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2期

老 灯

作者:周 刚



么变卦了呢?莫非李缺嘴从中刁难?曾小良犯愁了,他要是穿过酒楼去找李月娥就会被李缺嘴发现,这李缺嘴可是个势利的小人!他焦急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小时候同小伙伴隔着河掷石子、碎瓦片打水仗。现在何不也往船上掷些碎片,惊动李月娥?主意拿定,曾小良抓了一把碎石子掷了过去。乌篷上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李月娥果然从船舱中钻了出来,呼叫:“哪个小赤佬,吃饱了!”她看见河对岸的曾小良,面孔一红,惊喜地说:“我还以为哪个孩子在淘气呢。”曾小良说:“我找得你好苦。”李月娥点点头,说:“你等着,别过来。”
  那天,李月娥代曾小良受过,李缺嘴知道后大发脾气,说:“他曾小良是什么货色?资产阶级后代,小贩子一个!你倒好,为了他作贱自己,认可私卖集体的鱼。大队里能放过我(膚立人民公社后,渔业社改称渔业大队)?果然,当天李缺嘴被叫到大队部,被处30元罚款。邱家也听说了此事,市管会主任老婆找到李缺嘴,李缺嘴怕砸了这门高亲,连说女儿是清白的,年轻人不懂事,才上了曾小良的当。并提出,你们定个日子让女儿嫁过去。主任老婆却盛气凌人地说:“女儿才十八虚岁,年龄不到怎么能领婚姻证?先拍个结婚照吧。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一定得把女儿管好,若再传出来不三不四的闲话,我可顾不得志明的心思了。”李缺嘴连声说一定管好。主任老婆临走又说:“金鸡镇漂亮的妞车载斗量,真不知道志明中了哪门邪?”
  从此,李缺嘴把女儿管得严严的,就是吃早酒,也让李月娥把船停在酒店后门,置在自己的眼皮子下。
  可是,李月娥还是同曾小良私会了。
  
  八
  
  李月娥生怕父亲在酒楼上隔河望见曾小良。走过石拱桥就远远向他招手。曾小良会意迎上前,两人迂回曲折拣小道走出镇子,在一片树林中的一株老树下坐了。
  李月娥告诉曾小良,出事第二天;邱家找到船上兴师问罪,那个老女人的势利腔真叫人恶心,还要我和邱志明拍结婚照。我爹一心要攀这门高亲,对我好说歹说,我就是不答应,后来,他竟然把我暴打了一顿。说到这里,李月娥抽抽噎噎地哭了,捋起了衣袖和裤管,手臂、小腿上满是青紫的伤痕。
  曾小良心头涌起一阵酸楚,看着李月娥凄美的脸庞,沉吟良久,说:“邱家太霸道了,你爹也是穷疯了!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主,你不用怕,耐心等着!”曾小良天真地想,再贩二趟灯芯绒,手中有了钱,向爷娘挑明此事,正式向李家提亲,所以叫李月娥耐心等待。
  李月娥睁着帽眼,摇摇头说:“小良哥;你叫我怎么等啊?昨天,邱家那个老女人又来问我爹什么时候去拍结婚照。”
  “你爹怎么说?”“我爹竟然替我做主,说节日就拍。”“节日,五月一日?”李月娥点点头。曾小奥想,离五月一日只剩几天,等自己赚了钱再去提亲来不及了。他焦急地问李月娥:“你愿意吗?”李月娥凄然一笑说:“我愿意还会跟你跑到这儿来?”曾小良激动地扶住李月娥的肩头,说:“对,月娥,我们要想办法躲过这一劫!”他焦躁地考虑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你跟我远走高飞吧!”
  李月娥听了一愣,曾小良要她像戏文中说的那样——逃婚?可是撤下父亲一个人怎么办?她望着曾小良期盼的眼神,想起了邱志明的孤傲和那个老女人的尖刻,她不能拒绝曾小良往火坑里跳啊!她说了一句:“小良哥,我听你的。”扑在曾小良怀里哇的一声哭了。
  曾小良对李月娥说:“我同上海的那个同学分道扬镰了,我生意上的那个北佬去了兰州,节后回上海,我们就三天后动身……”
  三天后的一个早上,曾小良瞒过爷娘,带了李月娥悄悄离开金鸡镇,取道双亭镇,坐火车去了苏州。曾小良打算,找瞎子买了布票索性托他剪布,因为他单独第一次做生意,而且还带了个两眼一抹黑的李月娥,情愿少赚点,务求稳扎稳打,不出差错。下午,他俩在万年桥杂货铺后院的平房里找到了瞎子。一回生两回熟。瞎子热情多了。只是他奇怪,何一凤怎么没有来,却换了个怯生生的乡下妞?瞎子问:“兄弟,上两次来的那位呢?”曾小良微微一惊,怕瞎子说出何一凤是个女的,忙答道:“那个男的,他放单档了。”又指着李月娥说;“她是我亲戚家的妹子,叫李月娥,初出茅庐,望大哥多多关照。”瞎子这才省悟,暗忖:这个曾小良。才出道几天,已经过河拆桥玩女人了!他怪怪一笑,伸手同李月娥握了握,说:“敝人上官寅生。你别听他的。干我们这一行,得靠自己厉练,什么关照,什么初出茅庐,全是客套话。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小阿妹,小良就是个榜样。”
  官寅生的话,让李月娥有点摸不着头脑。
  曾小良当然明白,上官寅生误会了,话中有话,是挪擒自己呢。他岔开话头,买了布票,又请上官寅生买布。上官寅生面有难色,说:“小良兄弟,布匹是计划供应的,特别像那种名牌灯芯绒,一月到不了几回货,恐怕很难满足。这样吧,我尽力而为,能办多少算多少。”
  上官寅生出去了两个多小时,带回了4丈多灯芯绒,还差好多。他对曾小良说:“跑了不少小布店才凑了这些,不足部分你跑码头自己剪,还是我替你想办法?”曾小良说:“还是大哥操办了吧。”上官寅生点点头说:“也好,观前街附近几家布店说,他们有灯芯绒,但要明天早上去公司提货。这样。你同小李得在苏州过夜了。”说罢他对曾小良莞尔一笑,“要不要我替你找一家既隐蔽又有情调的房子?”当时,苏州有不少人家暗中出租房间,留宿野鸳鸯。曾小良面孔一红,说:“上官,我们是清白的,只要找家小旅馆要两个小房间就行了,不过,我们投有证明。”上官说:“真有你的,沒有证明怎么住旅慎?”曾小良说。“本来打算去上海住我姑妈家的。”上窟见曾小良不肯和李月娥同宿,觉得刚才冤枉了他,就说:“这样吧。开杂货铺的是我姐,她楼上有一个空房间常招揽一些无证人员过夜,今天空着,小李住那儿,你就住我那儿。”曾小良这才如释重负。
  上官不习惯与人同榻,就在房内支,了一张行军小床,让曾小良睡了。上官对曾小良说:“我看得出来,小李根本不是生意道上的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小良见上官虽然在黑市上混,却没有一点市侩狡诈之气,苏城灯芯绒紧悄,他的代理费照旧只收8角,如果换了何一风:她非狠敲一笔不可。这人砠讲诚恼,是个可以倌赖的朋友,就把自己员李月娥的事告诉了他。
  上官听了,喷喷嘴说:“原来你们在上演一出抗婚私奔的理代剧,我以为你甩了何一凤玩新鲜的呢。曾小良说:“大哥,看你取笑我!我们逃是逃出来了,可李缺嘴不是省油的灯,金鸡镇又要闹得满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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