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1期
天使的谋杀
作者:徐光辉
“兰涅萌女士,冒昧请你来这里,是有几个问题需核实一下。”
“什么问题?”她平静地问。
“严喜业昨天在叠山宾馆被杀,你知道吗?”
“当然。全市都在议论这事。”
“我想问一下,昨天一点钟以后,你在哪里呢?”
“我想,那个时候是在逛街吧。”
“你怎会选择中午去逛街?”
“哦,上午院里忙,到中午就没事了。怎么,难道中午不能逛街?”
“那倒不是。你逛街都去过哪些地方?”
兰涅萌随口说了两条街道和几个商场。
“可有一个地方你没提及。有人说在叠山宾馆看到过你。”
“我没到过叠山宾馆。”兰涅萌干脆利索地否认了。
“不对吧!你不仅到过,有人还看见你从606房间出来。”刘曲锋冷下脸,盯着兰涅萌问。
“什么606?我根本没到过叠山宾馆。”兰涅萌仍旧很干脆,神情怡然。
“哦。那么,下午你一直在逛街吗?”
“当然没有,我逛了会觉得有点累,就……”兰涅萌说到这里停了下,张平鹰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就去了动物园。”
“在那儿呆了多久?”
“具体不太清楚,时间可能不短。我意识到太阳西沉就回家了。”
“回家后呢?”
“吃饭看书睡觉。”
“对不起,打扰你了。下次如需麻烦,还希望你能予以配合。”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如需要,请尽管吩咐好了。”兰涅萌淡淡地扫了一下屋内的几个人,起身走了。
完事了?张平鹰大感意外,席勋川则急了。“你怎可擅自作主让她走?有很多事还没弄清呢!”
“没错,其中一个就是她在撒谎。”刘曲锋口气冷冷的,“昨天她根本没呆在动物园。”
“你怎么知道她没呆动物园?”张平鹰吃了一惊,脱口问道。
“昨天动物园因惧怕传染上禽流感,压根没向游人开放。”
“那她为什么要说谎?昨天下午她究竟去了哪里呢?”席勋川问刘曲锋。
刘曲锋自然无法回答。兰涅萌为啥不实话实说呢?张平鹰很快就回过味来:邂逅让兰涅萌为难了。她是在保护自己,不愿把两人关系给牵扯进来啊。
“张局,你看接下来……”
刘曲锋口气谦虚,那藏在骨子里的张扬当然没逃过张平鹰的眼睛,可他心头已乱得要命,哪还计较这个。“案子调查得沉下去,别让错误指证给误导,把真凶放跑了。”说完不等刘曲锋回话,转身离开了。
他得赶紧去趟虞姬玲那儿。
虞姬玲,张平鹰非常熟悉。早先他们父辈往来甚密,可惜虞姬玲父母英年早逝,至于怎么嫁给当时在她老爸公司任经营部主任的严喜业,张平鹰打开始就百思不得其解,时至今日也未弄明白。
“玲姐,如果我说是来问候你的,你不会立马赶我走吧?”张平鹰见虞姬玲满脸春风毫无失夫之痛,打趣道。
虞姬玲大张平鹰十岁,是他姐姐的好朋友,打小就这样叫惯了。
“当然不会。玲姐至于那样没修养吗?”虞姬玲一拍沙发示意张平鹰坐,折身去到酒橱拿出一瓶法国葡萄酒、两个高脚杯放到茶几上,坐下来将酒斟满高脚杯后递给张平鹰,再将另一杯满上,端起“嗞”的一大口,就灿烂地笑了。“说吧,找玲姐有啥事?”
“没事就不许来看看?不管怎么说,这对你都是件大事。”
“没错。意味着我不用再见那混蛋了。”
“这案子现在由我具体负责。”
“哦……凶手找到了?”
“哪那么快。嫌疑人倒有一个,不过,我认为刘曲锋是搞错了对象。一个女人使用暴力,哪有那本事杀得了严喜业。”
“嚯,是个女的,这太刺激了!采花贼终归要死在女人手里,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虞姬玲像跟这事毫不相干,兴致勃勃的。“说句实在话,这女人让人打心眼里佩服,真下得了手,我都鼓不起勇气呢。”
“你真认为会是个女人杀了严喜业?”虞姬玲的口气,大出张平鹰意外。
“女人做事,你们男人永远不懂。”虞姬玲看了眼发愣的张平鹰恨恨地说,“你咋会认为刘曲锋搞错对象,那是谁杀了严喜业呢?”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严喜业都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引来杀身之祸的?”
“在公司,我们俩一个董事长一个总经理。平日里我只主持董事会工作,管些决策的事,日常经营向来懒得插手,全是严喜业忙活的。至于他怎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确实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他有做笔记的癖好,看下笔记本没准就明了啦。你也晓得,那混蛋不是光明磊落的人,为便于要挟,他把些灰色及行贿的资金往来都详细记录下来了。”
“你能把那记录本给我看看吗?”张平鹰急切地恳求道。
“不晓得严喜业藏哪了,得设法去找一找。在叠山市想置他于死地的,我想至少有一个团的人在蠢蠢欲动,但能肯定的只有一个,他对严喜业绝对恨之入骨。”虞姬玲见张平鹰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笑了起来。“刘曲锋会搞错嫌疑对象是预料之中的事,他肯定会变着法子找出替罪羊,这点我深信不疑。”
“你这什么意思?”虞姬玲的话跳跃太大,张平鹰一下给弄糊涂了。“刘曲锋为什么要这样做?”
“前阵子,严喜业气得要死,说刘曲锋威胁要打碎他脑壳。到底咋回事,我也没多细问,揣测可能是由那事引起的。说句实话,打碎了严喜业脑壳,我真想对他说声谢谢呢。”
“严喜业怎会说刘曲锋威胁要打碎他脑壳的呢?”张平鹰越发糊涂了,呷了一口葡萄酒,见虞姬玲支支吾吾的,显得很急地问,“玲姐,你向来直言不讳,今天怎么了?”
“嚯,看你性急的。”虞姬玲“咯咯”笑起来,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跟我说实话,能尽快逮着凶犯,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绝对重要!”张平鹰脱口嚷道,这能使兰涅萌摆脱冤枉了,可此话怎好启齿?意识到虞姬玲在等理由,张平鹰略加思忖,说,“那帮家伙自以为多吃几年刑侦饭,就打门缝里瞧人,认为我是沾父亲的光弄上个副局长的。这是个机会,我要用事实来回击,他们才是吃干饭的!”
“哦,是这样。”虞姬玲瞧着愤愤不平的张平鹰,正色道,“你晓得刘曲锋父母的事吗?”
“当然知道。他父亲投资失败导致倾家荡产,受不住打击服毒自杀,他母亲就此急坏了脑子。不过,这事已过去好多年,会与案子扯上关系?”
“关系可大了。当年那个下套让他父亲去投资的人,就是严喜业。我记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把刘曲锋给毁了,成了个自暴自弃的人。”虞姬玲说到这里,见张平鹰满脸困惑,笑了起来,“也许你会奇怪我怎会晓得这么清楚,那时刘曲锋正在追我呢。我实在无法理喻,死都死了,悲痛得无法解脱顶屁用!这种男人哪还能有出息?干脆断了,就为这,刘曲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我猜测他可能前阵子方才弄清事实真相,便发起狠来要打碎严喜业的脑壳,这再正常不过了。”
“这是真的?”张平鹰明知是真的,话仍旧禁不住顺口溜了出来。虞姬玲跟他从不说谎,这事更无需撒谎了。
“怎么,你不信?”虞姬玲见张平鹰质疑,有点儿不高兴,可很快让他发自内心的微笑感染了。两人像知晓天机的孩子样,开心地一碰酒杯,“咯咯……”地乐成一团。
离开虞姬玲,张平鹰的脑子没法闲下了。虞姬玲的话很在理,这个城市想打碎严喜业脑壳的,确实不下一个团,可净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熊包,到底谁有胆量下黑手呢?不消说,刘曲锋。怪不得他会说犯罪现场多么干净,其中不定就藏着些什么呢。张平鹰觉得有必要去趟现场,把那儿彻底给搜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