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红颜乱(大结局)

作者:鲁梓扬




  王如花说:“这倒是件好事,可我连姓名都不会写呀。要不,老张你帮我写了。”
  “不行啊!整篇都是我的笔迹,不行的!”
  王如花不识字,张副支书把申请书推到她面前,是倒的。王如花看了看,也没看出倒顺来,就推到郭小梅面前叫她帮忙。刘景堂和他妹妹见了正待开腔,被郭小梅递眼色制止。她叫老张给了笔她,在下面写下“王如花”三个字,立即还给老张了。
  事情办妥了,王如花感激地留他吃饭,张副支书又饿又累,却不敢在这儿逗留,立即告辞。他马上骑车去公社,将申请交给余书记。
  后来,女儿刘景秀忍禁不住,说了实话。王如花一听这话着急了,来不及洗澡,拔腿就走。她风风火火地赶到张副支书家里,恰遇他从公社回来,伸手就要:“那个呢?”
  张副支书心里清楚,却装起糊涂:“哪个呀?”
  “申请呀!你把那不入党的申请给我!”
  “呵呵,这个呀?已经交余书记了,找你表哥要去吧。”
  “我是给你的,只找你要!”
  “哎哟,不入党的申请嘛,跟没写一样,还要它做甚……”
  “还在骗我?走,把我带去公社!”
  张副支书被缠住了,不依不行。他拿上电筒用自行车带上王如花。上了公路,他谎称车胎没气了,叫她下来。她下车后,张副支书说你等等,我去打气。她在这儿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知道被捉弄了。张副支书哪是去打气?他灵机一动,到姑娘家躲着了。王如花又到他家守株待兔,等到半夜,才骂骂咧咧地走人。
  第二天天没亮,王如花起了个大早,到公社去找表哥余书记要回申请书。余书记见她来了很高兴,就请她去面馆过早。她在过早,余书记说我有事去一下。余书记这一去就不来了。王如花等得不耐烦,干脆找到他办公室。这一去,去得正是时候,余书记已将一切布置就序。党旗悬挂在办公室墙上,所有党委成员、干事等人全集中在这儿,等她一来,妇联的两位女同志就搀住她来到党旗下宣誓。
  王如花先是一头雾水,随即明白过来。她暴跳如雷,高举双拳撵着余书记要打人,口里烦躁道:“入党!入党!入党……”
  余书记躲闪着,其他人很吃惊。这当儿,王如花发现有人在拍照,便突然转身往楼下跑了。
  王如花举着双拳在党旗下,这一镜头被宣传干事抢拍到了,只是没把余书记逃避的形象拍进去,效果很好。瞧,鲜红的党旗下,王如花衣着朴素、高举双拳宣誓,真正是一位朴实的中国共产党员的形象啊。这幅图片配上精彩的文字,可谓图文并茂,在地区党报上头版刊登出来,接着又被省报转载,其轰动效应可想而知。
  
  王如花气得半天没出工。她回家一见郭小梅就骂:“这屋里尽是鬼,一屋鬼,一个都靠不住!”
  郭小梅说:“入党就入党呗,人家做梦都想入党当干部,你怎么怕呀?”
  “入呗!入呗!”王如花学舌两句,“听到这话就烦!入了党,人家要你当干部,要你去害人,推都推不掉!你这么感兴趣,是该让你去入的!”
  “我哪够资格呢!”郭小梅走了。她懒得在这儿听她唠叨。
  刘娥枝死后,大队妇女队长一职一直空着。王如花入了党,就补了这一空缺。她本不愿当干部,怎奈公社妇联的干部天天来做工作,她磨不过,抱着一腔怨愤上任了。
  正赶上育龄妇女检查避孕或卫生,王如花便到处通知育龄妇女们集中。日头当顶了,半天的努力,总算把这一百多育龄妇女集结到河堤上来。这当儿,就有人抵触王如花不公,说连自家的人都邀不到场,说她是只照别人不照自己等等。王如花一听更来气,气冲冲地跑回家,见郭小梅正在做午饭,她冲过去夺过锅铲扔到锅里,说:“给人搞都搞了,还怕给人看么?”
  郭小梅见王如花出言不逊,她也来气了,说:“我是给人搞了!我生成是给男人搞的!我到你家来,就是给你儿子搞的,他怎么不搞呢?你叫他搞呀?”
  王如花受了外人气,现在被郭小梅一臊,压抑已久的闷气就爆发出来,扑上去就与郭小梅拼打。郭小梅年轻气盛,一下就把王如花推倒了。女儿刘景秀跑来帮忙,被景堂一声喝住,说:“都是些什么东西,丢人现眼!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这屋里又添了个鬼,又要害人了!”
  柳仙娥闻讯赶来,把郭小梅骂了一顿,刘景堂就把柳仙娥往外撵,说:“论级别你差得远,论家事你管不着,还不滚出去!”
  柳仙娥碰了一鼻子灰,愤愤然走了。
  王如花恼火,匆匆跑到河堤上,对大家宣布:“这干部我不当了,你们自个儿去卫生院吧!”
  
  王如花到底是个直肠子,她在当天下午就以大队妇女队长的名义,去公社替郭小梅开了份无期限的探亲介绍信,她将介绍信扔到郭小梅面前,说:“这个家里能容你生下孩子?趁那老鬼还没回来,你回娘家生去吧。”郭小梅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感激婆婆的用心,忙赔礼认错。
  王如花道:“算了算了,我当了回干部,也算没有白当。叫景堂明早送你搭车去吧。”
  第二天一清早,刘景堂便把小梅送走了。回来跟田丙男通了气儿。田丙男从心里感激他们母子,也当即向郭小梅娘家汇去了一笔钱,以作她的生产费用。
  
  张英月生了个小子。木柱的父亲给孙子取名元元。也就是这个家庭将从头开始的意思。开元伊始嘛,谁不希望这霉头霉脑的日子快快结束呢!
  这孩子生相一点儿不像木柱。他脑袋圆圆的,鼻头没勾尖,下巴也是圆的,连哭叫的声音也洪亮清脆。木柱的父亲很高兴,说孙子“返祖”了,像金家祖上的豪爽与魁梧,说英月会怀会养,总算把木柱的不足给养没了等等。两位老人把张英月视为金家开元伊始的功臣,对她加倍关心。
  
  刘乙发是不管生产的。
  张副支书管生产,却因青沙换大米一事被县、社穷追猛打,免了职,眼下他被放在大队加工厂,只是个保管员。
  往年,每逢伏旱非抗旱不可。这时节正是棉花结桃的关键时期,干旱缺水,棉花汲收不到养分,也就无法生长了。这样下去,还持续半个月,就算再多的水肥也不顶用了。
  老天不顺应人心。整整三十天伏旱结束,接着来了场暴风骤雨,足足三天三夜,树刮倒了,田被淹了,没旱死的作物被水淹死了。现在大队没人管事了,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秋汛结束,这一等足足等了半个多月。
  田丙男等人搞运输,一天两车青沙运进城,每车补助两角辛劳费。他们知道今年减产减收已成定局,将这两角钱攥在手心里浸透汗水也不敢乱花了。田丙男更是如此,他得攒钱照应郭小梅母子。
  恰在这时,田丙男收到了郭小梅的来信。信上说她生了,是个儿子,叫他为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郭小梅是在月子里跟他写信报喜的,信上一再对丙男说:叫他不要三心二意,她说即使刘家不放她走,她也会在娘家等待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天的。
  
  第十六章 翻天覆地
  
  这天,运输队要去公安局、酒厂等几家单位结账,还没进城,就听见城里响起震天动地的鞭炮声和锣鼓声。不一会儿,各公社也放鞭炮敲锣鼓响应起来。
  他们一溜儿停下车,正待向行人请教,却见宣传车从城里向公社行驶而去,一路上,车上的高音喇叭宣传着“文革”结束,还有“打倒‘王张江姚’四人帮”的口号呢!
  柏松等人愣的愣、怔的怔,一个个张大嘴巴目送宣传车开过去,好似梦中乍醒似的,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待他们彻底醒悟过来,田丙男立即跑到路边的门市部买了挂鞭炮放起来。十几挂鞭炮放响之后,柏松说:“走!今日都搞庆祝,账是结不成了,咱去聚次餐庆祝庆祝!”马鞭叭叭甩响,马蹄嘚嘚急驰,朝城里的“丰收”酒楼奔去。
  
  冯慧珍曾想将妹妹慧英介绍给田丙男。田丙男因为想着郭小梅还在娘家生孩子,就介绍了他小学老师的儿子、好朋友华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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