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乱世迷情

作者:管新生




  “哪一家教会医院?”
  “不清楚。”
  “那你必须继续查清。”
  “查不清楚了,我已无能为力,你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电话线那端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些勉强地应了一声:“好吧。”
  “我想,查出是哪一家教会医院,对你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吧?”
  酒井没有回答,语调陡然一变:“你的这个情报绝对可靠吗?”
  “酒井先生,你难道不觉得你提出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应该是你们的规矩吧?”
  对方的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对不起,我坚持我的这个问题,请回答。”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的一位十分要好的朋友在喝咖啡的时候无意中泄露给我的,她毫无疑问是知情者之一。”
  “能告诉我关于他的姓名或其他情况吗?”
  “不,绝对不能。为消息来源保密,为线人保证生命安全,你这位老牌特工不会不明白吧?”
  线路的那一头出现了缄默。
  “我想,你不至于只要求我做一次性的买卖吧?而我,肯定也不会只从我的这位朋友那儿打听一次消息。所以由你定夺吧,到底是要保持线路畅通,还是杀鸡取卵?”
  “好吧,我同意你的意见。”
  “记住,我可是在你的情报人员还没有上门之前,主动将情报送到你门上的!”
  “发奖金的时候,我会考虑这一点的。”
  “谢谢。另外请顺便通知鲍尔曼先生,如果他运气好的话,也许他会在那批犹太籍知名人士中间发现他那朝思暮想的可人儿的。”
  “我会转告他的。”
  “那好,同时请转告他,别忘了准备好两万美金!”
  他放下了话筒。
  他突然有些惊异地发现,起初去拎起话筒时有些颤抖的手已经平静如常。
  因为刚才话筒里送来的每一个字都是金光闪闪的钞票。
  月影西来,照上了他的脸——一半儿阴,一半儿阳。他早已是个双重人格的“阴阳人。”
  这样的脸,无可救药地属于了卡德里。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酒井大尉率领着他的部下猝不及防地冲进了教会医院。他果然大获全胜。
  列在黑名单上的所有犹太籍知名人士,居然无一漏网!而且,他还有意外的收获——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逮了几次都只捞回个人影儿的帕格尔,这一回总算露出庐山真面目,在他收起的鱼网中露出一脸苍白的倦容。
  有一个人比酒井更为得意。他真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帕格尔先生,你一定还不认识我吧?但是你应该知道远涉重洋前来追债的那个人吧?对,那个人就是我——鲍尔曼,凭着上帝的名义起誓,我一定要从你的身上追回老帕格尔欠我父亲的那笔债!”
  帕格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朝他投去了极其轻蔑的一瞥。
  这一瞥,远远胜过了任何语言,直如无形的鞭子在狠狠地鞭挞着鲍尔曼的心。
  鲍尔曼一下子狂怒起来:“说!我一定要你回答我!”
  帕格尔淡淡笑了:“我已无话可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不过对你这样的人不值得说,不值得说还要说,岂不是白说?”
  好大胆的帕格尔,已然沦为阶下囚还敢如此嘴硬!鲍尔曼高高举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不想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只一拨,已拨得鲍尔曼的拳头改变了方向,“噗”的一声竟然击中了自己的胸脯。
  这一击果然厉害,鲍尔曼被击打得闷哼了一声,好半天才喘过气来。
  他呆住了,惊道:“酒井先生……”
  酒井冷笑起来:“鲍尔曼先生,难道你以为自己有能力让帕格尔乖乖地吐出那笔天文数字的巨款吗?难道你以为到了现在,还能不让我们来全面接手这项追款的工作吗?”
  鲍尔曼的脸色变了:“原来你们要独吞这笔钱,像强盗一样地来一个黑吃黑?”
  “何必说得这样难听?我仅仅是奉命行事而已——大日本帝国陆海军上海指挥部决定征用这笔款子,难道你敢违抗吗?”
  “不!”鲍尔曼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了,“你们不能这样做!我要向国际法庭起诉!”
  “是这样吗?”酒井淡淡一笑,“看来从现在开始,我得以间谍罪逮捕你!”
  鲍尔曼还没有反应过来,酒井已高喊了一声:“来人!”
  两名日本宪兵应声出现在鲍尔曼的身后。
  “立即逮捕他,押往敌侨集中营!”
  “是!”
  鲍尔曼已忍无可忍。他跳了起来,企图一招杀死面前这个神气活现得不可一世的卑鄙小人!
  但是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宪兵身手自也不凡,在他跳起来的瞬间,一名宪兵已一脚飞上了他的尾椎骨!于是,鲍尔曼如塌了一座山似的倒了下去!他从齿缝间狠狠地迸出了两个字:“恶魔!”
  像回音似的,旁边也有一个人吐出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恶魔!”
  他是对着鲍尔曼说的。这人是帕格尔。
  鲍尔曼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第十二章不一样的爱情
  
  卡德里在照镜子。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他着意将自己修饰了一番。
  他有一个约会。这位主动来邀他赴会的可人儿不是别个,正是他心仪的女神——梅兰达。时间是晚上九点整,地点是梅兰达的家中。
  卡德里明白,他已经登上了赢家的宝座,已经击垮了那位自命不凡潇洒倜傥的乔森。
  一想到今天晚上即将演出的活剧,卡德里便禁不住地一阵心跳一阵口干舌燥一阵心猿意马。
  时间到了。卡德里缓缓地站了起来,自信地走向了门边。
  今夜,一定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门虚掩着。屋中一灯如豆。
  卡德里一步跨了进去。
  目光一动,屋内竟无一个人影。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咿呀”一声被人轻轻关上了。
  卡德里一愣,脚下不由一滞,突然感到有一双大手抚上了自己的肩——
  这不是梅兰达的纤纤玉手,它是那样的沉重有力,一下子便将卡德里摁倒在身边的椅子上。
  紧接着便听到了一个令人浑身汗毛再也无法“稍息”的声音:“老老实实地给我坐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卡德里回过头去。
  他的背后,并肩站立着两个男人。
  一个赫然是姜泰山。另一个便是将他摁倒在椅子中的人,眼睛里冷冰冰的,卡德里几乎不敢和他的目光相接触,这样的目光一定能让人做梦都会吓得惊醒过来。
  “姜泰山,这是怎么啦?梅兰达小姐呢,她在哪儿?”卡德里几乎有些愤然,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曾经为姜泰山的脱逃助过一臂之力,而今天他却会受到他们如此不公正的待遇。这是为什么?
  姜泰山没有开口,脸无表情。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回答?”
  话音犹未落地,卡德里的肩上恍如被一根铁棍击中似的滚烫酸痛起来——原来是旁边那个中国人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听清楚了,卡德里先生!这里没有梅兰达,只有我——‘表弟’,这里也将没有任何人来回答你的问题,而只有我来问你。我问一句,你必须回答一句!”
  “表弟”的每一个字都像硬邦邦的钢珠,一颗一颗从他的唇缝间蹦弹出来,带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卡德里暗自叹息一声。憧憬中的鲜花已然失落,他不能不接受这反差极大的严酷现实。
  “好吧,你提问题吧。”
  “第一个问题,当初帕格尔和乔森藏匿于姜泰山的家中,是不是你通过一个名叫鲍尔曼的人向酒井大尉告的密?”
  这一回已经不是钢珠,而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刃,笔直地刺向卡德里的心窝!
  卡德里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几乎惊骇得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是那种人吗?我卡德里竟然会向日本人告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表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我只要你回答‘是’与‘不是’。”
  卡德里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什么话也未能吐出。
  “表弟”轻轻地拍了一下卡德里端坐着的椅子,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张椅子是不是很坚固?”
  卡德里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它是楠木的……”
  话音落地,“表弟”陡然“嘿”了一声,挥掌直向那椅背的一角砍去!
  接下来的情景让卡德里吐出舌头老半天收不回去。就在那一记吐气开声中,那椅背的一角居然应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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