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9期

发廊妹悲泣情缘

作者:侯远献




  引子
  
  正午的阳光已经很扎眼睛,夏天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噼里啪啦就浇了下来。人们身上的衣着还没反应过来,天便热得人不得不找着荫凉走。此时,离十一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下班的高峰还没有到来。小林端一把躺椅放在门口,躺在那儿看风景。她的腿写意地分得很开,短裙一枝独秀地喇叭花似地绽放了,翻出粉红色的底裤,腰带以下风情万种。小林眯着眼睛,目空一切地看着行人从门前洒满白白的阳光的路上走过。说她目空一切,是因为这些人都和她的生意无关,和她的生意无关,就和她没有关系。当然,这些人同样以司空见惯的神情,漠视着她的放荡,从那个银幕似的门框前来去匆匆。
  小林年轻、漂亮,肤如细瓷,又有内涵——她是卫校医士专业毕业的中专生。这使她有理由目空一切,那帮“村妹”也就能歪歪扭扭地写出自己的名字而已。但也正是这内涵,使她习惯于把女人身上的一切器官,都看成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种认识,使她在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后,便一头扎到这里,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了。但小林也不是随便的那种,商品交易要以质论价,愿买愿卖。小林在这方面是颇重视价值规律的。
  一个败了顶的男人,车子骑得比走路还慢,一双鼠目在两边的店里挤进挤出,像猫发现了耗子。锁定小林后,就从车上掉了下来。他把破车子撑在门旁,犹豫了一下,推开了小林的屋门。小林立马看见一张因肾虚而吊着眼袋的脸上,挂着庸俗的笑。“你好,你洗面还是按摩?”小林说这话时坐在那儿并没有动。“我想刮刮脸。”他说着用手摸了摸没有几根毛的下巴,一双鼠目不停地在小林身上逡巡。“对不起,我们这儿不刮脸。来,我给你按摩一下吧。”小林说着身子就坐直了,给人的感觉是她马上就要站起来给你进行按摩。“那,你忙着。”那败了顶的脑袋,像怕她抓住似地连忙从门缝里挤了出去。小林坏坏地笑了一笑,心中涌上一种快意。
  小林屁股动了动,身体找了个舒适的支撑点,她把两手交叉着枕在头下面。中午的阳光很是强烈,汪汪地泡着她,小林觉得双眼发胀,她眯起了眼睛,困意就袭了上来。小林的生物钟已经猫化,白天总是昏昏沉沉,慵懒病态如林黛玉,让人爱怜、心疼地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头,让你怎么都会相信这孩子不属于这儿的;而夜晚的小林两眼放光,妲己一般妖冶。此时,小林就这样楚楚动人地要拉上眼幕;恰在这时,她看到门口那白色的银幕上站着一个女孩,那小女孩不时地回头往身后看看,像是在等什么人,但那眼光却不时地往小林屋里瞟。那眼神似要推门进来,而脚却在原地站着不肯迈步。
  小林觉得有意思,就站起来走过去,把一扇屋门拉开。好像门里面有吸引女孩的磁铁,门一开,她就径直被吸了进来。
  
  你做这事,将来生个儿子没树杈,生个女儿没山洞,断子绝孙
  
  小林所在的这个小城很小,主要街道呈“大”字型,交会点是火车站,一条条胡同树枝一样从大街上伸展开来。也可以说,一条条街道小河一样从四面八方流向这里。小林所在的这条小巷位于交会点上,很像这“大”字下面加的一点。
  如果把这“大”字想像成一个四肢张开的人,那这一点就很有意思了。街道不很宽,一端竖着“严禁机动车行驶”的牌子,不过机动车照样行驶,其中轿车、出租车最多。街道两边一家挨一家的理发店,屋门大都用花格纸糊着。有的关得严严实实,朦朦胧胧的玻璃门,给人留下许多猜测;有的开着一条细缝,细缝恰好能看见一个小姐坐在椅子上打盹,两条腿高高地搭在前面的案几上,裙子滑落到大腿根部,暴露出两条葱白似的玉腿,似剥开的香蕉一样,让人耳热心跳。也有的小姐躺在沙发上,凤眼微睁、风情万种,只要门外有男性向里窥视,她们就会猛然睁开眼睛,柔情万端地向你喊道:“来呀!”这些理发店都有阴暗的小间,她们其实没有几个会理发,但都挂理发店的牌子。听一听她们的店名,就能猜出她们是干什么的,什么“夜来香”、“悄悄豆”,逼得几家靠理发为生的,被迫改名为“专业理发店”,以示区别。
  这条小巷虽然不长,但地理位置极佳。小林的店坐落在小巷中间,一明一暗两间房,小林给它取了个“伊人发屋”的名字,颇有几分雅气。此时,华灯初上,白天冷清的店便开始忙活起来。小林正挥舞着刀子在一个青年的脸上有一刀没一刀地刮着。这个青年精瘦,身上无论什么地方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显得有些木讷、腼腆,眼睛总是低垂着好像不敢看人,但他猛抬眼看你的时候,看的却都是关键部位。小林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寻花的主。但他属于那种缺乏主动进攻的被动型。小林不想放过任何生意,而此时,改改那边忙得正欢,她就把时间消磨在他的脸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屋门还没有打开,小林有些生气。这个猪脑袋,又不是伺候自己的老公,那么卖力干什么!她冲里面喊:“改改,你磨蹭什么?客人等着你哪。”今天生意好,这已是屋门第七次关严了。小林把擦脏的毛巾扔掉,重新拿一个干净的毛巾在热水里浸了浸,把刮净的脸擦净,软软的话语吹风似的:“先生,你洗洗面吧。”“不洗了吧。”那青年有点犹豫。好像拿不准这洗面和他心中的主题有什么关系。“洗洗吧,你这张脸洗完了后,你小姨子见了都得围着你转!”小林说着把身子矮下去,让两个乳尖隔着衣服在他头皮上扫来荡去。那青年就被她拿住了。说:“你亲自给我洗。”小林说:“可以,我保证让你洗了这次还想着下次。”这时,改改和那人从里面出来,小林问:“钱给了吗?”改改说:“给了。”小林说:“你先歇,我给他洗面。”小林就把那青年推进了里间。
  小林洗面时,那青年的手就不安分起来。先是把手放到她腰上,说:“你真白。”小林说:“是吗?你媳妇很黑吗?”那青年说“没有你白。”说着,那手就往上去,沿着山谷要爬坡。好在身经百战,小林不介意冷枪冷炮,一任他的手上上下下。“你是不是想吃白馒头啊?”“想啊,我更想吃了你。”那青年人有点不能控制自己,一把抱住了小林,嘴就往上咬。小林用手把他轻轻地推开,柔柔地说:“我不行,这几天‘大姨妈’没打招呼就来了,下回你再来,我一定让你满意。外面那小姐一身好功夫,保准叫你吃一口就忘不了。”说着就喊改改,又对那青年说:“你先把钱付了。”那青年还在犹豫,小林说:“你做不做?快点。你不做,我们还有别的客人呢!”“多少?”那青年问。“八十”小林答。“这么多?”那青年犹豫了。“这是最低价了,看你这人老实,想拉个回头客,要不,少一百不干。”小林给改改使了个眼色,改改就一把搂住他说:“来啊,我看看你饭量有多大啊。”说着,手就往下边去。“不会有什么病吧?”那青年还是有些犹豫。小林说:“我们这儿是放心店,小姐一个个都是定期体检的。你就放心吃吧。”说着,小林就把改改和欲罢不能的青年关进了屋里。
  门刚一关上,那青年就开始温存。改改说:“你快点吧,要是来了人就麻烦了。”“你们不是说很安全吗?”那青年明显地紧张起来。改改说:“平时是安全的,谁知道公安局什么时候突击检查啊。”改改躺到在床上,把裤子褪到腿弯处,翘起两条腿。那青年却强硬不起来,如不进窝里的鸡,任你怎么赶它就是不进去。改改支了半天架子,不耐烦地说:“你行不行啊?不行就算了。”改改站起来,要提裤子。那青年便涨红了脸,从怀里掏出二十元忙递给改改说:“我是第一次,有点紧张,麻烦你帮帮忙。”改改嘴里唧唧咕咕,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弯下身子,一把握住,把头凑了上去。眼看着怒发冲冠,改改就又躺了下去,摆好架势。那青年这回倒是进去了,只是两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了。
  小林把自己陷进沙发里,点了一支烟,悠然地吐了一个烟圈。今天生意不错,她略一合计:小姐那里提成八十,再加上刮脸、洗面,现在已有一百多的进项。小林正盘算着,门突然被推开了,二妞一步一扭地走了进来。“你吓我一跳,怎么跟鬼子进村似的,连门也不敲就长驱直入。”小林说。“你做亏心事了?”二妞说。“你才做亏心事呢。”二妞暧昧地笑道:“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小林懒得跟她抬杠,看了看她的身上说:“怎么,鸟枪换炮啦?”二妞今天穿了一袭瘦身连衣裙,使她本来就肥胖的身体更加肥胖,给人的感觉像是有意在夸耀自己的肥硕似的。“什么枪啊炮啊的,你还没挨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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