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生死情人劫

作者:杨圣君




  李倔思维非常敏捷,一下子就听出了“小布什”这番话的致命漏洞,便冲口而出:“那如果遇到歹徒持刀抢劫,我一定来跟您汇报以后,再去破案?”李倔心里微笑着,他对那种油盐不进的领导看不惯,尤其鄙视一些容不下不同意见的寡头领导。这是他办案多年得出的经验,破案最最紧要的就是集思广益,照“小布什”这种寡头作风,绝对破不了案。
  文海从部队到地方工作许多年了,一直对地方上这种直接冲撞领导的做法很反感,他认为这就是典型的“警令不畅”。文海感到威严受到了挑战,说道:“李倔,你要么就不接手,要接手这个案子,就得听从组织安排。”说完,眼睛逼视着他。
  李倔对文海的“我即组织,组织即我”的领导学很不以为然,说:“那,我就退出这个案子。因为,我的身体确实不好,还请领导考虑。”说完,有些厌恶地看了看一旁的刘小娟,那意思是说,你有能耐,就一个人去办案吧,所有侦察员都不会喜欢身边跟着一个爱打小报告的女人。
  文海生气而失望地说:“你真是个扶不起的倔木头,我今儿个算是认识了。我就不信,缺了张屠夫,会吃带毛肉。你回去吧!”
  李倔一听这话,扭头就走出了“小布什”的办公室。
  李倔从“小布什”办公室大步走出去以后,刘小娟心里很不好受,尤其李倔那厌恶的一眼,让她无地自容。李倔走后,她不遗余力地说着李倔的好话,说得文海最后只得让了步。以前,刘小娟曾经与李倔打过几次交道,纠正他衣冠不整,不按规定着装,整天一身休闲服。她知道李倔人如其名,十分的倔。不过,与那些整日里虚伪地活着的人相比,李倔的真诚和执著倒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认为李倔不失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第二天,她邀约李倔到茶楼饮茶,告诉他文局长让步了。
  “想吃点什么?”李倔岔开话题,问道。
  “我要一碟鱼腥草吧。”刘小娟说。
  “正合我意,我也很喜欢鱼腥草。”李倔说着就看菜单,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鱼腥草二十元一碟,于是便戏问小姐,“小姐,你们这里的碟子是不是巨无霸?一碟鱼腥草要这么贵?”
  “是啊,现在鱼腥草很紧俏呢,原料就要十元一斤。”小姐答道。
  小姐走后,刘小娟像记起了什么,对李倔说:“这鱼腥草还有一样功效鲜为人知,它是目前治疗核辐射等放射性疾病很有效的食用中药。”
  “你说的,我都相信。”李倔直视着她,目光有些散乱。
  “我是说正经的。”刘小娟低下了头。
  “难道我不正经了?真的,你说的,我都相信。”李倔重复了一遍。
  “这是我父亲说的,我们一家都是随他爱上这草的。”刘小娟骄傲地说。
  “你父亲是不是专门研究鱼腥草的?”
  “我父亲在军事学院教授核辐射课程。你知道日本广岛被原子弹轰炸后,那些遭核辐射的人,靠什么治病吗?”
  “你是说用鱼腥草吗?”
  “聪明,当时日本很穷,很多人得了铀辐射病死亡,而有些人却靠吃这鱼腥草活了下来。神奇吧?”
  “好,好,那我们经常吃它,是不是就不怕美国佬的原子弹了?”李倔开起玩笑来。
  就在李倔和刘小娟在茶楼橘黄的灯光下促膝谈心的时候,李倔的家里发生了一件让两人尴尬的事情。
  这得从李倔生病住院说起。
  快过春节时,李倔突然觉得不舒服,结果检查出直肠癌。他想,直肠癌就是要割掉一截肠子而已,大过年的,不必要惊动家里人,便要老婆对家里撒谎说,他们到海南三亚旅游去了。其实,李倔的真实想法是怕当农民的父母担心。他知道,只要一告诉实情,他们准得赶到城里来。两个老人身体不好,而且母亲晕车,一坐车就呕吐得翻江倒海。这样,李倔住院后,所有送饭洗衣、病房护理的活儿全落在老婆身上,还花去了近六万元钱,其中一半是老婆不得已从娘家借来的。李倔出院后,吃饭很讲究,总结起来三个字:温、软、少,老婆一直用心照顾。前几天,她听说李倔刚一上班就接手办案,与他小吵了几句。后来见李倔又过起了整夜不归的生活,伤疤一好就忘了痛,老婆于是就把两个月来所受的委屈,一个电话全倒给了李倔的父母亲。李倔父母一听,把几只正在生蛋的母鸡杀了,用编织袋装上,立刻进城。这一路又是拖拉机又是三轮麻木,到城里时母亲已经吐得不行,父亲只得背上母亲,三步一停四步一休地挪到了儿子家。父母一到家,儿媳妇就把水果碟子一摆,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泪水地诉说起来。母亲听说了事情经过,心里一阵酸楚,禁不住大哭起来,父亲也随着老泪纵横。母亲从衣襟里面翻出一个布袋子,拿出一沓钱递给媳妇,哭着说:“莫要嫌少。”媳妇说什么也不肯接,说:“妈妈,你知道李倔的性格,我不能收。这么多年也没给你们多少钱,心里本来就歉着呢。”……正推扯之间,传来“嘭,嘭,嘭”的敲门声。
  李倔媳妇打开防盗门小窗,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那人说:“嫂子,开门,我是公安局警务督察大队刘小娟的老公,我今天来给你讲个事情,就是关于你老公和我老婆的事。”
  李倔媳妇把门打开,刘小娟老公就闪了进来,一眼瞥见茶几上的那沓钱,眼睛一下就亮了。他长话短说,对李倔媳妇道:“你老公这几天回家没有?是不是整夜不归?”见对方点点头,他继续说:“这就对了,你老公拐走我老婆几天了,我这张脸,现在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这样,你们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否则,我就告到局长那儿去,看李倔还怎么在单位里混……”开始,他以为就李倔媳妇一人在家,没料想他父母也在。开始他还有点儿怯,但瞄了瞄老头子老婆子都是农村人,便放胆伸手去抓桌上的钱。前面说过,刘小娟老公吸毒,这时候正缺钱买毒品,偶尔听到老婆这几天与李倔在一起,而且两个晚上不归家,便认为可以理直气壮地来讹诈儿点毒资。
  李倔母亲一听他说儿子的坏话,心里很生气,又看见他伸手就抓钱,哪里肯让他得逞,也就伸手去阻拦。刘小娟老公见老太婆伸手,一把将老人推倒在地。李倔父亲一见火了,抄起茶杯狠狠地往刘小娟老公头上猛砸,然后把他摔翻在地,一阵暴打。李倔父亲虽然年已六十,但因为长年在农村劳动,力气不减壮年,几下就把刘小娟老公打得只剩下半口气。
  李倔媳妇赶忙打电话给李倔。李倔和刘小娟一听,就像追小偷一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了李倔家。刘小娟老公一见到老婆,就像老鼠见了猫,刚才还装模作样奄奄一息,现在竟然一骨碌爬起来,没命地跑了。
  这件事情应该说就到此为止了,不料后来不知怎么闹得整个局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家有声有色地传说李倔和刘小娟整夜不回家。这就让李倔媳妇产生了怀疑,因为李倔确实有一个晚上没回家。由于这个传言,也使得刘小娟和李倔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两人见面时常常会莫名其妙伴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幸好,这时局里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转移了人们的视线。
  刘小娟打电话给李倔说,文海被市纪委“双规”了。具体原因可能是破楼倒塌和人事把关不严——破楼装修没有依法进行招标,项小卿调入公安局没有履行严格的审查手续。李倔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平淡。他对文海并无什么好印象,旧楼倒塌死了那么多人,已经构成了重大责任事故罪,依法可以刑事拘留的,“双规”是对他客气了。
  刘小娟又说:“你那刑警总队的同学王浩来当局长,今天就到任。”
  “哦……”李倔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无言以对,心中说不出是酸楚还是苦涩。人和人,真是没法比呀!李倔一下子又想起了案子,想起了项小梅。他已经有几天没去看她了。
  项小梅这几天非常忙。她买了一本关于擒拿格斗的书,勤学苦练了几招看家本领,然后又在美容美发店把长头发改成了黄亮亮的刺猬头,买来一些牛仔装,将原来的淑女形象改变成了活泼好动的假小子形象。
  李倔到出租屋找她,她早已不在了,只留下两张字条。第一张写着:李大哥,在我最脆弱的几天里,感谢你的关照,我已经对我姐姐的死因有所感觉,我要行动了。关键时刻我会与你联络的。桌上有存折,密码是你电话号码的后四位数,你只管取钱用,我知道你经济不宽裕,如果钱不够用,我会给你再存上。你们办案要花钱,只要你能破案,我什么都不在乎的。我已经学会了你那天在河边施展的那几招,那一刻至今仍印在我心中。我有时在想,若不是你已经有了妻子,我会嫁给你的。你放心,我会保重自己的。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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