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9期
发廊妹悲泣情缘
作者:侯远献
改改一走,小林就觉得这屋子都空了半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妞的店一直都没有开门,小林的心就空落落的,老是悬着,落不下来。小林便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把弄着玩,谁知道竟拨出了一个号码。小林一听,竟发现对方是顾永。顾永问小林什么事,小林只好随口说:“我一个人无聊,想和你说说话。”顾永说:“我处理处理手中的事情,马上就去你哪儿。”顾永来时,手里竟拿着两个提袋,一个里面是撕碎的烧鸡,另一袋是羊肉片,撒放了些葱花之类。顾永说:“你还没有吃饭吧?”小林说:“还真呢。正好,我这儿有上午剩下的一点青菜。要不,再要点酒吧,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永笑了:“你还想把我灌醉啊?”小林说:“我可声明,上次可不是我灌的,是你自己想你的旧情人了。”小林说着向他顽皮地伸了伸舌头,说:“你等着。”说着,跑出去买酒去了。
小林问顾永:“我们怎么喝?”顾永说:“哟,你还上劲了?”小林说:“就你那酒量,我还真不怕你呢。”顾永说:“你这是小瞧男爷们啊,我今天就跟你比一比。说着,把自己的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放到桌子上。”小林抿着嘴笑了笑,举起杯子向他示意了一下,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这次,两个人都喝得趴在了桌子上。顾永看着小林,一个劲地傻笑,边笑边说:“你愿意嫁给我吗?”小林说:“你他妈早干什么去了?”
天像患有妇科病的女人的月经,总是淋淋漓漓的,无休无止。小林给蚂蚁打电话,蚂蚁说:“你放宽心吧,那两个小子已经拿着钱去云南了。”小林听了,心里踏实了点,便拨通了顾永的电话,顾永的口气很是凶恶,他问:“你是谁?”小林在电话里愣了半天才尴尬地说:“我是小林。”顾永马上热乎起来,说:“该死,我没有看来电显示。这两天忙得晕头转向的,没能去看你。”小林说:“没关系,我很好。你要是有空,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去,放松放松。”顾永说:“如果没有什么任务,我给你打电话。”
那天,天都黑透了顾永也没有来。小林想,顾永不会来了,就落了卷闸门,准备回家。小林曾经想打电话问问他,后来一想,这不是难为人家吗?说不定人家有事呢。小林刚锁好门,顾永却开车来了,他下了车就说:“幸好我来得及时,要不,你就走了。”小林说:“我以为你有事呢。”顾永说:“再大的事,也不能辜负了你的美意啊!”顾永边帮小林拉开车门,边问:“我们去哪儿?”小林说:“正好这会儿没下雨了,我们去广场大排档吃羊肉串吧!”
白天的火车站广场,人来人往,秩序井然。而到了傍晚,天还没有黑,各种做餐饮的小业主就用架子车拉着横七竖八的桌子、椅子,等在那儿,专等城管的下班。天还没有黑,他们就已经摆好了桌椅,生起了炉火。于是,闷热的空气中,便漂浮着炒菜时升腾起来的呛油味、烤羊肉串的孜然味,都裹在被炉火加热的风里,兜头扑来,让人淹没在这带有温度的各种气味中。
小林和顾永找了一个干净的桌子坐下。要了一盘蜗牛,一盘水煮花生,烤了十串羊肉串。顾永一坐下就说:“附近的一个市抓获了一个专门抢劫理发妹的犯罪团伙,我给他们打过招呼了,看有没有我们要抓的那家伙。”小林默默地看了他半天,说:“真是谢谢你了。”顾永就笑了:“怎么客气起来了?我们谁跟谁啊!”小林就问:“大妞的案子破了吗?”顾永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的罪犯反侦破能力都很强啊,那俩小子什么值钱的线索都没有留下。光知道人长什么样有啥用?全中国那么多人,这样的小案总不能全国发通缉令吧!”小林试探着说:“那么,这个案子也会搁置了?”“可能吧。”顾永说:“现在正是大规模严打的时候,好多大案都浮出了水面,哪有时间问这等小案?”小林问:“抢了多少?”顾永说:“有五六万呢!”“这么多啊!”小林还真没有想到她们能有这么多钱。
小林长出了一口气,看顾永粗大的手指挑蜗牛肉总是很困难,她就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说:“怎么那么笨呢?我教你。”小林这话透着一种关怀,还有大姐姐似的疼爱,那种情感是没有任何装饰地从心里发出来的,就感染了顾永,他嘿嘿地笑着说:“我要是不那么笨,当年我怎么也得把我那同学弄到手啊,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把她搂跑了!”小林说:“是长得像我的那个?”顾永说:“是啊。”小林把一大个的蜗牛肉挑了出来,蘸了蘸醋,递给顾永,说:“你还不能忘了她?”“那是我的初恋啊!”顾永无限回味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当时见了你,心跳得都控制不了自己。”小林就看着他说:“我不明白,你怎么不向她进攻呢?你不像那种特老实的人啊?”
邻桌有两个人,突然对骂起来,原来是两个喝醉了酒的人。顾永向那儿看了看转过头来说:“我已经要开始了,结果,有一件事让我望而却步。那是体育课上,我们正在上体育,有一辆黑色奔驰忽然开进校园,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这么豪华的车,无疑吸引了我们全班同学,我们都侧头看着那辆车。这时,她从队伍里跑了过去。原来是她的父母亲来看她了。那次,我才知道她的父亲是市里的一位副书记。你知道,我家穷得连我上大学的两千块钱都是卖了房子才凑齐的……”小林很感兴趣地说:“但这也不能成为你们爱情的阻力啊!”顾永憨厚地笑着说:“阻力主要来自我,是我的自惭形秽使我过不了自己的这个坎。”小林就觉得顾永很可爱,不像个警察。便开玩笑说:“你可别把我当成她了。”顾永笑着说:“有点。”
两人喝得很愉快。有时候心情是需要调节的,有了融洽的气氛,两个人之间不觉亲近了许多,酒自然就喝得畅快。顾永开车把小林送到了她的住处,小林下了车说:“上去坐坐吧。”顾永说:“我还要回去值班,改天吧。”
过了几天,蚂蚁一路喇叭呼天喊地地把车开到小林的门口。街道上低洼处积满了水,蚂蚁停靠了车,翘起脚尖,像一只扑棱着翅膀从水面飞过的鸡一样,跑进小林的店里。“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晴呢?”蚂蚁从绳上扯下一条毛巾,擦着头上的雨水。
小林正斜靠在门上嗑葵花子,她小巧的手捏着一粒瓜子放到嘴里,尖起两排碎玉似的牙齿轻轻一嗑,“拍”地一声,瓜子就蹦到嘴里,瓜子皮则苍蝇一样,从嘴里飞出来。小林轻快地嗑着,嘴里就不断地飞出一只只“苍蝇”。小林眼睛空洞地看着外面的雨街,看都没看蚂蚁一眼。“你老婆给你吃素了,往我这里跑?”蚂蚁说:“还真叫你猜着了,所以我一想到改善生活,就想到了你。”“你可真有良心!”小林使劲地把一片瓜子皮向门口吐去,那瓜子皮落在门外的积水里,船一样漂走了。
蚂蚁说:“那是,我的一片真情,风雨可鉴。”说着,手就别有用心地搭到了小林的肩上。小林转过脸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掉他的手,说:“蚂蚁,你不来,我还要去找你呢!那钱都弄哪儿去了?”“什么钱?”蚂蚁装着不明白的样子。小林说:“就是从大妞那儿搞来的钱。我告诉你,那钱我们得三三分!”蚂蚁面露难色说:“这恐怕不好办,你知道那两个小子去云南了,从他们作了案之后,我就没看见过他们。”小林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别蒙我,既然我们是一条线上拴着的蚂蚱,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要这样,我就去公安局自首,你知道我只是让你们去教训她们一顿,并没有让你们去抢劫,我自首了顶多关几天,你们就得下大狱。你也别想对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已经把这件事写成一封信放在我的朋友家里,只要我出了问题,我的朋友就会把信送到公安局。他们不好找,你蚂蚁可好找啊。蚂蚁,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是说得到做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