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4期
刑场上的较量
作者:李亚廷 杨晓峰
想,看来,马师长没有看错你。不过,有句话我必须提醒你,这枚功德勋章宁可毁掉也不能落入歹人之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黄半仙说:“请副官放心,也请您转告马师长,我在勋章在,我会把它别在我的命上。”
郑南听他这么一说,便把此行的真实目的告诉了他,并说:“看来我这趟没有白跑。临来时师长还让我转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在师长职权范围内,他都会满足你的。”
黄半仙说:“我生来就是猪倌的命,什么非分之想都没有,代我谢谢马师长。不过,眼下倒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郑南说:“小兄弟尽管讲,我洗耳恭听。”
黄半仙说:“前些日子镇长断了个案子,虽然不大,却是冤案,如果副官感兴趣,我想请您敦促镇长重审此案,咱们来个三堂会审如何?”
郑南说:“小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当真有把握?”
黄半仙说:“对此案我悄悄做过查访,肯定是个冤案,我拿脑袋担保。”
郑南说:“好,那我就奉陪小兄弟唱一出三堂会审的好戏。”
重赏之下的圈套
前些日子,卖盐的孔三和卖醋的孟四打了起来,孔三说孟四偷了他的虎皮袄,孟四反说是孔三偷他的,两人争持不下,就去了镇府打官司。镇长升堂问案,结果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断不清。这时,身边的柳大赖伏在镇长的耳边儿嘀咕了几句,镇长便问孔三和孟四:“你们都说对方偷了自个的虎皮袄,可有证人?”
孟四说,“我有证人,邻居王小二给我作证。”
于是传王小二前来作证,王小二的证词跟孟四说得一模一样,无懈可击。孔三是外乡人,找不到证人,官司打输了,不但赔了虎皮袄,而且按民国初期的刑律,还要服三十天劳役。
这个案子断完,尽管好多看热闹的都为孔三鸣冤叫屈抱不平,但柳大赖不容分说便草草结案,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就不了了之。
三堂会审这件事,最反感的是柳大赖,因为是他蒙骗镇长拍板定案的,原判一旦被推翻,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轻则降职,重则革职。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只能听天由命。
郑南提议三堂会审由黄半仙做主审官,他想看看小猪倌的本事,也算是对他的最后一次考验。镇长当然没有异议,毕竟郑南比他更有权威性。
会审开始,黄半仙吩咐柳大赖传卖盐的孔三、卖醋的孟四和证人王小二上堂,然后说,“今天把你们三人找来有件大事跟你们合计合计,”黄半仙指了指身边的郑南,接着说,“马师长的一枚祖传玉佩被他的警卫给偷去了,偏偏这位警卫对马师长有过救命之恩,因此马师长不便把这事公开。于是郑副官就给马师长出了个主意,在省城外请位善偷的能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把玉佩偷回来,悄悄了事。因为镇长是郑副官的同窗好友,所以郑副官就来了柳河镇,决定在咱这儿选拔善偷的能人。马师长说了,事成之后,赏大洋千元。”黄半仙说到这儿,把目光落在孔三的脸上,问,“孔三,你能把孟四的虎皮袄偷走,也算是善偷之人,我琢磨,你为马师长偷回玉佩一定没问题,这可是肥得流油的差事,事情办成,那白花花的千元大洋可就归你了,想不想干?”
孔三哭丧着脸说:“大人,小人只会卖盐,不会偷啊,您,您还是放了小人吧。”
孔三的话音刚落,孟四便抢着说:“大人,为马师长偷回玉佩的事您还是差我去办吧,孔三没这个本事。”
黄半仙说:“你又不善偷,怎么差你去呀?”
孟四说:“小人不但善偷,还十拿九稳,不信您问王小二。”
“对对对。”王小二忙说,“其实那件虎皮袄是孟四在孔三眼皮底下偷走的,孔三愣没发现,孟四干这事,神着哪。”
黄半仙说:“你凭什么说那件虎皮袄是孟四偷孔三的?”
王小二说:“孟四因为偷虎皮袄摊了官司,就给我十斤醋,让我给他作假证,就说孔三偷了他的虎皮袄,还说,镇长的秘书柳达来是他的把兄弟,让我只管作假证,保准出不了事。三位大人,今天我说的话可一点都不掺假呀。”
黄半仙又问孟四:“王小二的话果真属实?”
孟四说:“属实,全是真话。您就把偷玉佩的差事交给我吧大人,我准能办成。”
黄半仙说:“好,下面就请镇长宣布派遣令。”镇长懵了,不知如何宣布。黄半仙伏耳告之,镇长恍然大悟,于是清了清嗓子宣布道:“虎皮袄偷窃案经再次审查,现已真相大白,本镇改判如下:一、孟四偷窃皮袄属实,且供认不讳,按民国刑律,处三十天劳役,并罚银二十块大洋。二、王小二贪欲作伪,酿成冤案,按民国刑律,处十五天劳役,并罚银十块大洋。三、孔三无罪,罚孟四和王小二之三十块大洋作为赔偿归孔三所有。四、经功勋老爷私访查明,身为镇长秘书的柳达来,蒙骗镇长,假公济私,制造冤案,坑害百姓,罪责难逃,故革去柳达来秘书之职,不予再用……”
勋章惹来的灾难
猪倌巧断虎皮袄之案,镇长革职柳大赖,如同传奇故事,不仅在柳河镇的街头巷尾传开,而且在千里之外也广为流传。转瞬间,黄半仙成了轰动关东的传奇人物。
柳大赖不能容忍了,黄半仙的存在,对他的名声和脸面都将构成威胁。因此,他不想坐以待毙,即便鱼死网破也绝不就此罢休,更何况凭他老子的财力和势力,对付小小的猪倌如同踩死个蚂蚁那么简单,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黄半仙在柳河镇乃至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这天晚上,他悄悄来到镇西门的顺发镖局,要借镖局老大阚大炮之手灭了黄半仙。
阚大炮是老江湖,很在乎钱,有时为了钱,也做些昧良心的事,但从不坑害百姓。
见了阚大炮,柳大赖说:“咱们柳河镇冷不丁冒出个佩戴功德勋章的黄半仙,整得我威风扫地,无脸见人,你得帮帮我。”
阚大炮说:“小老弟,那得用银子说话,谁都不例外。”
柳大赖说:“还是老规矩,一千大洋。”
阚大炮说:“小老弟,咱情义归情义生意归生意,我得先知道你让我做的是啥活,一千大洋是我和你家老爷子押货的镖价,除了押货那得另说。说吧,是个啥活?”
柳大赖说:“让黄半仙的草房化为灰烬,包括他和他的那枚功德勋章也得在柳河镇消失。”
阚大炮说:“你没把药吃差吧?这可是掉脑袋的活,给一千大洋?你玩儿我哪?妈了巴子的。”
柳大赖说:“你想要多少?”
阚大炮说:“没有一万大洋你就另请高明。”
柳大赖说:“五千行不行?”
阚犬炮说:“老子说的是死价,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柳大赖说:“一万就一万,但有条件。第一,三天内,我必须看见黄半仙的草房化为灰烬。第二,那个王八犊子和那枚功德勋章得绝对在我的眼前消失。”
阚大炮说:“一言为定。”
第二天夜里,一个蒙面人蹑手蹑脚拨开黄半仙的房门,窜进黄半仙的屋里。
“谁?”黄半仙警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