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难以遮蔽的罪恶

作者:师承燕




  “你在李长冉的公司干了很长时间了吧?”
  “不,不长,只有几个月。”
  “那你怎么看李长冉呢?”
  “这可不好说了,我去的时候,上班做事,下班回家,不是很了解他。要说起来,这个人很聪明,也能干。”
  我听另外的人反映,李长冉对手下的员工可是不太规矩。”
  “是吗?她们都说什么了?”高小惠马上觉得问得唐突,于是改口说,“人嘛,有时免不了花心花肠的,特别是手里有几个钱的男人。不是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吗?”
  “李长冉对你怎么样?”
  “那倒是挺规矩的。女人要是自重,男人就没有机会。”
  “那你的意思是另外的员工不够自重?”
  “我不是这个意思。有的人整天缠着李长冉,要他买这买那的,可能李长冉就误会了。”
  “能具体说说吗?”
  “这倒没有啥。有一次李长冉给一家皮鞋厂拉业务,顺便掏钱给同去的小郭、小齐和我每人挑了一双鞋。回到公司小闵一看没有她的,就趴在李长冉的身上扭来扭去的,非要给她也买一双,李长冉不答应,她就伸手到李长冉身上摸,摸过来摸过去的,最后摸出四十块钱。李长冉当时就把她按在沙发上啃,我实在看不下去就走了。这样的事太多了。”
  “据我了解,你爱人曾到李长冉那儿闹了一次,然后你就离开了。”
  “这是谁说的?”
  “有没有这回事呢?”
  “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李长冉的老业务已经没有什么做头了。后来他自己弄了个化妆品的配方,准备自己生产化妆品,我劝他这个项目不好搞,他不听,在办公室里摆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让我们几个天天往小瓶里装,搞成了家庭作坊一样,我干了几天干烦了,就走了。”
  “那你认为,谁会害死他呢?”
  “这我可不敢瞎说。不过有几家公司是挺恨他的,出事那天晚上风机厂的人和西宁办事处的人听说都在现场。”
  文静心里一惊,但并没有流露出来。
  “为什么恨他呢?”
  “郭秀兰没说过吗?不过也可能她不知道,那两笔业务是我和李长冉去做的,当时郭秀兰到上海去了。”
  据高小惠说,李长冉有一次单独找高小惠,说好久没什么生意了,公司已经欠了几个月的房租和员工的工资,问高小惠有什么办法。高小惠当然说没办法,李长冉便说,他有一个主意,能赚一笔,需要高小惠配合,但是不能让公司里别的人知道。他说他打算用高小惠的名字申报一个公司,做生意方便一些。高问为何要用她的名字,李长冉说公司里只有她才靠得住。高小惠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便一口回绝了。李长冉没办法,让了一步说,那就用他一个朋友的名字好了,但手续非得高小惠去办。李长冉地面上很熟,先是托关系从一家会计事务所里弄出一张虚假的资金证明,然后支使高小惠去工商局办了一个注册资金一百万的所谓实业公司。手续都办下来后,李长冉就开始放风说自己手里有一笔五十万的风机加工安装订单。
  不久,渝北风机厂的徐厂长就找上门来了,李长冉提出事成他要提取百分之十的中介费,不管徐厂长怎么说,他就是一步不让。徐厂长也是寻业务心切,就答应了。之后李长冉故意有一搭没一搭地拖延着,直到拖得徐厂长心急火燎的时候,才让徐厂长揣上五万现金,带他到那新办的公司商谈。套儿设好了,后面的事情就如程序般地按部就班了。找来朋友充当法人像模像样地一坐,煞有介事地商谈各种条件,最后签订加工合同,双方握手成交。然后徐厂长把五万元中介费交给了李长冉。李长冉说开张发票,徐厂长说,不用开了。李长冉却认真了,说什么先小人后君子了,什么他不想担诈骗之嫌、生意就得有生意的规矩等等,说得徐厂长一肚子的感激、一肚子的敬佩。徐厂长确信按合同十天后就会拿到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后,满心欢喜地回去准备去了。然而,预付款一拖再拖,拖到两个月实在是没法再拖的时候,李长冉干脆注销了那家假公司。徐厂长没有拿到真正的订单,反倒白白地赔了五万块钱,于是找到李长冉,要求李长冉把钱退出来。李长冉拿出中介协议和发票说,上面可是有你徐厂长的签字和厂里的章子,怎么能反悔呢?徐厂长争辩说,订单没有拿到。李长冉说,我是中介公司,牵线搭桥而已,至于后来发生什么与我无关。甚至还说,就像是介绍婚姻的媒人,难道介绍成功后还管生男生女不成。徐厂长说那我就到法院告你。李长冉问,你告我什么?我手里有一切证据,证明我是从事合法的中介业务,你告我诈骗有什么证据吗?你最多告那家公司诈骗,你怎么告,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文静心想,又是所谓的屏蔽。
  “那后来告没告?”
  “没有。徐厂长请来律师,李长冉也请来律师,大家一见面,李长冉请的律师是徐厂长律师的老师。这就没法谈了,最后经协商,李长冉退出一半的中介费就此了结。”
  “附加条件一定是等李长冉有了钱的时候才退?”
  “文同志,你知道这事?”
  “不,我猜的。”文静心想,这太容易猜了。这样的协议实际上是白纸一张,因为理论上李长冉有可能永远不会有钱的。“李长冉与他请的那个律师是什么关系?按说他是请不起的呀?”
  “不是请的,是骗来的。”
  “怎么回事?”
  “那位老律师在重庆很有名气,李长冉听说徐厂长要请律师来,就打电话给那位老律师,说是请他吃便饭,并说有事要请教。”
  “那人家就来了?”
  “老律师文革时被下放到化肥厂劳动改造,李长冉当时正好是厂里革委会的成员,所以认识老律师。碍着面子,老律师不好不来。来了以后,有他出面打圆场,事情就好办了。”
  “对西宁那家办事处也是如法炮制的?”
  “基本上是一样,但结果不太一样。”
  从高小惠的话里可以听出来,李长冉申办的那家假公司,开始是针对西宁羊绒制品有限公司西宁办事处而设的。在此之前,西宁的公司派了一个人到重庆探市场恰好住在李长冉租房的招待所里,一来二去的就跟李长冉搞热了。李长冉使尽浑身解数,让那人相信重庆市场大有可为,也让那人相信只要跟着李长冉,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那人名叫孟雨霁,他按照李长冉的谋划,一步步地说服厂里在重庆正式设立了办事处,又调来了二十万元的货物试销,孟雨霁则任办事处主任,常住重庆。孟在重庆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对重庆的许多事情都是两眼一摸黑,自然对李长冉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李长冉哪有打开销路的本事,但他瞅准了这是一次发财的绝好机会,他绞尽脑汁地设下了圈套。他先开了一家假公司,然后介绍孟雨霁去谈,最后谈好委托这个假公司为重庆销售总代理,将全部货物调了过去。为了稳住孟雨霁,李长冉说自己不要中介费,只是在销售盈利后意思一下就行了。当孟雨霁天天呆在屋里盘算着锦绣前程的时候,李长冉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把二十万的货物用低价全部盘给了另外的公司,然后花两千块钱买了一大堆扫帚、拖把之类的东西堆在仓库里。
  过了一段时间,他告诉孟雨霁,销售状况不好,问孟怎么办,孟说那就把货发回西宁吧。李长冉与孟一起找到总代理,商量要回货物。总代理说不可能了,因为货都赊给别的公司代销去了,而且赊的分散,一时收不回来。孟雨霁着急了,说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说着说着,两边吵了起来。李长冉从中调解说,那就这样吧,代理公司也没有钱,但为了承担一部分责任,就把自己的货物拿出来抵一部分,同时抓紧收货。孟雨霁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同意了。于是说好代理公司用货物抵五万,可到仓库一看,孟雨霁顿时傻眼了,一大堆这样的货能用来干什么呢?况且也根本不值五万块钱呀。李长冉说,代理公司进这批货时也受人骗了,并拿出进货发票让孟雨霁看,孟雨霁这才明白自己被人下套了,五元钱一把的拖把,发票上竟赫然写着是五十元一把。
  “李长冉一定也给了你不少好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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