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2期
沙姆巴拉之谜
作者:胡健国
一阵狂风突然刮来,将篝火吹得火星四溅,人们纷纷逃散,躲进帐篷。就在哈特起身的刹那间,他仿佛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闪过,须臾便不见了。他咬着嘴唇,拼命地回忆,为什么对这个身影会有很深的印象?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他的思维马上进行逆向检索:岗仁波钦山下的塔尔钦小村………即乌寺……玛旁雍错湖……“鬼湖”……达巴镇……扎达城……集市场……对!就在扎达城集市上,他看见一对男女藏民在调情,那个漂亮女人在躲避男人亲吻时,就是这种轻盈敏捷的身姿。当时,他对这充满性感的动作感触很深。难道是那个女人?如果是她,为什么不在“转山”的队伍中,却在宿营地如幽灵般地出现?不可能,决不可能。也许是自己太紧张太疲倦,或者是他对那个女人印象太好,将幻觉当成了现实。他自我否定了,没有将这个发现告诉奥夫施奈特,但是,即乌寺中的噩梦却使他时时如履薄冰。这一夜,他失眠了,直到天亮,他的手都紧紧攥着手枪。
奥夫施奈特因枪伤未愈,不时从梦中痛醒。他看见哈特神经兮兮,认为他胆子太小,不是干大事的材料。可一想,现在手下只有他这一个帮手了,不能再引起他的不满,便没有当面讥讽他。
应该说,哈特的直觉感是很优秀的,那个从篝火后面掠过的身影,的确是多吉才旦。“圣湖”那晚的枪战结束后,索南向她透露了欧洲人是为“世界轴心”而来,这令她非常吃惊。自小,他就从老人口中知道了岗仁波钦“神山”的种种传说。这个“神山”不仅是藏人的骄傲,更是她心中圣洁的殿堂,她每年都要来“神山”朝觐。她满十八岁那年,还在索南的陪伴下,用非常虔诚的“磕长头”一步一拜地走完“转山”全部路程。现在,这些可恶的欧洲人却要亵渎“神山”,她后悔才知道这些,不然,一定不会让这些野兽从她的枪口下逃脱。
王孙决定独自一人追踪德国人,要多吉才旦护送索南回康定养伤,她非常矛盾。索南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使她心里隐隐作痛。从岗仁波钦山到四川康定,路途遥远,索南身负重伤一人独行,她更不放心。但德国人即将对“神山”进行毁灭性的破坏,使她内心很不平静。那些德国人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工,是一群嗜血成性的杀手,一个王孙能对付得了吗?情况如此紧急,从拉萨请求援兵,远水不解近渴,等拉萨来人,“神山”不知会被德国人糟蹋成什么样。自己虽然不是军人,但平日训练的手脚功夫和枪法,比起一般藏人不知强多少倍,王孙需要她这个助手。怎么办?她清澈的眼睛里,写着焦虑和无奈。
索南是个细心的男子,早已洞悉她此刻矛盾的心态,便坦然一笑,对王孙说:
“如果多吉才旦不送我回安康定治伤,那她每天都会吃不下睡不着。如果只由你一人追踪德国人,多吉才旦又会为你的安全、更为她心中的圣殿日夜担心。”说到这里,看见多吉才旦对他投来温柔的目光,便继续说,“我认为,多吉才旦应该与你一道追踪德国人……”
“那不行!”王孙果断地说,“你的伤必须马上医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索南……”多吉才旦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都想好了,”索南拉着多吉才旦的手,“回康定或者去拉萨,路途都很遥远,于伤口不利。离此不远的巴嘎镇有一个医术很高的藏医,我就留在巴嘎治伤,等你们胜利归来,我们一同去康定。但是,你们要保证,都要活着回来。”
“索南!”多吉才旦欣喜地搂着索南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于是,索南立马去巴嘎,王孙与多吉才旦向岗仁波钦山急奔而去。
他们几乎与奥夫施奈特同时到达塔尔钦小村。王孙很有经验,他们没有在白天进村,而是在夜幕的掩护下,没有惊动任何人,到了一户藏民家里,潜伏下来。这户藏民是多吉才旦每年来此朝觐时的落脚点,与户主的关系非常融洽。一整天,他们都足不出户。王孙知道,德国人很可能是特工,一定会提防有人追杀,肯定会躲在什么角落里在窥探他们。他与多吉才旦轮流在窗户旁向外察看,谨防德国人出什么花招。
果然,进村的第三天,他们看见两个化了装的德国人向“转山”小道上走去。便推断他们一定是以“转山”为掩护,对“神山”进行侦察。于是,他们便远远跟在“转山”队伍的后面,对德国人进行远程跟踪。
夜晚,他们藏在离篝火不远的岩石后面。为了摸清德国人的情况,多吉才旦自告奋勇前去侦察。尽管身手不错,还是差一点被哈特看出破绽。
在塔尔钦村藏民石屋的顶楼,奥夫施奈特面对羊皮地图,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地图路线虽然清楚,但缺乏最关键最重要的部位:“沙姆巴拉”洞穴的具体位置。也就是说,路线能指引人们进入“神山”,而“沙姆巴拉”则可能在“神山”的任何地方。羊皮地图故意不标明关键部位,只能说明赫尔曼为“独享秘密”留了一手的阴暗心理。他不可能在西藏就能预料回柏林获得勋章和奖金后,会被人暗杀在奥地利老家。赫尔曼从地球上消失后,“沙姆巴拉”的最终秘密,也被他带进了地狱。三天的“转山”,奥夫施奈特虽然揭开了岗仁波钦山神秘面纱的一角,但“轴心”仍然深藏在神秘的冰雪山中。他觉察到,自过了“鬼湖”后,哈特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变化,见什么都疑神疑鬼,胆子也更小了,明显与他不是一条心。他强烈地感受到,在西藏多待一天,死亡的威胁也就存在一天,必须马上行动。他锁定了三个首选目标:悬空庙、宿营地峡谷,米拉日巴洞。
他们在村上准备了足够的食品和饮用水,仔细检查了武器弹药和照明工具之后,踏上了最后一搏的路程。
再次走在“转山”小道上,他们驾轻就熟,速度很快。经过拉曲峡谷,穿过两腿佛塔,不久就来到了红色峭壁,看见悬在峭壁之间的白色寺庙。他们休息时,没有忘记分头察看四周的动静,除了身后远处有十几个手拿转经筒的藏人,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奥夫施奈特和哈特都乐观的认为,“圣湖”枪战后,他们已成功摆脱了那个汉人的追踪,三天的“转山”活动中,汉人及其同伙销声匿迹便是证明。很可能,那个汉人一伙正从别的什么路线,进行紧张的探宝活动,无暇顾及他们。
他和哈特不可能想到,中国人的爱国情结远远超过纳粹对希特勒的盲从,跟在他们身后的“转山”人群中,有两个晃动转经筒的藏人,就是死死“咬住”他们的王孙和多吉才旦。只不过,王孙已化装成藏民,多吉才旦也扮成了中年妇女。
“世界中心”到底只是一个神秘的传说,还是真有其事,王孙心中没有数。而多吉才旦毫不怀疑岗仁波钦山中确有“世界中心”,她坚持凡德国人所涉足的地方,都不能放过。对她的信念王孙不反对,对她的措施更加赞赏。他也认为,只要这两个德国人在岗仁波钦山一天,他们就要跟踪一天,直到他们离开为止。如果他们胆敢作恶,就地消灭。
王孙从德国人在红色峭壁下停留并遥对悬空寺指手画脚的举动分析,他们下面的目标可能是悬空寺。现在,自己和多吉才旦已经与“转山”人群暴露在一片空旷之地,如要中途退出,将会被德国人发现而引起警觉。他们只得混入人群之中,经过德国人歇息的地方,接受不可避免的“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