗渡陈仓?请明着说。老刘今天肚子怪不舒服,闻到酸味就想呕。”
“我来这里只是想检查下现场勘查有没有漏掉的物证,你呢?”张平鹰意识到刘曲锋在存心找茬,答非所问地转了话题。
“同你一样!”刘曲锋话里硝烟味依旧很浓。
“嘿嘿,跟我一样,恐怕正相反吧。这种贼喊捉贼的把戏,我三岁时就蛮熟练了!”
“张平鹰!”刘曲锋爆发了,火气十足地直呼其名,“你把话说清楚点,别在我面前酸不拉叽的。”
“说白点,你来这里无非是想销毁当时过于匆忙而遗漏下的物证。”张平鹰字斟句酌地说道。
“哦嗬,照你意思严喜业是我杀的,对不对?”
“没错。”张平鹰说完盯着刘曲锋。
“我看你简直疯了,我为什么要杀他?”
“报夺爱、杀父之仇!”此话一出,张平鹰就见刘曲锋的脸,刹那间阴得骇人,肌肉一跳一跳的,眼里射出愤怒凶狠的光芒,死死盯着自己。张平鹰心头一寒,汗毛“刷刷”竖了起来。这个敢打碎严喜业脑壳的疯子,没准真会给揭谜底的人,干脆来个依葫芦画瓢,那自己可真就比窦娥还冤了。
“你说得完全正确。只可惜还未付之行动,有人就抢了我的先!”刘曲锋说完,慢慢恢复了惯常的冷酷,“嗤嗤”怪笑起来,“不过,你也有作案动机,没准严喜业脑壳是你打碎的呢。”
“是嘛,我也有作案动机?很遗憾,我还不知自己动机在哪呢,不妨说来听听!”
“那你听好——严喜业在瑶池山景区开了家规模颇大的娱乐城,其实就是赌馆妓院,这是违法的,你当然最清楚不过了;严喜业做庄出千让赌徒识破,最终导致流血冲突,有好几人死伤;目前我正着手调查这事,发现你父亲张明利在暗中庇护!这事已越闹越大,你父亲那张网早晚要让怒火烧毁,随时面临被出卖的危险,要保护父亲,严喜业就必须闭口,惟有死人能永远恪守秘密,这道理,你是吃这碗饭的人,难道会不懂?”
张平鹰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直叫苦不迭。
她真闯进过犯罪现场,张平鹰蒙了
正当张平鹰躲在办公室脑袋发胀,门突然给撞开,他父亲张明利雄赳赳地闯了进来。
“刘早彩跟我说,严喜业案子由你负责。怎样,凶手有眉目了吗?”
张平鹰恼火地瞅了父亲一眼,摇了摇头。
张明利见张平鹰颓废的样子,有点不可思议,碰到大案子理应精神抖擞才对啊!“你无精打采的,怎么了?”
“你不认为,这对我意味着是一场灾难吗?因为我不得不亲自去逮捕自己的父亲!”
“此话怎讲?”
“怎讲?在瑶池山娱乐城,你自己干了些什么难道不清楚?”张平鹰气呼呼地嚷道。
张平鹰同父亲的关系,历来针尖对麦芒。他对父亲虚伪、不择手段的同时,还装扮成清明廉洁的卫士,简直有点忍无可忍。
“我在瑶池山娱乐城干什么,同严喜业的死有关系吗?”张明利心平气和地问道,儿子的挑衅并未激得他火冒三丈。
“当然有关系!我要查找严喜业死因,就得调查他的社会关系、资金往来,不可避免要牵涉到瑶池山娱乐城。”张平鹰看了他父亲一眼,见他不怒自威地盯着自己,讽刺道,“你想想看,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我必将难堪出丑!”
“哈哈哈哈”张明利爽朗地笑了起来,“我说儿子,你太多虑了。严喜业曾想给我些瑶池山娱乐城的干股,我当然不会要,一世英名,岂能让蝇头小利给毁了。你尽管放心查吧,我是清白的。”
“你清白不了,你利用关系为娱乐城在立项、规划、建设等环节疏通渠道,再披件衣服来遮人耳目,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是毫无用处的,污点已烙在你身上了!”
张明利保养极佳的脸,终于憋得通红,肌肉微微颤着。张平鹰感觉心里好舒坦,往常自个儿总给他气得够呛,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次。
“那又怎么样?”张明利很快恢复了常态,不屑道,“我跟虞姬玲父亲是故交,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有你这傻子才认为帮点小忙,会是什么狗屁污点!”
“所以,娱乐城出事你再次出面干涉,尽力为严喜业遮掩。作为市长做这种事,难道不怕别人戳脊梁骨?”张平鹰见父亲仍旧置若罔闻,继而道,“严喜业是个无赖,他在要挟你对不对?除了让他闭嘴你已别无选择,我说的没错吧?”
张明利给逗乐了,使劲拍拍巴掌说:“儿子,你当副局长时间不长,倒长了不少见识啊,敢情能大义灭亲了!”
“你具有作案动机!”张平鹰神情严肃地问,“能告诉一下,前天下午一点半到两点之间,你都在干些什么?”
“我在杀人!”张明利火了,“你凭什么说严喜业在要挟我?”
“因为严喜业借你的事,要我跟他同流合污!”张平鹰气呼呼地嚷道,不料电话铃突然炸响,令他一怔,拿起一听是刘曲锋打的,说准备再次审讯兰涅萌。
“我说你老盯着她干吗?那个叫马水森的找到了?什么,发现新物证,事先为什么不告诉我?”张平鹰正气头上,跟吃了火药样。“好吧,我就过来。”
“儿子,老子送你一句话——要想在官场上混,就得学聪明点,再无聊,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张明利固有的傲慢在脸上迅速堆积起来,张平鹰的桀骜不驯,在他面前顶多只算小儿科,“要不然,够你一辈子摔跟头的。”
张平鹰已心慌意乱,哪有心思回击父亲的讥讽,旋即起身匆匆走了。
刘曲锋办公室里,兰涅萌铁青着脸,坐在那里愤怒地盯着刘曲锋。昨天下午这家伙居然带着人,将她的家抄了个底朝天。是的,也正是昨天下午,刘曲锋从那儿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根用来与严喜业指甲缝中皮肤作DNA比对的头发;在卧室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意外收获了一个带血药棉团。经化验,那药棉团非兰涅萌自己的,从血凝固状态看,留下的时间是在严喜业被杀当天晚上。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对视着,直到张平鹰进来方打破了对峙。兰涅萌收回目光,表情恢复了平静。刘曲锋随即开口道:“兰女士,那就开始吧。”见她点了点头,按下了录音机的录音键:“兰涅萌女士,想必你一定清楚,我们为什么再次请你来这里。”
兰涅萌抿紧嘴角一声不吭,像这废话压根不值得回答似的。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我来说吧。你上次说星期天下午去动物园,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动物园害怕传染禽流感,那天根本就没对外开放。星期天下午到底去了哪里,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