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最熟悉的陌生人
作者:[美国]埃利塞·沙因 保拉·伯恩斯坦 著 胡开宝 王 彬 缪 余 译
小时候,家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时,我戴着装有垫子的大耳机,听巴里·曼尼洛的歌曲。我遐想着要是保拉和我小时候在一起,她肯定会抢我的耳机。也许我们会在一起唱歌,闹得家人不得安宁。
时间已近午夜,保拉和我开始朝约瑟夫的住处走去。最终,我们不得不道别。我和这个陌生人是什么关系?保拉和我一起在娘胎里呆过,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我们紧紧地相拥着,我不愿意让她走。后来,一辆出租车载着她扬长而去,我一人站在A大道上。昨晚下了场雨,街道是那么的光滑、整洁。短暂的欢愉之后,我又是孑然一身,仿佛新生儿被领进陌生的世界一般。
保拉:我和埃利塞一起度过了漫长而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天。我实在不想离开埃利塞,但我也非常向往同丈夫、女儿相处的亲密和惬意。埃利塞和我一同朝着她朋友约瑟夫的住处走去。约瑟夫的房子位于A大道,离我几个月前住的地方只隔几个街区。
分手之前,我们犹豫不决,沿着人行道徘徊。
“今天真不错。”我说道。
我很兴奋,难以平静下来。即使我尽可能地稳住身子,我的脚步仍然在朝前缓缓地迈着。
“再见。”埃利塞难过地说道。
星期天她和她的父亲要来斜坡公园,我们还会见面。那时她会见到杰茜。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后来,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旁边,仿佛在召唤我们回家。
我用力关上车门,从座位的一边滑到另一边。我转过身来,看了看车子后面的窗户。出租车朝着曼哈顿桥飞驰而去。我注视着埃利塞孤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第六章
保拉:为了接受这个事实,我需要重复 地提醒自己“我是个双胞胎”,如同一个处于恢复期的瘾君子要克服自我克制带来的痛苦一般。我竟然有如此美妙的故事讲给别人听,不禁得意起来。别人惊愕的表情让我陶醉。以前,我一直过着相对单调的生活,突然之间我成为别人好奇的焦点,还成了脱口秀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嘉宾。艾弗办公室的接待员巴里开玩笑说:“蒙特尔·威廉姆斯打电话找你呢!”我很快乐,但也对自己生活中的惊人变化感到害怕。在流行文化的词典里,双胞胎同侏儒一样似乎是“畸形人”的代名词。
我想起蒂安·阿巴斯拍摄的迷人照片。在这张照片里,一对看上去甜美、迷人的双胞胎姐妹穿着得体的服装。她们并肩站在一起,会意地直视着镜头,等待着观众们辨别出她们之间细微的差别。阿巴斯拍摄的照片为斯坦利·库布里克的作品《闪灵》中的神经质孪生姐妹提供了素材。这对不祥的孪生姐妹,还有大卫·克罗伯格的作品《孽扣》中患有精神病的双胞胎妇科医生,一直困扰着影迷。后来,1990年发行的电影《双生杀手》描写了一对反社会的双胞胎。这部电影是根据一对双胞胎恶棍罗纳德和雷金纳德的真人真事拍摄的。这对双胞胎曾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使伦敦人心惶惶。
人们对双胞胎非常好奇。在一年一度的双胞胎节日,成百上千的研究人员汇聚俄亥俄州的特温斯堡,希望研究双胞胎的饮食偏好、听力以及环境和遗传因素对他们皮肤和头发的影响。去年的双胞胎节是该节日的第30个年头,吸引了两千多对双胞胎和成千上万的参观者。同卵双胞胎穿着相映成趣的服装,参加“眼前一亮”游行,穿过这座城镇。许多对双胞胎参加了 “最像女子组”和“最年长双胞胎”的评选。
每年夏天,科尼岛海滩上的星盘游乐园都会举行双胞胎和多胞胎家庭节,这个节日的高潮是才艺比赛。双胞胎和多胞胎家庭节让人回想起古时候的滑稽表演,吸引了大量的观众。观众聚集在木板人行道上,痴迷地看着成百上千的双胞胎或多胞胎的表演。
我很同情张鹏克和恩鹏克兄弟俩。这对华人双胞胎出生于暹罗,也就是今天的泰国。他们身体的胸骨部分是相连的。19世纪初,他们常打着“暹罗双胞胎”的旗号同P.T.巴纳姆的马戏团一起到处巡演。这对暹罗双胞胎或连体双胞胎,是由于同卵双胞胎的受精卵没有完全分开而形成的。连体双胞胎发生的几率据估计是20万分之一,其存活率只有5%到25%。
美国并不是唯一一个将双胞胎视为独特现象的国家。几乎所有古代和原始的文化都视双胞胎为一种超自然的存在,这种存在拥有要么带来福音要么带来灾难的可怕力量。从传统上看,西方社会崇拜双胞胎。早期的罗马和希腊社会尊崇多胞胎,给予双胞胎们以特别待遇。那时候,双胞胎让古希腊和罗马人着迷,他们的很多戏剧甚至以双胞胎为主题。最著名的双胞胎莫过于瑞摩斯和罗穆卢斯,这对神话中的双胞胎是罗马的建立者。由于那个古老的传说,罗马共和国将双胞胎兄弟的出生看作一种福气,而双胞胎姐妹的出生则被视为一种不幸的负担。
20世纪之前,日本人把双胞胎的出生当作凶兆,因而许多人家通常封锁双胞胎婴儿出生的消息。为了隐藏所谓的证据,他们常常抛弃其中的一个婴儿。在现代之前,南非的祖鲁族人和尼日利亚的约鲁巴人都把刚生下的双胞胎婴儿处死,因为他们相信双胞胎的出生意味着凶兆。然而,现在的约鲁巴人对双胞胎的态度已发生戏剧性的转变。他们会为双胞胎的诞生庆祝。因为他们相信双胞胎拥有决定家族命运的强大力量——要么赐予家族欢乐和繁荣,要么带来疾病和饥荒——当代的约鲁巴人对双胞胎充满了敬意。
每当想到双胞胎,我就会联想起一些令人不安的事情。因此,看到这么多人对我的经历羡慕不已,我真是目瞪口呆。“这不公平,我想有个双胞胎兄弟!”艾弗的堂弟特里大声说道。他小时候也被人收养。
我和埃利塞的团聚迎合了大家想拥有双胞胎同伴的心理,以及将双胞胎当作心灵伴侣和终生知己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双胞胎可能是性情古怪的人,但大众文化却将双胞胎看成是不可多得的人,值得大家特别关注。一代又一代的美国儿童带着对鲍勃西双胞胎以及后来《甜蜜谷的双胞胎》中的主人公杰茜卡·维克菲尔德和伊丽莎白·维克菲尔德孪生姐妹的同情长大成人。异卵双胞胎玛丽凯特·奥尔逊和阿什莉·奥尔逊利用公众对同卵双胞胎和异卵双胞胎的痴迷,创立了资产达数百万美元的电影制片公司。
朋友们都感叹道:“祝贺你,你真幸运!”好像我赢得了彩票。我能有机会去认识自己的克隆翻版,这既神奇,又非常可怕。
我还记得上学时班上的双胞胎姐妹丽莎·安德鲁斯和米歇尔·安德鲁斯。她们身材娇小,头发光滑、乌黑,剪成20世纪70年代流行的法拉·福西特发型。她们是最受欢迎的社团的成员,身边总是有男朋友,穿着时尚品牌的牛仔服招摇过市。她们以安德鲁斯姐妹而闻名,很少有人称呼她们为丽莎和米歇尔。她们从来都不显得孤单,这让我羡慕不已。不过,我同情她们,因为作为双胞胎,她们注定要被众人比较。丽莎身材纤细,而米歇尔更强壮。
如果我和埃利塞一起长大,我们肯定会被称为双胞胎。人们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我们长相和举止上的差异。我没有和埃利塞一起长大,这倒让我感到些许的宽慰。
“虽然在我看来将我们分开是错误的,但我不得不认为命运最终还是遂了我们的心愿,”在和埃利塞第一次见面后的那天我给她发了电子邮件,“我知道发生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我无法想象还有另外一个自我的存在。我无法想象我居然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但是我现在不得不相信。”
如今,我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了解,非常想知道关于双胞胎的一切情况。同卵双胞胎是自然的复制品。当受精卵对称地分成两个胚胎,在这些胚胎中,数亿个细小的DNA分子的排序相同。由于帮助受精的药物和试管受精都不会导致同卵双胞胎的产生,全世界同卵双胞胎的出生率只占总出生人数的250分之一。这相当于美国异卵双胞胎出生率的三分之一。由于普遍使用试管受精药物及受精药物,美国异卵双胞胎数量急剧增加。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