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1期
台湾特工头子投诚之后
作者:李惠泉
车上,郑达昌和水虹念叨苏耀东的话,水虹劝了他一会,郑达昌也没有说什么,脸色一直阴沉着。出租车在海鲜城停了下来。郑达昌一走出汽车,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就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哟,郑老板,一年不见,又英俊多了。”她那双柔软的手就伸了过来。郑达昌一看,才知道是周燕,一位漂亮泼辣的少妇。原先打过交道。“啊!周小姐,你不是……”周燕眼一勾,妩媚一笑:“眼拙了吧,周天浩是我叔叔,我是他助手,只要跟我搞好关系,我就可以作得了他的主。”“那好,那好。”郑达昌握着她的手:“还望周小姐大力支持,我代表荣虹集团谢谢你。”“先不要谢。”周燕一边走一边说,“我要看你今天在酒桌上表现如何,再考虑怎么奖励你。”
宏天集团老板周天浩站在酒桌边伸出了手。
“周老板,让你久等了。”
周天浩笑了:“燕子没看错你,是一位杰出人才。”
郑达昌一时没听清他的话,忙问:“你说什么?”水虹连忙打岔说:“周老板说你长得很英俊,是吧。”郑达昌这才憨厚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周燕热情地说:“香港海鲜不错,也不知道合不合郑总的口味。”郑达昌连忙说挺好的。周燕斟满五粮液酒,端到郑达昌面前,笑着说:“郑总,你今天得喝个痛快。”水虹知道郑达昌酒量不大,连忙说:“周小姐,郑总酒量不大,下午还有一个会,让他少喝点吧。”周天浩开口了:“这样吧,我年龄比你大,我喝多少你就喝多少。”“叔叔。”周燕娇柔地瞪了他一眼,“看你,还没有怎么样呢,你就向着他,要这样,我走了,让你们喝。”“好啦!”周天浩笑了:“你看我这个侄女,惯得没有样子,我是怕达昌喝多了,等下没精神陪你玩,是吧?”郑达昌无奈,只好端起了杯子。
酒过三巡,郑达昌脸上就有些泛红,周燕还是不依不饶,又要陪他连喝三杯,说喝一杯我就投资一百万,水虹刚想说点什么,周燕就拦住了:“虹姐,怪不得郑总让你当副总,是不是……”“不要胡说。”周天浩喝住了她,连忙赔笑:“对不起二位,燕子说话有时不注意分寸,耍孩子脾气,你们不要在意。来,我们再喝,喝好了这酒,我们合资的问题就有了八成。我准备下月派周燕去V市,具体和你们商量投资问题。我相信,只要我们联手,肯定会打造出一家出色的企业。”郑达昌一听周天浩愿意投资,豪情陡增,又连着喝了几杯。
“我……我有点醉了。”
周燕连忙扶住他,说:“我送郑总回饭店休息吧。”也没有等周天浩和水虹同意,扶起郑达昌就往外走。水虹疾步跟上,挽住他另一只胳膊,两个女人扶着一个男人走了。一到饭店门口,两个女人又架着郑达昌进了房间,水虹怕再次引起周燕不高兴,引资工作出现什么意外,就借口离开了房间。半个小时后,周燕下楼,跟水虹说:“郑总睡着了,我先回去,晚上我过来请他看歌舞。”说完就走了。水虹悄悄地来到郑达昌房间,看见他睡得死沉沉的,也没有惊动他,关好了门,回到了自己房间。她有些累,也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她惊醒,水虹拿起电话,是代表团团长、经贸委主任叶松打来的,他说:“我给郑达昌房间里打了半天电话,也没有人接,跑到哪里去了?”水虹搪塞说:“中午我们请台湾周老板吃饭,是为了引资的事,他多喝了几杯,我这就去看看。”叶松说:“你赶快叫他到我房间来,市里来人了,找他有事。”水虹放下电话,洗了洗脸,就往郑达昌房间里走。
李梓明和成名赶到香港,就找叶松来了。他没有讲具体的事,只说奉省政府的指示,找郑达昌核对几件事。叶松是李梓明的老熟人,一看轻易不离开V市的李梓明来到了香港,就知道事情有些棘手了。他是场面上的人,什么也没有问,就给郑达昌打电话,打不通电话,又给水虹打。放下电话,叶松问李梓明:“老李,等下郑达昌来了,我就走,就在隔壁,你有什么事就找我,我随时听从你的派遣。”李梓明点了点头:“老叶,也好,我这次来香港,少不了麻烦你,有些事,我现在还不便与你说,听多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叶松耸了耸肩:“我知道,你不用说,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明白这个道理。”说完,抛给李梓明一根烟。两人烟刚吸了一口,水虹就“咚”的一声撞开了门,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地喊道:“叶主任,不得了啦,郑总好像不……不行了。”房间里三个人同时腾地跳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就往外冲。
第一个冲进房间里的叶松,看着躺在床上的郑达昌,好像睡着了一样,连忙听心脏,又翻看眼睛,叫着让水虹打急救电话。十分钟左右,急救车赶到,几个人也赶到了医院。在等待抢救的间歇,叶松严厉地问她们上午活动的情况。李梓明也问了每一个细节,包括周天浩和周燕的情况。还没有等他理出头绪来,医生走出了抢救室,对叶松说:“对不起,突发心肌梗塞,着手处理后事吧。”
“不可能,不可能。”水虹疯一样吼叫着冲进了抢救室:“他从来没有这个毛病,上午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叶松也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闻讯赶来的代表团其他工作人员把叶松扶到外面坐好,李梓明也劝他要节哀,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赶快向市里汇报吧,看看如何处理。成名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对李梓明说:“局长,我问了几个人,苏耀东不见了踪影,会不会……”李梓明大惊,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连忙询问苏耀东到哪里去了?问遍代表团所有人员,也没有人见到他的踪影。李梓明只好回过头来又问叶松,说:“我怎么找不到苏耀东,他到哪里去了?”
叶松惊诧:“老李,不会再出什么事吧?”
“谁知道!”李梓明冷冷地说,“我有种预感,恐怕……你还是赶快派人找吧。晚了,可就麻烦了啊!”叶松派出几路人马,又打电话联系,但苏耀东就像在空气中消逝了一样,无声无息。叶松弄得焦头烂额,李梓明比叶松还感到恐惧,总感到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正慢慢地把他们裹在里面,让他窒息。但这种东西是什么呢?他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就那样无形无色地飘浮在他四周。
林秋接到李梓明从香港打来的电话,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钟声。他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问:“你弄清楚了,郑达昌真是死于心肌梗塞?”李梓明懊丧地说:“医院的报告是这样写的,说他喝酒喝多了,我也问过了他的助手水虹,说他中午最少喝了六两五粮液,台商周天浩和周燕也证明确有其事。”林秋不满李梓明的话,责怪道:“梓明,就是不会喝酒的人,喝六两五粮液也不会致人死亡呀!而且有那么巧,不早不晚,你一到香港就出事。”“厅长。”李梓明咬着牙说,“我听水虹说,吃饭前,郑达昌情绪非常低落,说是苏耀东告诉他,省委正在开会研究他的问题,他发牢骚说,没多拿一分钱却到处遭人告黑状,我推测,是不是哪个环节泄了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所以他……”“自杀?绝不可能。”林秋否定了他的判断。李梓明坚持:“怎么不可能?如果他如毛柏顺说的那样,被军情局策反了,听到了我们要查他,他只有走这条路。当然,要找到苏耀东才能证明他到底跟郑达昌说了什么。”李梓明的话提醒了林秋,他断然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马上找到苏耀东的下落,越快越好,保存郑达昌尸体,我马上派F省最好的刑医去香港,弄清他到底死于什么原因。”楚湘知道了事情经过,肯定地说,恐怕省里还有军情局的人,毛柏顺还有话没说,没有内部人通风报信,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郑达昌肯定是死于他杀。
林秋又给南兰打电话询问毛柏顺情况。
南兰说:“欧阳宏伟犯罪证据确凿,这是毛柏顺一手策划的,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他提供的那个叫青衣的女人和毛柏顺的说法对不上号。”林秋警觉起来,问:“有没有那个女人的照片?如果没有,让毛柏顺和欧阳宏伟讲讲,请技术处派专职画家,把像画出来。对毛柏顺提供的另外几个人,要采取保护性措施,防止出现意外。”林秋又问风华的情况,南兰说:“老头躲在家里不出来,连我去看他,他也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怕招惹是非吧。”
陈一良的电话打过来了。
他说:“刚刚和叶松通过电话,郑达昌已死,无论如何也要把苏耀东找回来,他是叛党叛国也好,是贪污受贿也好,只有找到他本人,才能弄清事实真相。”他有些懊丧说,“看来,毛柏顺提供的名单是对的,省委正在考虑采取措施。”他要林秋抓紧工作,务必要重证据,不能冤枉一个好同志,也不能放掉一个坏人。
放下电话,林秋在想,在V市的人怎么样了呢?
彭枫,这位留美博士生,是V市最早从海外归来的经济类管理人才。他抛弃了在美优厚的待遇,甚至冒着与妻子分手的危险,毅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市政府的支持下,他创办了V市新技术开发区,并被任命为管委会主任。这位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的知识分子,对政治有些木讷,听到一些不知从什么渠道传来的小道消息,说他有问题,他也没当一回事,仍然埋头工作。昨天,一家德国考察团来到开发区,在商谈具体项目时,却没有让他参加,这使他心中结下了疙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妻子米丽看到他蜡黄的脸色,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讲了事情经过,米丽埋怨说:“我早就跟你说了,留在美国多好,你不听我劝,硬要回来,虽然你在经济管理方面是个博士,但你在关系学方面连个小学生的水平都没有。中国就是这样,有些问题你根本弄不懂。彭,不是为了我们夫妻的感情,我绝不会放弃心爱的学业,跟着你回来的。你只要听我的话,回头还来得及,我跟导师通过电话,他也希望你能回去,说像你这样的人才,用不了几年,又是一个张五常。”
彭枫无奈地摇着头。
身为省妇联副主席的蓝玉这几天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送给她批的文件明显少了,而且开会都很少通知她,让她坐在办公室闲得慌。蓝玉的丈夫毕群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听到了什么消息,回到家就把蓝玉拉到房间,严厉地问她做没有做什么违纪的事?蓝玉懵了,一时呆呆的,发誓什么违纪的事都没做。
毕群这才放了心,“没有什么就算了,我也是听到一些风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省委开会研究有关人员时,其中有一位妇联领导,我就想到了你。你是我老婆,我能不相信你吗?你是几位副主席里最年轻的一位,论条件论资历论学历不管论什么,下一届你都有可能接班。所以,我们现在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为一些小事,把自己一生毁了,知道吗?”
杨少白倒没听到什么,只是组织部通知他,下星期到省委党校学习,让他把工作交接一下,他早就想静下心来读读马克思主义哲学。听到通知,很快就把工作交接了。回到家里,一心一意准备上党校。结婚一年多的妻子辛蓉,却皱起了眉说:“少白,为什么现在叫你去党校?今年的工作这么忙,过几个月就要召开十六大,学习的任务还忙不过来呢,这个时候让你学习,上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考虑?”杨少白搂着她的头,亲了一下,又用指头点了一下她脑袋,怜爱地说:“亲爱的,你太多心了,上党校的事是我年初提出来的。这些年来,工作忙得要死,脑子都空了,理论上也有些问题弄不太懂。去党校,正是我求之不得的。”辛蓉没有再说什么,只走到他跟前,摸着他的脸,提醒他说:“少白,仕途风险浪多,你要小心从事,千万不要像在大学时那样,把一切心思都放在工作上。现在,你面对的是社会,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社会,知道吗?”
杨少白搂着她笑了。
蔡尚文听得汗毛倒竖,这个叫不出名字的人为什么对自己的事了解得如此仔细……
李梓明来到F省驻港办事处,找到蔡尚文。他问了问蔡尚文近来情况,又问了问这两年来在香港的感受,试探着说:“主任,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有些事我也不想拐弯了,香港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就没有碰到什么……我是说让你为难的事吗?”蔡尚文也是在官场上混的人,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什么意思,尴尬地笑了笑,又看了看他们俩,这才说:“李局长,明人不说瞎话。你有话就直说,难道怀疑我出卖了什么国家秘密不成?我蔡尚文认认真真做事,老老实实做人,绝不会干出卖国家秘密的事来。我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半点这方面的事。”“你误会了。”成名怕李梓明为难,拦住了他的话:“李局长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我们请示了省政府,给你买好了明天回F省的机票,有什么事我们回省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