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1期
天使的谋杀
作者:徐光辉
往事不堪回首,兰涅萌情绪极度激愤。“我答应帮无赖取钱时,并不晓得严喜业就是曾害惨我的杂种,那会儿他叫严宝财。事发后,我在患者议论中,获知他母亲就住在我们兰馨医院,恰好那会儿又死了。审问时就想借此混过去,谁知道呢……”
耻辱和痛苦给挖出来,使兰涅萌眼角肌肉不停抽动着。说到这里,她抿紧嘴轻轻地摇着头,不再言语了。意识到张平鹰在关切地望着,继而道,“那天,我走进严喜业办公室一下呆了。或许也出乎他的意料吧,一愣后他蹿过来,瞧那样子是想拥抱我一下,让我一把推开他即刻翻脸了。他说我居然敢串通马水森来敲诈,他拜把子兄弟市公安局张副局长刚离开这里,再不识相就让他拘留我,并将过去的丑事曝光。我一下给唬住了,这绝对比死还可怕,真的。他见我发蒙就起了坏心眼,顺势把我扳倒在沙发上并摁在身下。意识到厄运难逃,我旋即失了理智,顺手抓起茶几上的陶瓷菩萨,铆足劲砸在严喜业后脑勺上。他一下软了,跟着我又猛地打了好几下。意识到闻下大祸,我立马慌了神,匆忙将陶瓷菩萨往挎包一塞离开了。刚出门,有一个老头死死地盯了我一眼。我出宾馆没走几步,我就发现了你。当时,你正同人在争吵……”
张平鹰是个不易动怒的人,但那天挤出叠山宾馆门口时,他浑身都散发着无法遏止的怒火。严喜业说了很多有关他父亲的事,最后竟要跟他结拜把兄弟,说什么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时准备去参加瑶池山文化节开幕的人特别多,张平鹰气匆匆地走在人流里,左躲右闪着,一不留神,碰翻了道旁一处水果摊,给摊主顺势一把揪住,撒起泼来。
要说也确实有点儿冤,撞上摊子的又不止他一人,结果摊主只逮住他,铁了心要拿他当冤大头,气得张平鹰头顶冒烟。拉锯战持续了好一阵子,张平鹰方意识到当街同小贩纠缠太失颜面,只得服输掏出一百块钱了事。
张平鹰脱身后,心里仍无法平复,在车里望着街上拥挤、嘈杂的人流,猛地想放松一下自己,便发动车子朝瑶池山景区驶去。
兰涅萌苦笑了一下,说:“我曾从电视上看过你接受记者采访。心想,若在别的地方让你看见,并留下印象,就算那可恶的老头向警方指认,也有人能证明自己不在犯罪现场了。当你开车离开时,我连忙打的跟在了后面。”
“你结识我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成为你最好的证人!”听兰涅萌亲口说出这些,张平鹰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不!”兰涅萌急切地叫道,后又不情愿地点点头。“说实话,开始确是这样,后来让你全搞乱套了。”
这时,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曲锋带着几位刑警匆匆赶来,跨进房门一下愣住了。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他很快明白是咋回事了。
“你们几个陪兰院长先回大队里去。”刘曲锋朝随行的几个噘了噘嘴说。
兰涅萌像啥事也没发生过,一声不吭地默默转过身,神情坦然地朝外走去。
刘曲锋待兰涅萌消失在门口,扭过头问道:“怎会最终确定是她?我接到你的电话,还以为你在怀疑席勋川呢。”
“席勋川确实有被怀疑的理由。”张平鹰脸色铁青,“我看过笔记本,他借了严喜业40万块,见人死了就想趁机赖帐,生怕深挖下去给牵扯出来,自以为案子结了,钱的事自然会不了了之。”
“那我呢,不是更具作案动机吗?”
张平鹰伤感地扫了一下房间,眼里湿润起来:“刑警大队长哪会用偷袭方式打烂仇人后脑勺,那刑警的脸还往哪搁?要打,只能是额头。唉!”张平鹰叹了口气,“我始终认为兰涅萌是无辜的,去她老家就是试图证明这点,没曾想,会是这个样子。”
刘曲锋似给张平鹰传染了,一时无语,他忽然想起件事来。“张局,有件事忘了向你汇报。席勋川从某人桌上取了头皮屑样本,与在兰涅萌卧室发现的带血药棉团通过DNA比对,系同一个人。”
“什么,你们……”张平鹰一下愣住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张局。我没想到那小子干这么重要的事竟会先斩后奏。”刘曲锋调侃后脸色逐渐硬起来,从口袋掏出折好的化验单,慢慢地撕了个粉碎,一拉窗户使劲抛了出去。“这化验单已失去作为证据的意义,你不这样认为吗?”
张平鹰看着随风飘荡的纸屑,忍不住伸手轻轻一拍刘曲锋的肩膀。“谢谢。不管我受到何种处分,都会永远感激你。”
“用不着感激,我们是朋友。”刘曲锋脸孔依旧那般死板,继而跟着软半截的张平鹰,离开了犯罪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