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老 灯

作者:周 刚



雨了,不知怎样结局呢。”上官却不以:为然,说:“小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你们走到了这一步,何不生米煮成熟饭,李缺嘴再要横插一杠,也是白搭!”曾小良也想过这事,但他不忍,就说:“月娥冰清玉洁,天真无邪,我怎么忍心呢!”上官听了,笑得床架都发抖,说:“不是冰清玉洁你就敢了?你同何一凤可有这一腿,我可看得出来她对你的关爱让人有点肉麻。”曾小良心中一愣,这个上官,眼睛一只,看人却看到了骨里!忙掩饰道:“上官,你尽想那些荤事!我们是初中同学,她的脾气就是疯疯癫癫不遮不掩让人多闲话。”上官又问:“你同她真的分道了?”曾小良想告诉他何一凤明似一盆火,暗里一把刀,让自己做冤大头呢。但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说:“等我完了同李月娥的事再说吧。”
  说着说着,两人都睡着了。
  第二天,曾小良买齐了灯芯绒,带了牢月娥到了上梅姑妈家。姑妈见曾小良西装革履,还带了个漂亮的姑娘,感到央兀,听曾小良说了情况后,满心欢喜,夸道:“小良,你好眼力!姑娘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坯子,做你媳妇是我老曾家的福分。世上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她尽管住在这里。你放心做你的生意去,到时候,娘娘要喝你的喜酒呢!”
  姑妈家房间狭小,上面却有个阁楼,腾空后李厅娥就住在那儿。经姑妈担保,在弄堂口平安旅社二楼开了个单人房间。让曾小良住下。曾小良就往返于上官寅生和马进志之间,生意做得很顺利。转眼间,五一节已过了多日,可是急坏了何一凤。
  
  九
  
  过了五一节,何一凤先去协丰客庄找马进志摸摸底,马进志冷眼看着她说:“我上次因急着回兰州,才忍痛收下你的货。你这样不守信。我们的交往算到头了,你找别人去吧。”何一凤碰了个钉子,就去找别的北佬,找了几个都说买不起她的货,只有一个北佬在她临走时说:“每尺6元你卖不卖?”何一凤心中明白这是马进志串通了大家捉弄她,她赌气说:“6元就6元,卖!”她回到家里想,卖6元太吃亏了。她焦躁了一会儿,暗骂自己:你真笨,笨死了!北佬压价了,损失可以同曾小良分担啊。她想好、了如意算盘,等候曾小良来上海。可是过了多日,还不见曾小良的影子。她急了,就去了一金鸡镇。
  何一凤先到金鸡镇亲戚家,寒暄一番后,谎称想找几个同学叙叙旧,特别提到了曾小良。亲戚听说曾小良,哈哈笑了起来。说曾小良拐了渔船上李缺嘴的女儿跑了快半个月了,弥哪儿去找他?何一凤吃了一惊,问这是怎么回事?亲戚说,这儿女私情谁弄得清?这一阵李缺嘴天天闹着向曾家要人。这也难怪他,他女儿五月一号要同市管会的邱会计拍结婚照了,却突然跟随人跑了,砸了这门高亲,李缺嘴肯善罢干休7这事真不知怎样收场呢?
  何一凤也觉得事态很严重,这个曾小良,想不到胆子这样大,看他老实模样,肚里却一泡歪水,那天在自己面前还矢口否认同这个渔家女有什么关系,现在却双双私奔了!想起那夜同自己的疯狂劲,面孔热辣辣的,心里升起了一股酸意……
  何一凤踌躇一阵,离开了亲戚家。只身到苏州找上官寅生。
  上官寅生不知道他俩的微妙关系,就把曾小良多次单独来苏州进货的事告诉了她。贼精的曾小良,竟敢过河拆桥甩了自己!这难言之隐她没有告诉上官,办了货就匆匆赶回上海。
  何一凤到协丰客庄找那个北佬,北佬对她眼珠一瞪,说:“你怎么才来啊,都说你不守信,果然不假!”何一凤不服气地说:“不才四五天嘛,人家去乡下剪布,往返转折,不要太紧张嗅。”北佬却摇摇头说:“对不起,我货满了。你卖给别人去吧。”何一凤愣住了。与北佬同房间的女人看不过了。对北佬说:“她辛辛苦苦帮你办了货,你不要为难人家了。”北佬耸耸肩膀,学着上海腔说:“这几天来上海卖灯芯绒的人勿耍忒多噢,价格又坍了。这样吧,我不卡你,每尺5元,卖不卖?”何一凤被气得两眼发黑,高声说:“整个上海都没有这个价,你太狠心了!”北佬笑道:“我狠心?不要搞错,这5元一尺是你发明的呢!”何一凤这才恍然大悟,曾小良在北佬面前揭了她的底。才使她声名狼藉,蒙受羞辱。何一凤正在进退两难时,那个女人又开口了,说:“加一点,每尺5元5角,这位姐,见好就收罢。”
  何一凤卖掉了灯芯绒,回到家里,气愤难平。她把曾小良恨死了,去市管会揭发曾小良带了李月娥在上海贩卖灯芯绒的情况。她这一手很毒辣,既能让曾小良做不成生意,又可以拆散这对鸳鸯。何一凤因为不知道曾小良姑妈家的门牌号码,就到湖北路暗访,果然被她发现曾小良住在平安旅社。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曾小良从苏州办了贷回平安旅社,刚上二楼,堂口的服务员拦住了他,紧张兮兮地说:“小曾,侬快跑,刚才来了一帮市管会的人,说依投机不投机的,他们在房间里等着呢!”曾小良吃了一惊,在苏州时上官告诉他,何一风也去剪过布,莫不是她捣的鬼?他急忙退出旅社,就看见金鸡镇的鸭舌帽、邱志明和两个像上海市管会的人从平安旅社里走出来。曾小良捏了一把汗,寻思:为什么邱志明也来了?看来,李月娥在这里他们也知道了,得马上离开这里,去马进击那丸暂避,因为当时回民等少数民族受政策保护的。于是。他到姑妈家带了李月娥走弄堂后门去了协丰客庄。
  鸭舌帽等人扑了空,等了几天也不见曾小良踪影,只得不了了之,从此,曾小良和李月娥音讯全无,仿佛他俩在那个繁华的大都会蒸发了。
  1965年春节,金鸡镇来了一对年轻人,女的还抱着一个小女孩。人们惊讶地发现,他们就是当年抗婚私奔的曾小良和李月娥。
  三年前那天上午,曾小良带了李月娥逃到协丰客庄,把自己的危难告诉了马进志。马进志嫉恶如仇,正直仗义,他气愤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仗势欺人,搞包办婚姻?”他同阿依珠丽悄悄说了一阵,阿依珠丽神采飞扬地拉了李月娥往外走,用生硬的上海话说:“李,侬放心,跟我去俱乐部。”两人走后,马进志对曾小良说:“我给你们开个漂亮的房间。你俩今夜就在这儿圃相思之梦!”曾小良想不到马进志也想出了“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红着脸说:“马哥,这样草草同房,我对不起月娥,而且我们家乡风俗,女的会更被人瞧不起。”马进志想,这个曾小良,年纪轻轻,却这么迂!就说:“这样吧,我和阿依珠丽护送你们回金鸡镇怎样?”曾小良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马哥:你的情意我心领了,可金鸡镇是个落后的穷乡,不懂什么政策,他们不会买你们的账!”这一下,马进志也犯难了。他思索一阵,胸有成竹地问:“你俩不回金鸡镇了?”曾小良点点头。马进志说:“好,天高任鸟飞,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在新疆建设兵团有几个当官的朋友,介绍你们去那儿谋条出路。”曾小良眼前出现了生机。点头说:哨子。马进志又说:“不过,今夜你俩必须结婚,没有这个名分,我不好说话。”
  谁也想不到,曾小良和李月娥的婚礼是在回民旅馆举行的。现在曾小良已是某农垦师的连队文书,李月娥在连队当卫生员。
  
  责任编辑 赵小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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