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生死情人劫
作者:杨圣君
白骨惊心,巨案多“结”,他怎么巧手妙解?
红粉迷情,孽爱成“劫”,他如何重负难卸?
一个神勇的侦探,一个倔强的男人,且看他能否解开人生棋盘上的“生死劫”……
引 子
2002年3月28日,倔城市已经连续下了五天暴雨。就在这天下午,雨中爆出了一条特大新闻。
李倔是这条新闻的第一个目击者。他是倔城市公安局重案队刑警,因为一场大病,他对生活和工作失去了信心。他不想搞刑警了,给局领导写了一份申请调动岗位的报告,可一直没有回音。这天下午,他照常去上班,在路上遇到了公安局第一美少妇刘小娟。
“李倔,怎么不打伞?”刘小娟看见李倔在雨中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农民,没伞。”李倔没料到这个又冷又傲的美女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你进来,我搭你一程。”刘小娟是公安局警务督察大队副队长,她那历经28年风霜的脸比那些高中女生的还要鲜嫩,每次走过人群,总能激起一片饥渴的目光。她停下步子,仰起脸,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李倔。她手中的红伞,仿佛雨中的玫瑰,鲜艳欲滴。
“你像一个人,一个北京女人。”李倔的眼睛只顾着与伞下的目光相接,脚下差点儿被一块小石头绊倒。
“你也像一个人,许文强。”李倔喜欢穿风衣,刘小娟随即联想到了上海滩上的那个枭雄。她走到李倔跟前,把伞撑高,李倔不好意思地只将半个身子移进伞中,他怕她淋着。刘小娟见了,往李倔身上靠了靠,将伞斜了过来,冷傲里透着女性的柔情和细腻。李倔真希望这段路很长很长,可惜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李倔到办公室很久之后,还在回味着。
“李倔,我看你是不想进步了。”重案大队长田栋一进办公室就对李倔开玩笑,他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李倔说:“别瞎开玩笑,头儿。我已经混得够惨了。”
这时,门口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捡垃圾的向小妹拘谨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她左眼上斜蒙着一块香烟盒子大小的纱布,脸上抹着几条黑油印子。她是半年前来公安局里捡垃圾的。本来,公安局是不允许外人来捡垃圾的,因为她是个“一只眼看天下”的弱女孩,讲话轻声细语,见人七分笑,又不识字,而且捡垃圾时,生怕弄脏了地,每次都脱鞋子进办公室,还帮着打扫卫生。时间长了,干警们便接纳了她。现在,她几乎包揽了刑警大楼的卫生。
李倔看看满地脏兮兮的湿鞋印子,就说:“进来吧,今天,你不要脱鞋子。”说罢,李倔站起来走到廊道里,望着窗外的滂沱大雨,抽出一支烟吸起来。对面一幢四层仿苏式老办公楼正在搞整楼装修,外表的石灰被剥离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块块红砖,楼顶堆了很多准备用来打板防漏的沙石。一楼的楼梯口边,有几个因为下雨而停工休息的民工裹着棉被在打牌,还有几个在一边烧火烤红薯吃。
就在这时,阴沉的天空裂开几道闪电,跟着响起了一排雷鸣。雷声过后,对面旧楼的房顶突然从中间往下陷落起来。李倔顿时目瞪口呆,等他缓过神来,已经塌陷到第二层了。李倔一边大声叫唤那些民工,一边掉头对队里的同事说:“塌楼了!塌楼了!”话音刚落,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破楼已夷为平地,腾起二十来米高的尘烟,然后就听见逃出来的和没能逃出来的民工的一片惊哭声。
“救人哪,救人啊!”李倔一边大声喊叫,一边向现场奔去。
田栋看了看那团巨大的灰尘蘑菇云,对向小妹说:“这下够你捡垃圾的了。”
“呜——”警务指挥中心拉响了警笛。
局长文海边跑边打电话,说:“马上给120打电话!”秘书小陈手里撑着一把伞,紧跟在他后面。分管行财的常务副局长彭砚也在给供电房打电话,说:“马上拉闸停电。”
雨随着警笛的呼叫声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塌楼的尘烟就消失了。一大片湿淋淋的废墟前,几个民工哭着、呼喊着同伴的名字,奔过来的警察也围成了一圈。李倔见了,大声喊道:“快搬砖!”说着就拼命地扒拉着废墟。
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古炀站在司机蒋洪奎的雨伞下,双手叉着腰,颇有经验地喊道:“大家注意安全了!楼还没有塌干净!”
李倔听了,突然想到,上次自己病重,有谁来关心过?医院三次下病危通知,有谁过问了?想到这里,他立马停下手中的活儿,拾起雨伞打上。这房子塌也好不塌也罢,与己何干?!
“垃圾妹,你来凑什么热闹?”李倔见向小妹正忙乎着搬残砖,就问了一句。
田栋接话道:“她在看里面有没有值钱的垃圾。”
轰隆!又一声巨响,破楼的最后几堵孤墙应声坍塌。这一次坍塌,连着楼后面的草地一起陷了下去,露出了废弃多年的“深挖洞”时代修筑的防空洞。
防空洞里黑乎乎的,释放出一种刺鼻难闻的霉气。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闪电,紧接着又是一阵雷鸣。防空洞在雷鸣声中继续扩开,几十只老鼠四处逃窜。李倔对防空洞感到好奇,便快步走到破楼后面,想去看个清楚。一抬眼,他依稀看见洞里有一具人形白骨,不由大吃一惊……
一、疑云丛生
公安局倒塌的这幢旧楼从六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一直是倔城市公、检、法等政法机关的办公地点。楼房是在老红军文一帆局长手里修建的,本来是三层,1979年时加了一层。现任公安局长文海是文一帆的三儿子,因为当过兵,吃苦耐劳,行事果断,所以有人把他叫做“小布什”;又因为他行伍出身,兼有家长式、土皇帝式的工作作风,所以又有人叫他“土布什”。“小布什”安排装修这栋破楼,本是想给它“穿上新衣服”,哪料到会出这等大事?
装修期间,文海经常围着房子看,似乎对这幢楼天天在雨中洗桑拿有些不放心,曾经对电工师傅挖沟槽太深提出过意见。可电工说要埋很多的线,什么宽带网、公安专网、空调线、电视线、电话线等等,一大把呢。文海说,那就多挖几条槽嘛,一块规格砖厚六公分,这墙是盒子砖结构,凿掉一块,就等于凿掉了半堵墙。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现在,文海坐在党委会议室,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眼睛的余光不断扫描在座的局党委成员。外面,新闻记者和建管局的人正嚷嚷着要到现场,被门卫阻拦着。是谁如此快地把消息透露了出去呢?这矛头显然是直指我文海的,说明白点儿,就是冲着这把局长坐椅的。从法律角度看,造成重大事故的直接责任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可他们哪里知道,市委副书记姜书涛在装修这栋楼房的报告上签了字的,还想方设法从财政局划拨了专项资金。姜书涛何许人也?他和我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因为这层关系,连政法委书记都惧我三分,难道他能让我去坐牢不成,真是笑话!
文海说:“今天开个短会,主要强调一下,这装修工程是党委集体讨论决定的,如今出了事故,谁也别添乱,要团结一心处理好。我这局长位子恐怕来日无多了,但是我在一天位就要尽一天的责,治安和行财部门负责伤亡民工的善后处理,刑侦和法制部门负责事故调查,巡警负责预防民工家属无理取闹,办公室和政治部负责接待新闻部门的同志,其他所有干警都参与抢救清理工作,现在各就各位,各尽其责。散会!”
众人离去,会议室就剩下“小布什”一个人。他独自抽着烟。过了一会儿,文海回到自己办公室,给市委、省委有关领导打电话汇报了情况。
然而,事故现场并没像文海预想的那么简单,除被当场压死的几个民工外,还清理出来一具白光闪闪的人骷髅。更让人意外的是,居然有人当场把它给辨认了出来,这令那些经历过风雨血泪的几百名干警惊悚不已。
倔城市公安局大院分为办公区、休闲区和生活区,错落有致地呈三个阶梯状。从公安局的大门进来,就是一个六百多平米的停车坪,公安局办公主楼与大门平齐,李倔的办公室在四楼,主楼两头各垂直一栋楼,与坍塌的红楼形成一个大大的回字。破楼后面是休闲区,比办公区高出三米,刚好是一层楼的高度,红楼的二楼直通休闲区,红楼两头各有一条车辆通道。休闲区也有六百平米,它的后面是家属区,又比休闲区高出三米。这种布局是由倔城市的山区地形所决定的,很多人戏称之曰“步步高”。正因为如此,站在破楼前面的李倔才看到了后面防空洞塌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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