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关东酒侠

作者:马桂晨




  花脸狐和无路送走雷声兄弟,转回身刚刚把银子抬进库房藏好,还没待收拾桌碗,店中伙计匆匆报道:“花老板,花老板,可不好了,街东正有几个官差打听我们酒店所在,有人说他们是到这里抓人的,您赶紧想法对付吧!”
  花老板听后心里凉了半截,赶忙捧起红漆木匣,对无路说:“这是雷大哥给你的,你赶快藏起来吧!”无路说:“我不要,还是送给大哥你吧!”花脸狐急得满头大汗,“都火烧眉毛了还推辞什么?那哥哥就先替你保管吧!”
  这时候一群官差已在门外喊叫,不待店家相迎,已如虎狼一般冲进屋内,为首的官差不容分说,“哗啦”一声掀翻桌子,弄得杯盘粉碎酒水横流。花脸狐陪着笑脸迎上去:“官爷慢来,官爷息怒,您有何公干慢慢对我说。”那官爷斥道:“我们是县衙捕快,奉了县爷之命,前来捉拿逃犯陈无路!”花脸狐立时惊得目瞪口呆,陈无路却抢前一步大声说道:“我就是陈无路,要杀要剐我担着,不关我老板的事!”那官爷将手一挥,喊道:“赶快将他拿下!”几个官差一拥而上,将陈无路绑了个结结实实。
  
  仗义赎人
  
  这队人马一行六人,是宜州县衙的捕快,为首的那位捕快班头名叫刘皮晓。
  原来自那日陈无路逃出刘家后花园后,刘梅德心里十分沮丧。他自恃自己的谋划从来没有失败过,不想今日竟被一个小羊倌给耍了,使他抢占美妇的梦想破灭,心里怎能善罢甘休?所以第二天他就派管家刘熙剥,带着家丁去陈家捉拿无路。不想来到陈家碰了一鼻子灰,被无路妈问得瞠目结舌。无路妈连哭带闹向刘熙剥要儿子。刘熙剥一看无路真的没跑回家,只好狐假虎威地说:“今日暂且饶了你这泼妇,看刘老爷今后怎样收拾你!”而后带人撤出无路家。
  刘梅德听了管家回话心里更加气恨,第二天他就进城去找干儿子。县爷赵恒文听了干爹的述说,不点自透地明白了干爹的点子是打在陈家那美貌寡妇的身上,就毕恭毕敬地说:“请父亲大人放心,不就是捉拿一个逃跑的小羊倌吗?孩儿一定把他捉拿归案送到父亲大人面前。”
  赵恒文送走干爹刘梅德,就赶忙派人搜捕陈无路。捕快们在陈家附近搜查了三天三夜,也没看到陈无路的影子。刘皮晓就对赵恒文说,我看那小羊倌一定是醉死在哪个山沟里了,我们只好慢慢寻他的尸首。这事就不了了之的搁下了。
  后来酒徒孙八两到处宣扬海量酒家有个小酒鬼,酒量似海骄横跋扈,喝倒了无数酒中豪杰,只有他孙八两不惧那酒鬼!这话终于传到管家刘熙剥耳里,刘熙剥就报告了主子刘梅德。刘梅德叫干儿子赵恒文速派人查清此事真假,刘皮晓这才带领一干人马来到海量酒家捉了陈无路。
  当下不由分说就要带走陈无路,花脸狐赶紧替无路求情。说他还是个孩子,根本没干坏事,望官爷开恩手下留情,及早放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花脸狐向六名捕快每人送了五两银子,又把刘皮晓叫到僻静处,笑吟吟塞给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刘皮晓脸上凶气立时去了七分,躬着腰身对花脸狐说:“花老板,兄弟我可是万不得已,为的是混口饭吃。其实这孩子犯了何罪我们下人哪里知道?今日承蒙店主错爱,你老兄有话就请直说。”
  花脸狐赶紧对刘皮晓说:“我这小兄弟并无罪过,只求官爷您向县爷多进好言,大牢中让他少受些苦。等将来事情了结了,我还要重谢官爷!”刘皮晓一边揣好银票一边点头,然后换成一副凶脸,对外面高声说道:“我们这就将逃犯带进县衙,你等犯了窝藏罪,要时刻等着县衙传讯!”就忽啦啦离开酒店回了县城。
  陈无路被推进县衙大牢里关了两天两夜也没人理他,第三天上午狱卒才打开牢门,将他带进县衙大堂。无路抬眼一看,大堂书案后坐着刘梅德和另一个穿着官服的人。那穿官服的人“啪”地拍了一下桌案,凶狠地叫道:“逃犯陈无路,你要如实招出怎样偷卖了东家的两只肥羊,怎样偷喝了刘老爷家的御赐老酒。你可知道,那老酒是当今圣上钦赐给刑部刘大人的,刘大人送回家把它供在大厅里。你偷喝御酒,按大清刑律当斩!本县念你年少无知,又看在刘老爷为你求情的份上,免去你的死罪,只判你交出罚银二百两,银子交齐当堂释放!”
  无路听了义愤填膺,正要开口分辩,就听知县赵恒文喝道:“如若不服,看大刑侍候!”无路叫道:“不服,我有话要说!”赵恒文叫道:“先打他三十大杖!”两旁衙役闻言,“哦”的一声扑过来,“噼噼啪啪”打起黑红大杖。无路双眼直冒金星,浑身疼痛难忍,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挺着。
  打完之后,赵恒文恶狠狠地说:“本县谅你也难交二百两银子,征得刘老爷恩准,如交不上二百两银子,可折成你母子二人到刘老爷家服役十年,你放羊,你母亲做杂工。限你三天期限,二者任选其一。———退堂!”
  无路又被推回牢房。他躺在乱草上,捂着疼痛的棒伤,心想自己刚刚逃出虎口,却又入牢房,二百两银子拿不出,十年苦役更难。抑制不住万分悲伤,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正在无路伤心痛哭一筹莫展时,突然刘皮晓来到牢房外,轻轻敲击铁栏。他压低声音对里面说:“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就这样等死吗?我劝你赶紧想法张罗二百两银子,呆在这里可是夜长梦多呀!再说那刘老爷对你妈可是没安好心哪!”无路不接他的话茬,刘皮晓又悄声说:“我看你那店主是个仗义的主儿,你何不求他舍出二百两银子,搭救你快出牢狱,然后你再慢慢报他的恩德。”
  无路听了不由心中一震,他想花大哥手中是有钱,他当初答应过赢钱二人平分,自己表示坚决不要。如今入了牢房,有道是人走茶凉,花大哥还肯救自己这个囚徒吗?刘皮晓仍旧站在那里,继续说:“马渴想起长江水,人在难处靠亲朋,有仗义的朋友你不求,不是死犟眼子吗?如果你有意求他,我可以帮忙办这事。孩子,如果你那年轻的母亲和你一起去给东家服役十年,那就是卖身啊!”
  无路听了这话心中一蹦:是啊,这是那老狼的圈套,母亲要是落入老狼之手……刘梅德花天酒地,拿女人当玩物的丑恶画面,立时浮现在无路脑海。半年前他亲眼看见,在丫环翠云住的西厢房里,老狼把肥猪一样的身子,赤条条地压在翠云身上。翠云哭喊着求救,可大院上下无人敢救,只有无路咬牙在窗前甩了几声响鞭,吓得老狼滚下身来大骂无路,那翠云才乘机跑出了屋子。三天后,她架不住刘家大奶奶的臭骂,悬梁自尽了……
  无路额头渗出细汗,他仿佛看见妈妈也和翠云一样悬梁自尽了。他顾不得记恨刘皮晓,轻声对他说:“那就麻烦官爷替我去求花大哥,求他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帮我想想办法吧。”
  刘皮晓立时乐得心花怒放,他赶忙对陈无路叮嘱:“这事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不知好歹说出去,你我都是杀头的罪!”无路向他保证:“请官爷放心,无路宁可自己死也要守口如瓶,决不连累官爷!”刘皮晓说:“这就好,这就好,我刘某宁冒杀头之罪,也要为你办好此事。”
  刘皮晓悄悄来到海量酒家。这几天酒店虽然关门,但仍是一片混乱。花脸狐派人到城里打探无路情况,去的人回来报:无路被押在大牢里不许人见,被打得死活不知。他正对如何救出陈无路一筹莫展,突见刘皮晓闯进酒店,立刻把花脸狐吓得浑身发抖,他怕刘班头追他窝藏逃犯的罪。不料刘皮晓却对他微微一笑:“花老板,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请找个清静之地,我有话对你说。”花脸狐见他没有凶色,这才稍稍平静,把刘皮晓请进后宅,让肥臀獾献上香茶。
  刘皮晓对花脸狐说:“自从那日相见,我就知花掌柜是个仗义之人,你求我多帮忙,兄弟我也愿意出力,所以回去后极力说服县爷,求他对无路一案高抬贵手。老爷看在我和他多年私交的情分上,与他干爹达成协议,只要交出四百两银子,就放无路回家!我这才受无路之托,来求花掌柜赶紧筹四百两银子,随我一起送进县衙,免得夜长梦多发生变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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