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7期

爱情蜕变

作者:丁虚名




  终于在第三天的上午,那矮胖的人将手机递给我,态度相对客气地说:“谢谢你这两天的配合,你可以回去了。”并伸出手来想要和我握一下,我白了他一眼,假装没看见,转身就往外走。出了门口,恰好碰到冯科长也刚被放回来,我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见他表情沉重地说:“好像是陈总,被审查出问题了。”我一听,心想完了,我那5万元钱八成是要打水漂了。
  出了财政宾馆的大门,我抬头蓦然瞥见夏雨正站在我的面前,眼泪汪汪的样子。
  出了财政宾馆的大门,我正打算和冯科长一起回单位,一抬头蓦然瞥见夏雨正站在我的面前,眼泪汪汪的样子。我说:“你来干什么?”她说:“我知道你在这儿,特意来接你的。”说完,竟不顾旁边的冯科长在,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呜呜地哭起来,我看到冯科长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说:“老冯,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
  回到家里,我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那天我被带走时,给梁新的一个眼神起了作用,这小子不愧为一个机灵鬼,他回头就联系陈总,结果发现陈总手机关机,根本就联系不上。不一会儿,单位就盛传说陈总因为重大贪污行为被审查,冯科长和我由于共同贪污被带走,单位帐目已经被查封等等。梁新见大事不好,就马上给夏雨打电话,说我已经被纪检委带走,要她赶紧想办法疏通关系。夏雨接到电话之后,二话没说,赶忙筹钱找关系,可惜忙和了一天,连我关在哪儿都没打听出来。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夏雨厚着脸皮找到了已经退位的大伯父,没想到老人家还真够意思,亲自到纪检委刘书记的办公室,凭借与刘书记的多年私交,帮忙协调诸般事宜,终于打听出我被隔离在财政宾馆,这才有了夏雨在门口接我的一幕。
  我窝在家里的沙发上,不停地给陈总打电话,发现他的手机一直关着。我又给陈夫人打电话,从她口里证实陈总确实正在被纪检委审查呢。但她同时强调说,许副市长还有市委相关的几个领导正在帮忙协调。然后,陈夫人又问我:“你没有和纪检委的同志说什么吧?”我说:“您放心,我什么都没说。”撂下电话,我心里乱七八糟的,心中祈祷陈总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一方面他待我不薄,另一方面一旦他出了事,我那5万元钱向谁要去?正想着,旁边夏雨哭丧着脸问我:“怎么了,该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吧?”我说“别瞎说,能出什么事?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抬起头来,看着满脸泪痕的夏雨,两天不见,她竟急得满嘴燎泡,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看得出她是真的为我着急上火了,我心疼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中暗自慨叹着,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媳妇,别人谁也不行,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其实也不尽然啊!夏雨则小猫一样趴在我的怀里,嘤嘤哭起来没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以为你这次回不来了呢!如果你回不来,我们娘俩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在家里呆了一小会儿,我就赶紧回到了单位,一进走廊,我就发现同事们的眼神不对,好像在说:咦,怎么又给放出来了啊?尤其是平日里和我关系不怎么样的那少数几位,似乎觉得就这样把我给放回来好像便宜了我似的。我不禁暗自感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倒是办公室的几个兄弟姐妹一见我回来,都打心眼里替我高兴,围上来问这问那的。尤其是梁新,握着我的手说:“主任,你都把我急坏了,真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镇定地说:“能出什么事啊?咱一没贪、二没占,不用怕,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
  我是在这之后的第四天见到陈总的,那天早上,他依旧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地来单位上班,但明显看出他瘦了一大圈。而且有意思的是,那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挨个屋走了走,逢人就说:“我这两天有事外出,单位没出什么问题吧?”当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还特意伸出手来使劲和我握了握,那握手的力度和看我的眼神仿佛在对我说:真够意思,关键时候给哥哥扛住了。我心想,我的菩萨啊,你可算回来了,如果你不回来,我哭都找不着调啊。
  陈总回来的当天,就召开了单位中层以上扩大会议。会上,陈总慷慨陈词:“最近有人写信举报我有重大贪污问题,为此纪检委针对此事展开了细致调查,调查的结果是本人没有任何问题。我在这里严重警告那些对自己言行不负责任的人,如果你不讲团结,随意造谣诬陷我们的同志,耽误我们的事业,那么你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我他妈的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说完,陈总“砰”地一声将茶杯摔在地上,整个会议室好几十号人,鸦雀无声。
  陈总要调离的消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没过几天,果然一纸调令下来,我被顺利地任命为公司的副总经理。
  关于陈总要调离的消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被审查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把我和冯科长叫到了一起。我们找了个不太显眼的小馆子,酒桌上他一连说了三遍感谢的话,每一遍都要干一杯酒。他说:“首先,我们要感谢上帝,终于让我们逢凶化吉;其次,要感谢市委的领导,我陈西国这几年钱没攒下多少,但是却交了不少仗义的好哥们儿;再次,我要感谢你们二位老弟,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就是我的亲兄弟。”三杯酒下肚之后,陈总又伤感地说:“这次虽然没被查出什么大问题,但公司有些财务帐目的支出还是不尽合理,市委领导已经找我谈过话了,从保护干部的角度出发,我马上就要被调离。”我赶紧问:“去哪里啊?”他说:“到科协当主席去。”听了此话,我和冯科长都唏嘘不已。当然,关于我是否能被提拔为副总经理的事情,我没好意思细问,因为我觉得陈总刚刚经历了一劫,我即便是再自私也不能雪上加霜吧,索性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三个人一时无话,只是频频举杯喝酒,不觉间竟都酩酊大醉。
  没过几天,果然一纸调令下来,陈西国因为“工作需要”被调离希望防水建筑材料有限公司,另有任用。同时,任命原龙湖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李健同志为公司总经理,虚名同志为公司副总经理,公司原副总经理钱爱民同志保持原职位不动。
  不知为什么,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倒是单位几乎所有的同事都来替我庆祝,这个说虚名主任本来就才华出众,提拔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个说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啊,总经理的位子也指不定是他的呢。面对这些议论,我心中暗想,你们这帮兔崽子都懂个屁,前些日子看我还像个阶下囚,今天又能看出我要飞黄腾达了,真是人嘴两扇皮,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啊。
  终于顺利地坐到了副总经理的办公室里,我忽然觉得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恍然若梦,竟是如此的不真实。俗语说得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煞费苦心地追求名利地位,可追到手了又能怎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想,如果哪天我真被查出了什么问题,那眼前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我不禁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夏雨和丫丫,想起了自己那快乐无忧的童年,想起了曾经的纯真岁月。其实,小时候我的梦想很简单,找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伴着父母、老婆孩子,与世无争、平安祥和地度过一生。可现在看来,这样看似简单的梦想,竟无从实现。是的,生命对于我们每个人只有一次,我们都想活得更好、更有意义。可究竟什么是更好,什么才更有意义,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我将夏雨扶起来,搂在怀中,心疼地说:“老婆,都过去了,谁一辈子还不犯点错误呢?重要的是珍惜现在得到的,别再失去!”
  下班后,我买了一只熏鸡、半斤酱牛肉,我觉得这次有必要和夏雨好好沟通一下了。是的,她是背叛了我,可关于婚外情,又有几人能真正说得清楚?别看那些婚恋专家和社会学者发表起见解来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头上也照样蒙门儿,“绿帽子”戴起来也高得扎眼,这年头谁笑话谁啊,都他妈处在三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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