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红颜乱(大结局)
作者:鲁梓扬
这天,冯家姐妹到木柱家找到张英月,一起到华家前后转了转,认为田丙男说的属实,便将这一事项初步定了下来。张英月在做饭,留她们吃了饭再回家。
元元在摇篮里睡得很香,冯慧珍的孩子壮壮也睡在这只摇篮里。冯慧英坐在一侧轻轻地摇。她摇着瞧着,不禁一声惊啧,便把慧珍叫过来,说道:“姐,瞧瞧,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这么巧啊?”
冯慧珍立即制止妹妹说:“别瞎讲,当心惹出祸事来!”
冯慧英吐了吐舌,立即闭嘴。
这话恰巧被房里的木柱听到了,他忙到摇篮前来瞧了一眼,果然像对双胞胎!他顿时脸色铁青,怒冲冲地走了。
冯慧珍知道闯下祸事了,忙抱起孩子,叫妹妹拿了包,向英月告辞。张英月还蒙在鼓里,见她们突然说要回去,忙从厨房赶出来说道:“饭已熟了,就炒两盘菜,还耽误你们搭车不成……”
“我们家里有事,改日再来吧。”慧珍说完,人已出了门。张英月赶上去挽留,也没留住。
姐妹俩就像逃避灾祸似的,匆匆赶路。上了大桥,冯慧珍才气喘吁吁地站下喘息。这当儿,她对妹妹狠狠埋怨说:“你也真是的,看出蹊跷了就闷在心里,什么时候不能讲?”慧英叹道:“我当时只是好奇,根本没朝那上面想。”
送走客人,张英月也懒得做饭了,让婆婆去做。她坐在摇篮边,看到孩子酣然梦笑,笑得甜甜的,她心里美滋滋的。
张英月正沉浸在美好憧憬中,木柱回来了。他在渠沟边发了会儿呆,想消消这口怨气,却更加恼怒。他忍无可忍,回来与张英月算账。他指着摇篮里的孩子厉声喝问:“说,这小杂种究竟是谁的?”
张英月愣愣地望着木柱,讷讷地说:“什么呀?”
“我问你,这小杂种的来历!”
张英月见他眼露凶光,赶紧去抱孩子,哪料木柱手快,一把抢住孩子的双腿从她手中夺过,不由分说,欲将孩子扔出屋外:“老子摔死这个小杂种!”
木柱的父亲正好收工回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看到孩子这般危急,顿时又急又气。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抢过孩子递给英月。
他怒冲冲地逼近木柱质问究竟。这时,老伴儿从厨房出来,说:“我早就发现这小杂种不纯正,就是不敢相信。做女人不守妇道、败坏家风,这还了得?英月,你今日如实说来,这小杂种究竟是谁的?”
张英月冷笑道:“你说是谁的呢?以前我不知道,你这下告诉我知道了!”
木柱道:“你还犟嘴?老子打死你这贱货!”
木柱的父亲断然喝道:“休得再闹了!”
但木柱还是抽了张英月两记耳光。张英月一声不响地进房去,取了几件换洗衣服,用一块旧布打个包,然后从房里出来。英月感恩于慈祥的公公,说:“爸爸,您一向待我如闺女,我没法儿报答您了。”
木柱的父亲浊泪涟涟,说:“孩子,你别走哇,爸爸舍不得你们……”
“爸爸,您会有儿媳妇的,也会有孙子的……您多保重啊!”张英月说完,毅然离去。
金家人众眼睁睁地看着张英月郁郁而去,心里很觉婉惜。
有人叫木柱快去,把英月送去林场玩几天,待她消了气再接回来,说就算她这回错了,以后再跟你生几个不就行了?木柱的父亲也叫他快去把英月追回来。但木柱的母亲却非常干脆地说:“这种女人走了干净!趁慧英还没主儿,赶明日去把她接进门,咱从头开始!”
“老干婆!”木柱的父亲骂道,“你个老糊涂,笨蛋货啊!”
乡亲们留下一串冷笑,各自回家。
金木柱听不进他父亲的话,他心里想着冯慧英的倩影,对母亲的主张非常赞成。过了两天,他真的去了林场,并且告知张英月一去不复返的事实,然后提出与冯慧英成家的心愿。冯慧英听了以冷笑作答,让他死心。但他却缠着冯慧珍百般央求,冯慧珍说你与英月不办离婚,想害死我妹妹呀?
木柱向冯慧英求爱心切,当即去了趟土市,找到英月的姨妈家。姨妈把英月母子安排在厂宿舍里住,还替她找了份清洁工作,因对木柱的来意不满,没告知他英月的去处。木柱空跑了一趟。
春节期间,禁锢了十年之久的传统剧目及历史影片在城乡各地纷纷上映。正月十六,农村的年过完了。人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公社砖瓦厂的宋厂长当了公社党委书记,他上任后,立即恢复了田丙义的党籍。在大队召开选举大会时,田丙义当选为大队党支部书记,张副支书还是副支书。刘乙发排在第三位。彭双牛被免去一切职务。原公社余书记升职了,他调到县法院任院长。
这天清早,田丙义主持召开社员大会。这个大会首开先例,没有把“五类”分子押上台进行批斗。
会议开得很简单。田丙义首先宣布开除刘乙发党籍,撤销他的一切职务,同时也废止了他头上的诸多桂冠。接着,立即上来几名公安,将刘乙发和彭双牛铐走了。
正月十八,刘、彭二人押走仅三天,大队又召开了会议。上午八点半钟,社员们刚入会场,县政法机关开来一大一小两辆警车,押着刘乙发和彭双牛回原籍公审。
刘乙发胡子拉碴,面色青白,戴着手铐;彭双牛背后插着斩标,五花大绑。
会议开始,荷枪干警押着两犯上台,法院的工作人员向社员们宣读布告,公布他们的罪行。
“……彭双牛,杀害我党忠诚干部……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刘乙发袒护彭双牛为所欲为……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监外执行。”
宣读结束,刘乙发当场释放,交大队干部监督改造;彭双牛被押进刑场——河滩。
彭双牛不服,他一路上大喊冤枉,来到河滩上,他怒目圆瞪,愤怒地指着堤外刘乙发家的方向,说:“我原以为刘乙发也会挨枪子儿的,就不想讲,现在……你们枪毙我一次,刘乙发就要枪毙十次、百次了!”
“你有他的罪证吗?”法院的人问。
“有!”彭双牛说,“有个本子,全记在上面,你们去取吧。”
法院的工作人员带上两名干警和两名法警,按彭双牛提供的地址,来到学习班找到一本藏得很隐蔽的本子。上面写道:
“一九六八年五月三日夜,简冬生、张可仁、袁杏佴三个‘无派头目’关进来了,半夜时,刘乙发叫结果他们,我打死了他们。”
“一九六八年七月十九日中午,红派姜腊生夺权,刘乙发叫把他捆住,灌了半瓶毒药,把他搞成自杀死了。”
“一九七一年元月四日,刘乙发强迫搞了女民兵张爱枝,张爱枝要去告他,他叫我也搞了她,就把她掐死了。”
“一九七一年八月十五日半夜,刘乙发叫我把那两个省里赶回来的干部整到材料后整死算了,我懒得整,就打死了。”
……
法院的同志到刑场来问彭双牛,是不是这个本子?他说是的。又问是你写的吗?他说我还敢叫别人写吗?都是我写的。工作人员叫他签字画押,他照办了。法院的工作同志叫别忙枪毙,赶回法院请示能不能留下这个证人,但余院长果断指示枪毙算了。
为谨慎起见,这位法院的工作同志将本大队的许多围观社员叫过去,让他们作为旁听证人由彭双牛重新口述一遍后,然后叫这些证人在本子上签名画押作证,才批准执行枪决。
彭双牛这才跪下,说:“同志,我罪有应得,应该枪毙。刘乙发在大队搞了近百个女人,你们要进行调查,他贪污、挪用几万块钱,张副支书肯定有账的,你们要为老百姓除害啊,刘乙发才是祸首呢!”
“还有什么要讲的,请尽管讲吧。”法院的工作同志掏出笔和记录本。
彭双牛说:“有啊,那个姓江的新任校长,他也不是好东西,也搞了七八个女学生……他把我女儿都糟蹋了啊!”
“还有吗?”
“没了没了,我吐出了怨气,死也瞑目,你们开枪吧。”
法院的工作同志说:“稍待一会儿,你还得当着大家的面在我这记录上签字画押作证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