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1期
天使的谋杀
作者:徐光辉
刘早彩无奈地苦笑笑。“市委领导意思,我不说大家也明白。局班子成员据此碰了个头,决定成立专案组,我为组长负总责,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张平鹰为副组长具体负责。”他看了下张平鹰,又瞧了瞧刘曲锋,“你们即刻就召集有刑侦经验的同志马上着手开始,如警力不够,可从各警种、基层抽调人马。一句话,一定要把市领导意思落到实处,尽早拿下案子!”
张平鹰坐在那儿有点儿惊魂未定,会议结束了仍在犯晕。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刘曲锋正瞪着眼瞅着自己呢。
“我们来商量下,该怎样来着手。”张平鹰轻声咳了下说,“在刑侦方面,我只能算个新手。你们是老刑警了,不妨畅所欲言,具体谈下对案子的看法。”
刘曲锋没吭声,瞅着满脸青春的张平鹰,心想,这小子还算有点自知自明。凭关系刚混上个副局长,没料一伸手就抓了个烫手山芋,想不露馅怕也难了。
席勋川神情有点儿茫茫然,不知在想些啥,缄口不语。
张平鹰见刘曲锋不吭声只顾盯着自己,心头免不了窝火。这家伙破案确有两下子,只是平日太认死理,本来芝麻大的一点小事掩饰下就过去了,他偏要犯忌直来直去,结果越弄越黑,反倒把自己原本不错的形象糟蹋得不成样子。不过,此时他已无心同刘曲锋较真,摆出副领导懒得跟手下一般见识的样子。“案发后,你们是否进行过走访排查?”
“那还用问,昨晚全体出动。他妈的,真让这死鬼给累惨了。”刘曲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调查从三个方面进行:一是严喜业昨天的安排,他上午参加过开幕式,午餐是在瑶池山吃的,此后就没人知道他干啥去了;二是宾馆,案发那会儿,旅客们正在集中去瑶池山景区,人员杂乱,没找到目击证人;三是严喜业涉及的领域。我们重点放在了瑶池山娱乐城,虽近来已经停业,还是找了些与死者贴近的员工,惟有一个关系最铁的没找着。这人叫马水森,是江西人,前阵子还在本市,现在不知去了哪里。据员工反映,他像有啥事惹火了死者,死者曾扬言要活剐了他。”
“这个马水森是条大鱼,必须尽快网住。”张平鹰表态后又冲席勋川说,“经济上的事,你在经警大队干过,理应轻车熟路。严喜业具体涉及到哪些方面,去找下虞姬玲,她是公司董事长……”
张平鹰话还未完,席勋川就“哼哼”了起来。
“你哼什么?”张平鹰有点儿莫名其妙。
“这女人是只母夜叉,除非扔进渣滓洞,让军统来对付她。我哪有那本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席勋川没厘头的牢骚,张平鹰一下摸不着头脑。
“昨天让涮了把,火气正旺呢。”刘曲锋插了句。
“让谁涮了把?”
“虞姬玲,还会有谁?”席勋川窝囊气似还憋在心里。“那女人可真凶,说她就是凶手有本事只管去逮。我估摸,没准她说的还真是实话呢。”
“一派胡言,虞姬玲怎会是凶手……”这话太离谱了,张平鹰顺着话题正往下说,刘曲锋手机响了。手下告诉他疑犯排查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六楼有位客人向警方报告,曾看到有人从案发现场出来。
叠山宾馆六楼,两刑警正陪着一位戴眼镜的老者在聊天,见张平鹰他们进来,赶紧起身作了介绍。老者是位教授,应市里邀请前来参加旅游文化研讨会的。
“昨天中午,我本该去瑶池山景区的,因身体有点不适没去成。两点不到时,我想上街走走,去了解下叠山市商业现状,打开房门见到一位女士从斜对面房间出来,表情很有点恐慌。这位女士发现我时,呆了下,即刻快步朝走廊另一头走去;我站在那一直注视着她消失。晚上民警同志找我了解情况,才知道女士出来的房间发生了谋杀。当然,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们也清楚,人的相貌用语言是很难表达的。可事又凑巧,今天我在翻阅本市刚编纂的市情资料时,意外发现了那位女士的相片,惊讶得难以言表。”老教授说着从老式黑提包里掏出资料,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照片说,“就是这位!”
张平鹰即刻僵在那儿,仿佛房间的空气一下跑光了。
顺着老教授干枯的手指,刘曲锋不由脱口惊呼:“这怎么可能!”
席勋川更是难以置信。“什么,兰涅萌?你说她杀了严喜业?”
“我没说她杀人,我只是看到她从那个房间出来,觉得有义务向你们反映一下。”老教授有点不高兴了。
“你能确定,当时没看错?”张平鹰很快清醒过来,觉得这老家伙简直荒唐透顶。瞧他那厚厚的镜片,说不定把个大活人放眼皮底下还看不清呢,更甭说只看了一眼,而且有段距离,又是匆匆而去的一个人。
“那是当然的了。说实在的,我平时看东西是不太清楚,可那女士气质忒好,让我眼睛一亮,留下了特深刻的印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们也听过‘秀色可餐’一说吧?”
瞧瞧面前这颗活脱脱的大核桃脑袋,还“秀色可餐”呢,张平鹰鼻子都气歪了。
“麻烦您把当时情况再说一遍好吗?”刘曲锋很客气地提出了请求。老教授又重述了一遍,其间还耐心回答了刘曲锋提出的各种细节问题。最后,老教授在谢谢声中,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这事,得非常慎重才行,搞不好就会捅个大娄子。”刘曲锋待老教授离开后,非常严肃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你意思是这老家伙在天方夜谭?”刘曲锋那凝重的样子,让张平鹰不免糊涂了。
刘曲锋见张平鹰困惑地望着自己,估计他并不清楚兰涅萌的身份,便说:“打个比方吧,如果说严喜业像魔鬼,兰涅萌就是天使。你知道,她可是兰馨医院的院长。”
“什么?兰馨医院的院长?”张平鹰大吃一惊。兰馨医院饮誉海内外,由兰庸群先生私人出资创办,专为孤寡老人,在临终前提供温馨关怀的一家慈善医院。“兰馨医院的院长,不是兰老先生吗?”张平鹰忍不住问。
“兰老先生上个月退了,目前在上海疗养。兰涅萌是他女儿,大学毕业后,女继父业了。”
张平鹰一下傻了,脑袋里除了惊诧已容不下别的,他实在无法将兰涅萌跟兰馨医院院长划等号。
“我不否认兰馨医院是本市的骄傲,但不管魔鬼还是天使,只要触犯法律,我们都不能听之任之。”席勋川压抑不住亢奋,喜形于色地插嘴道。
“我敢肯定,那老秃头笃定认错人了。”张平鹰此时不再顾及身份,说话粗野。
“别这么肯定,张局。”席勋川固执己见,“既然有人指认兰涅萌,我们就应传讯她,搞清楚她出现在犯罪现场的真正原因。”
“这样不妥。若老秃头看花眼,我们岂不是自找尴尬?”张平鹰有点恶狠狠的味道,“那千层底似的镜片,恐怕连路都分辨不清,哪能一眼就认准个人。况且两个房间尚有一段距离呢!”
“张局,你别忘了他说过‘秀色可餐’,没准还真认准了呢。”席勋川笑着提醒道。
“你不会也认为是兰涅萌干的吧?”张平鹰瞪了席勋川一眼,扭头问刘曲锋。案发那会儿,兰涅萌应在瑶池山景区才对,她又不会分身术,怎可能出现在叠山宾馆?那老秃头绝对是色迷心窍。
“我敢说,那老家伙肯定患有老年妄想症。”张平鹰不等刘曲锋表态,再次用笃定的口气否认了指证。
“老年妄想症?”刘曲锋肃然地瞅着张平鹰,“在没证据之前我难以判断。不过,既然有人指认兰涅萌,我觉得席勋川的意见有道理,应该弄个清楚。”
死都死了,悲痛得无法解脱顶屁用
张平鹰再次见到兰涅萌,是在刘曲锋的办公室。在一位女警官陪同下,她走了进来,文雅大方神情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