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期

台湾特工头子投诚之后

作者:李惠泉




  李梓明好像听天方夜谭。
  “你是说他俩是非正常死亡……”
  杨林为难了,摊着手说:“李局长,凭第六感觉应该是这样。但我拿不出过硬的证据。”华丽连忙补充说:“局长,我想正常死亡没有这么巧吧,可以肯定地说,是被人谋杀。”“没有证据,案件会很棘手的。”成名望着他俩叹着气说:“办案过程推测可以,要定罪就要有证据。我们希望你们在技术上帮帮我们,查查有关资料,看看有没有这种致人于死地的方法。”李梓明想起什么来了,说:“今晚你们俩陪着我们去看一个人,如果没有什么事,你们马上回F省,想办法在技术上找出致死的原因,这对我们破获这起案件十分重要。”
  凯旋门舞厅堂皇富丽,高高的大厅里吊满了各式精巧的霓虹灯,灯上垂下的各种式样的水晶装饰,闪光的地板和低垂下的金黄色帷幔,相互辉映,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当奔放的音乐暴风雨般响起时,着各式各样服装的女人、男人叫着喊着,仿佛是世界的末日来了。空气中漂浮着的女人胭脂香水气味,又给人的神经注入了让你兴奋的酒精,使你不得不亢奋,不得不寻找一些刺激的东西。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飘逸般来到李梓明面前。
  “先生,请。”
  余地赶忙走了过去,挡在她面前:“对不起,小姐,我们找人,你忙去吧。”小姐甜甜地一笑,走了。李梓明拿出手机,马上拨通了甜甜提供的那个号码,片刻,里面就传出了苏耀东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凄凉。“喂,你……你是谁?”李梓明大喜过望,喊着:“苏市长,我是李梓明呀!你在哪里?快告诉我。”“李梓明,我……我不认识,我就在舞厅里。”李梓明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糊涂了,这个苏耀东,连我都不认识啦?想当年我们在省党校还住在一间屋里呢。李梓明连忙让成名和余地到处找,自己也顺着声音朝舞厅东边一角走去。
  “天呐!”
  李梓明惊呼一声,看见苏耀东正痴痴地坐在那里发呆。他疾步走去,握住他的手,又搂住他的肩,不停地说:“耀东,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弄得我们好找,这下好了,总算找到了你。”苏耀东好像没听见李梓明的话,仍然呆呆地坐在那里。成名发现他有些不正常,赶快摇了摇他的肩,喊道:“苏市长,苏市长。”苏耀东这才从梦中醒过来一样。“噢!是你们呀!我累了,回家去吧。”说完起身就往外走。一行人跟在后面,寸步不离。走出舞厅,余地对李梓明说:“人找到了,我走了,有什么事你再找我。”说完带着人走了。李梓明叹了口气,对成名和边上的人说:“看来我们判断错了,不应该怀疑甜甜。没有她,我们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呢。”话未说完,站在他三米远的苏耀东拿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放在耳边,喊道:“喂,喂。”刚说完这句话,就眼睛翻白,瘫在地上。李梓明一看,赶忙喊道:“救护车!喊救护车!”杨林拿出速效救心丸,往他嘴里塞,也没有任何效果,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几个人顾不得许多,赶忙拦了一辆车,把他送进了东华医院。
  李梓明像头猎豹,在医院门口走来走去。
  “局长。”成名走到他身边,低沉地说,“可以肯定地说,郑达昌、蔡尚文也是这样死的。唉!原来我不相信他们会莫名其妙死了,今天亲眼看见,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阴谋,幕后者就是要我们亲眼看见他死,来证明他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心脏病猝死的。”李梓明牙关咬得紧紧的,嘴角流出丝丝血痕,一言不发。他心里在想,郑达昌在他到达香港就死,不早不晚;蔡尚文在他与他谈完话就死,卡得恰到好处;而苏耀东跟他见完面就死,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不,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肯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他感到有一个巨大的网在慢慢地向他袭来,把他紧紧地裹在里面,让他无法解脱,无法挣扎,慢慢地走向死亡。
  一阵阴风冷透他的骨髓。
  杨林萎靡地走到他面前,相对无言。李梓明眼睛血红,一把抓住他的胸,嚷道:“快说,他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华丽拉住他:“局长,你冷静些,你冷静些。”眼中滚出一滴晶莹的泪,上前扳开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很冰凉。她哽咽道:“局长,我们碰上对手了。他死了,和前两人一样,心脏破裂而死。”李梓明伤心极了,痴痴地站在那里。
  回到饭店的李梓明来到浴室,站在刺骨的冷水中,他要让水清醒他的头脑,他要冷静地面对这个从未见面的对手。从浴室出来,他恢复了原来的神态,拨通了林秋的电话。林秋一听李梓明诉说事情经过,半天没吭声。他重复自己的意见:“厅长,我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虽然我现在无法判断对方的真实意图,但我可以肯定,这三个人的死,完全是他杀。”
  林秋声音低沉,口气严厉:“凭什么,就凭你的判断?那证据呢,证据在哪里?梓明同志,我知道你这次去香港很辛苦,但让我失望,你已经发现郑达昌不测,就应该感到会有第二、第三,为什么不注意这些呢?你应该知道,这三个人,都是我们省二十一世纪的人才。他们的死,不但对本省工业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对党政班子也是个危险的信号。我们如果不能找出他们致死的原因,就无法向组织交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梓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你为什么不说话?”林秋有些急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省厅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不是我定的,是陈书记定的,是对你的信任。你说,让我如何向陈书记讲?”
  “厅长。”李梓明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这件事的责任,我把事情看得简单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下这样的毒手,我觉得毛……”“不要说他。”林秋打断了他的话,“毛柏顺还在拘留所呆着,他供出的欧阳宏伟证据确凿,没有丝毫缝隙。其他的人,虽然他提供的证据只是一张表格,但是,高平局长已经正式通知我,通过国家安全部的特工证实,那些表格是真的。我们不能排除他们在得知毛柏顺回归后,断然采取手段,以阻止这些人被我们抓了以后,供出问题的可能性。”
  “不,绝不会是这样。”
  李梓明和林秋争论起来了,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可以把他们保护起来,用不着采取这些非法手段,而且,也不会有哪么巧,我走到哪里,那个人就死,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而这些问题,肯定与毛柏顺有关。林秋考虑到保密问题,不愿在电话里和他争执,只冷冷地说:“你先回来,回来了再说。反正香港暂时也没有案件的嫌疑人了。对了,告诉你,侯家之教授已经从美国回来了。”
  放下电话,李梓明把杨林和华丽叫到了房间,让他们押送苏耀东的尸体一块回V市。他又给余地打电话,说了事情经过,余地一听苏耀东死了,惊讶的语气不亚于李梓明,也觉得这里面有鬼,答应帮助杨林,把苏耀东尸体运回V市。李梓明又让成名订了下午回F省的机票,看看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决定再找一下周天浩和周燕,他想详细了解一下郑达昌死前到底说了什么。
  从周燕那里回来,李梓明问成名:“你觉得周燕有什么不对?”成名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冷冷说:“你看她那双手,说话时总是交叠在一起,大拇指老是抚摸着另一个姆指,跟甜甜的动作一模一样。”成名一提醒,他想起来了:“可不是吗?她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相同,好像对我们问什么早成竹在胸,难道……”李梓明冷静地说:“如果周燕和甜甜是一个人,那她就是这起案件的中心人物。但是,我们又无法解释蔡尚文和苏耀东的死。成名,我们要特别注意她到V市的动作,只要她活动,总能发现狐狸的尾巴。”
  李梓明和成名登上了从香港到F省的飞机,满怀希望去,空着双手回来,没有谁知道他内心的恼火和懊丧。从飞机下来的那一刻,他闻着家乡熟悉的空气,看着万家灯火的城市,发誓要抓住犯罪分子,给祖国和人民一个交待,对得起自己头上的国徽。
  
  楚湘:你为什么反对关于我们内部有人的说法,是怕惹火烧身还是怕影响你的政治前途?
  
  国家安全厅会议室空气凝固了一样。
  回来一星期了,李梓明忙着处理局里一些杂事,林秋也要等苏耀东尸体鉴定结果,所以,也没有详细问他香港之行的情况。高平也从北京赶到了F省,向省委汇报了部里对这起案件的考虑,省政法委根据省委和中央政法委的指示,决定召开这次案件研究会。
  林秋主持会议。省厅有关部门主要领导、V市李梓明及案件组成员参加了会议。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陈一良,省公安厅厅长雷明,国家安全部高平等领导到会。会议先由南兰汇报了审问毛柏顺的情况,高平介绍了对毛柏顺提供的材料鉴定及近来军情局的动向,李梓明汇报了香港之行的工作经过,杨林介绍了尸体检验结果。汇报完后,林秋请大家就案件目前的情况发表意见。
  “情况就是这样,大家可以发表意见,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千万不要捂着盖着。省委、部委对这起案件十分重视,它不但关系着我们统一战线的政策,而且关系到一批干部的命运,我们本着负责的精神,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对死者生者都要有个交待。”林秋很诚恳地说。陈一良没开口,一直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我说说吧。”
  李梓明受不了这种沉默,看了看陈一良和林秋,分析说:“刚才杨林说了,我觉得军情局正是利用了这种电话杀人装置,利用声波的原理,制造出一种让人猝死的强声波。也就是说,用电话传递出一种能诱发人心脏病突发的噪声,这种噪声让人在瞬间就能死亡,而从尸体检验中发现不了任何东西,只能确定死于心脏病突发,郑达昌他们三个人的死,都证明这种分析是对的。从案件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这是个巨大的阴谋。我刚到香港,郑达昌就死了;我跟蔡尚文谈完话,还没有等我详细问,他也死了;苏耀东更奇怪,跟我还没有说两句话,也死了。从苏耀东当时的表情来看,他好像被人强迫吞服了什么药物,神情有些呆滞,为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样的巧合?甜甜和那个叫周燕的女人,有重大嫌疑,他们这样安排,是要我们相信,这几个人是畏罪自杀的,从而证实毛柏顺提供的消息的正确性。”
  “那又如何解释蔡尚文那份检讨呢?”
  高平翻了翻材料说:“李局长,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蔡尚文不可能写那样的检讨书,什么对不起组织的培养,这不明明是说自己有问题吗?郑达昌的死你没有看见,苏耀东却是死在你跟前的,对方如何杀他?杨林讲的也是从科学杂志上看到了美国一项新的发明,判断他可能死于一种声波,我们假设军情局对他们三个下了手,哪为什么杀他们呢?不正是害怕被我们带回来,供出一些对他们不利的情况,所以,现在还不能说毛柏顺的回归是假的。而且,欧阳宏伟已经承认自己所犯的罪行,这不就更证明了他没有说假话吗?从我们掌握的材料来看,军情局在《壹周刊》事件后,慌了神,很多点线都撤回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毛柏顺作出这种决定也是合情合理的。”
  楚湘看了看大家说:“我觉得高局长分析得对。《壹周刊》事件后,台湾情报系统乱了阵脚,根本顾不上采取什么办法,纷纷从大陆很多点线撤退,在这种情况下,毛柏顺跑回大陆,是很正常的。如果是做假,或者毛与叶合谋,他们应该把人保护起来才是对的,而且,这些人都是死在李局长眼前,用声波杀人,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还有一种设想,那就是我们内部还有军情局的潜伏间谍,是他操纵了这一切。”
  陈一良抬起了头,林秋也很认真地记着什么,高平瞪大了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有李梓明摇了摇头,对楚湘的话好像不赞成似的。林秋看了看大家说:“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虑,什么意见都可以发表,讲得不对也没有关系。”林秋见大家不吭声,点名问南兰有什么说的没有,南兰摇摇头说:“审问这一块我都讲了,从毛柏顺表情来看,看不出什么,他是一个职业特工,无论是做假或不做假,我们无法查到什么。如果做假,他可能把一切都想到了,包括高局长分析的问题。我害怕的是楚厅长讲的,如果我们内部还有他们的人,那么,我们一切工作都白做了。”林秋又问欧阳程瑞,对这件事如何看?欧阳程瑞冷冷说:“我的话你们听了也许感觉不自在,我觉得毛柏顺提供的情况太过于合情合理了。欧阳宏伟出卖国家机密不假,但你们想想看,他今年已经五十有八,快要退休了,油水被他们榨得差不多了;而其他人呢,正是干事业的年龄,毁了他们,对我们F省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毛柏顺是一位职业素质特别高的特工人员,他给我们提供的仅仅是一张军情局内部的关系人登记表,拿不出任何其它证据。我同意李局长的分析,这是个阴谋。”
  欧阳程瑞不过重复李梓明的意见。
  林秋没有把欧阳程瑞的话放在心上,转身问陈一良,让他讲讲省委的精神。陈一良合上本子,严肃地说:“大家都谈了一些意见,我认为都说得有道理。目前,这起案件有些错综复杂,我们要认真对待。省委的意见是:就目前情况看,不能否定毛柏顺回归的诚意,这关系到统一战线政策,这对祖国的统一有重要的意义,如果我们弄错了,那么,就要伤害一大批向往大陆的人士,如果我们做好了毛柏顺的工作,这对祖国统一有极大的好处。省委决定,暂停侯家之、杨少白、彭枫、蓝玉的工作,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绝对不允许郑达昌等人的事再次发生。这件事由省委组织部做,省厅集中精力弄清死因和毛柏顺提供的情况的真假,雷明那里,要尽一切支持林秋工作,提供帮助。我再说一遍,梓明呀!你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要拿出证据。你是干这一行的,没有证据,一切都无从谈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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