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遗忘之吻 红色动物馆
作者:[德国]博托 . 斯特劳斯
杰尔克先生:男人在挤迫你的时候,你根本不会容忍让他们对你整个身体抢夺的。苏黎世12点零8分?
丽卡达:我当然想,这简直就是特殊的爱情服务,只不过倒过来而已。我没有像从前那么熟练地好好为他们两人服务,而是他们自己粗野地在我身上乱搞。即使要在货车里干那活,我也会赚钱还给你的。
杰尔克先生:不许这样对我说话!你大概忘了,现在你是什么人!?
丽卡达:那么我就从你身上赚钱,只不过赚起来慢一些。
杰尔克先生:在我的全部钱财被抢光之后,你还不肯发誓,跟我做爱,我不必每次都付钱?
丽卡达:发生这么多事之后,你还来折磨我?这是不可能的。童话里,我们也不问水中仙女从哪儿来的。不付钱给我就等于从肚脐眼以下给我接上条冰冷有鳞的鱼。对你对我都很可怕。
杰尔克先生:丽卡达,那两万五千马克到底在哪儿?
丽卡达:我已经尽我所能让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了。
第五幕 姓名
十一人在一个开放的空间, 有的表现出不安,有的犹豫不决,每个人都在等待合适的时刻把一个人介绍给另一个人。
杰尔克先生:安卡特琳!现在终于可以给你介绍路卡斯 · 罗斯特布罗了,他是我最要好的中学同学。
安卡特琳(2):啊,是您……
路卡斯 · 罗斯特罗布(B):希碧蕾?你躲到哪儿去了?希碧蕾!杰尔克太太在这儿,杰尔克太太!
希碧蕾 · 罗斯特罗布(3):我正想让你认识一下毛特涅大夫,两年来我一直在他那儿看病。对着安卡特琳。很高兴认识您。
路卡斯 · 罗斯特罗布:很高兴认识您,毛特涅大夫,这对我很重要。
毛特涅大夫(C):是吗?好吧,就算是吧。
安卡特琳(2):罗尔夫,这位是米契尔,你知道——
罗尔夫(D):米契尔?!是吗?多好啊!真是高兴!
米契尔(FM6):我想我们认识。
罗尔夫(D):对呀,现在您说起,我——娜塔丽 · 毛特涅(4)正和一个男人(E)说着话,现在拉着他的手臂走到毛特涅大夫(C)面前。好吧,那么来吧,来呀!你不是想认识一下吗,格奥格 · 但丁……迪特马——我先生,毛特涅大夫。
毛特涅大夫:啊?是您呀?我以为是另一个人。
罗尔夫(D):摩尔根太太!摩尔根太太,来吧!……我老早就想介绍您和我们的新朋友认识,这是摩尔根太太, 这是安卡特琳 · 杰尔克。
丽卡达:你把我介绍给杰尔克先生好吗?
笛特马(E):怎么介绍呢?我不认识他呀。
摩尔根太太(5):迪特马——对不起,我想不起了,您姓——
笛特马(E):哥特哈德—瑞克。
摩尔根太太(5):这是迪特马 · 哥特哈德—瑞克,这是米契尔 · 斯托克。
丽卡达:请谁把我介绍给杰尔克先生吧。沉默。该死!就没人能告诉那人我是谁……?!
第六幕 话
床。杰尔克先生和丽卡达正在脱衣服。
杰尔克先生:仔细想想:阿特兰提斯,那个岛?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丽卡达:我一点都不知道?那我先得好好想想。
杰尔克先生:那个世界著名的美丽的阿特兰提斯。你一点都不知道。
丽卡达:以前有奖猜谜我曾领先。我也进入过后轮选拔。
杰尔克先生:啊?后轮选拔?
丽卡达:相当后面,我领先很多。差不多就赢了。
杰尔克先生:为什么我总是看不到我的美人最美的部分?比如把脚放在床边上,比如把透明的长袜从小腿肚一直朝下脱。
丽卡达:永远过去了,阿特兰提斯。
杰尔克先生:当然了,是啊,都写着呢。你们穿着裤袜就直立如神①。学她的样子说话。“什么意思?”
丽卡达:我巴不得今晚就把你给宰了。
杰尔克先生:我以为你听懂我话中的意思了。抚摸她。……因为神,我们的主,起初在乐园里种植花草。
丽卡达:你想干什么?你不是刚说过,我什么都学不会吗?不要在我身上乱摸。
杰尔克先生:你被惯坏了,又懒又肤浅,迟钝没风趣,还有一副铁石心肠。一个不会笑的人,一个不懂双关语的人。我的大好年华就这样度过了,没有笑声,真是痛心。
丽卡达:走呀,杰尔克先生。你走,找个能使你快乐的人在一起,找个能使你笑的人。
杰尔克先生:我到现在还不厌恶你,简直就是一种诅咒。
丽卡达:你又矮又丑。你矮得离奇,杰尔克先生。
杰尔克先生:你没有听我说话,我刚才在对你求爱。
丽卡达:求爱?你刚说,你还想在我身上乱摸,简直就是一种诅咒。你还有兴趣,那是因为你能够越来越深地侮辱我、伤害我。
杰尔克先生:不,不是这样的。在那之前我不需要恶毒的话。我使用恶毒的话是为了抵抗,抵抗我对你不断的需要,虽然我们不是一对,只是必须在一起。
丽卡达:不对,我并不需要同你在一起。
杰尔克先生:抗辩!借口!老是这一套。我的话你从没听进过一句,总是拿来玩弄。
丽卡达:像安卡特琳那样。
杰尔克先生:安卡特琳也做不到。小小的盼望,盼望一点儿欢乐……盼望有一点儿理解,不必知道是什么……有几句轻松的话。
丽卡达:让我们找条出路吧。
杰尔克先生:你的行为举止中没有一丝一毫是不愚蠢、不错误、不值得的。然而我总是跟着你,好像你是个永远不能征服、永远得不到的女人。
丽卡达:还有什么?
你为什么逼迫我?
我对你做了什么了?
我如何忍受这一切?
迎面对我而来的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肯放弃?
你病成什么样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有什么办法?
我会变成什么样?你还要做什么?
为什么这么晚?为什么有这些事?
你为什么问?怎么样?!
你疯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要什么?
为什么?谁?什么时候?
为什么是我?我?
我?……我?
你为什么哭?
你哭了?
你为什么哭?
第七幕 飞蛾
与“姓名”那一幕相同的开放型的舞台。两个男人坐在两张椅子上:毛特涅大夫正在给杰尔克先生把脉。
杰尔克先生:您金口难开,一直是金口难开。您对自己的举止不研究研究,毛特涅大夫。您总是回答:“吃点扩张血管的药。” 您戴着一副黑眼镜。大夫不愿或不能把话说清楚,不愿或不能看着病人的眼睛,就不是真正的大夫,没有权威。而老人们,特别是那些俄罗斯的德裔老人,在您说那举世无双的“吃点扩张血管的药”时,有时还吻您的手。
毛特涅大夫(C):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杰尔克先生:大约有两年了。
毛特涅大夫(C):是不是晚上比白天厉害?
杰尔克先生:是的,晚上特别厉害。痛得没法睡觉。
毛特涅大夫(C):小便时痛不痛?
杰尔克先生:不痛。我害怕动手术。
毛特涅大夫(C):我不能给您做检查。您看起来不像有病。该怎么说呢?您知道,没有诊所、没有化验室,很难作出最后判断。吃点止痛药,轻一点的,比如多乐西特,不需要处方。
杰尔克先生:我知道有毛病,毛病已经在我身上了。
毛特涅大夫(C):你最后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做的?
杰尔克先生:半年前。可是我的大夫从来检查不出什么毛病。
毛特涅大夫(C):您知道,我很愿意对您说,不必担忧,回家吧。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先排除一切可能的症状,您知道的。在这儿我帮不了您的忙。
杰尔克先生:说真的,一星期不检查一下身体我就受不了。
毛特涅大夫(C):原来如此……那么现在我要向您坦白承认,我自己缺乏的是什么。对生命的热爱,对生命的激情,像布洛赫或者阿尔伯特 · 施威策所具有的那种……那种能够成为生命中惟一的力量的力量,怜悯的力量。我作为医生缺少这样一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