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5期
药匣秘藏
作者:于英丽
“许爱卿,朕如今有一事相托,不知爱卿意下如何?”皇上忽然起身问道。
“皇上尽管吩咐,臣万死不辞。”许一循跪着说。
“爱卿请起。”皇上亲自搀起许一循,许一循感动得泪都要落下来了。
“从太祖起,为慎重起见,太子人选落定之后,所拟的立太子圣旨要三年后才诏告天下,除非有意外情况发生。这三年的时间,人君可以仔细审查所选太子,必要时甚至可以另立人选。这样选出的皇上才可堪大任。爱卿知道,朕也是这么走过来的。”皇上重又坐下。
“臣愿听皇上吩咐。”许一循说。
“如今,能让朕信任的人不多了,爱卿身历二君,又忠心耿耿,朕信任你。”皇上看到许一循又要下跪,忙用手制止了,“立太子的圣旨朕已拟好,但爱卿也看到了,如今皇宫是个是非之地,圣旨藏在宫里,迟早要出事,朕不愿看到亲人相残。这圣旨要三年后才宣。三年哪,不知会弄出什么乱子来。所以,为安全起见,朕决定把圣旨交给爱卿你……”
“臣,臣……”许一循支吾着。
“爱卿不愿意为朕分忧?”
“不是,只是臣如何保管?”
“爱卿是聪明人,何况朕会派人保护你。只是爱卿不能再呆在宫里了。”
“一切听皇上吩咐。”
“明天朕会召朝臣到这殿内议事,宣布立太子的圣旨已拟定,同时还要商讨征兵的事。你明天照常来帮朕把脉,但朕要你发言,反对朕的征兵计划……”
“臣不敢。”
“爱卿莫慌,朕想用这种方式把你贬为庶民。这样,你把圣旨带出宫才不会有人起疑。到时,朕会命孙齐一路尾随保护。以后有什么难处,你就直接和孙齐联络。三年后,也许四年、五年,等时机成熟了,朕就召你回来。只是这事,委屈爱卿了。”
“皇上言重了,臣定把圣旨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就这一句承诺,许一循为了皇家的命脉在老家守了三年零两个月。三年的时间过了,可皇上没吩咐取圣旨,他想定是宫里出事了。果然听孙齐说三月前三皇子因冒犯欣妃而被罚出京,永不许进京。欣妃?这事竟跟她有关,也真巧了。想到欣妃,他竟又想起昨天傍晚的事,皇上开始说要把他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难道是这里?回想着皇上召见他时从容的表情,他突然悟出什么,这里确实安全,把他打入大牢,还可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让对方摸不到头脑。他越想越觉得这样的逻辑是合理的,心情也因此舒畅了,把酒菜吃了个精光。
许海潮正想父亲,水之扬提着两条鱼从外面回来了。“今天有鱼吃了。”他喊道。
“我来做吧。”海潮淡淡地笑着。
“又想家了?好吧,今天就由许大小姐来做家乡菜,我来品尝。”水之扬把鱼放在盘子里,过来看着海潮。
海潮起身端了鱼去厨房了,水之扬就跟了过去。
“你知道鱼怎么做最鲜吗?”海潮问。
水之扬摇头:“我在这里住了快三年了,每天吃的都是一个味道。”
海潮同情地看着他,他也定有过伤心的经历,海潮曾看见他夜晚在月下沉思,那忧郁的眼神是白天看不到的。他好像不愿让别人发现他真实的心迹,白天他总是像一缕阳光,扫去她的阴影。
“鱼要先浸过盐,用竹叶包严了,放在蒸笼上蒸。这样竹叶的香味就浸进鱼里,味道自然不一样。”海潮边说边做,水之扬看着,心里暖暖的,这种温暖很久没有过了。
水之扬这顿饭吃得格外香,鱼好吃,野菜也很美味,还有香菇汤,清淡可口。
“真是美味,以后就由你来做饭,我准备菜。你主内,我主外,像一家……”看到海潮红了脸,他才意识到自己说话过头了。可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和海潮相处才六天,他就觉得这庵堂离不开她了。出去办事,他总怕她有意外;回来,只要看到她,不管她是哭着,还是笑着,他就安心了。
“我吃完了,先回房了。”海潮的脸上恢复了严肃,她心里只想着父亲的安危,对于水之扬的感情,心里不怎么确定。
水之扬看到海潮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来觉得自己说话太冒失了,二来海潮的心里没有他。他感到很失落,放下碗筷出去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间烦躁起来。早晨出去为海潮买的梳子、镜子和衣服,现在不知应如何给她。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海潮来了,忙转身,见是一黑衣女子。
“是你?”
“这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只好来看你。”黑衣女子深情地说。
“哼,你是来要东西的吧?我没找到。”水之扬背过身去。
“许一循已经被关进大牢,东西定在他身上,我会想办法拿到的。”
“你不要再玩火了,有人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水之扬语气恳切。
“收手?你是在关心我吗?你竟会关心我。”那女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但我不能收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可你的仇人是……”水之扬说。
“不要说了,你房间里的姑娘是谁?”女子敏感地问。
“是我前几天在山上打猎时救的,是个商家女,父亲被人杀了,没地方去,暂时住在这里。”水之扬编着故事。
“水大哥,水大哥……”海潮的声音。
“我走了,你告诉莲花湖的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黑衣女子说罢,施展轻功,飘然离去。
“海潮,有事吗?”水之扬问迎面而来的海潮。
“没有,我见你好久没回房,以为你又出去了。”月光下的她温柔甜美。
“晚上我不会离开庵堂的,你说过你怕黑夜的。”他觉得自己马上又要胡说了,就顿了一下说,“回房吧,我有东西拿给你。”
水之扬拿了白天买的东西,放在海潮面前,说:“都是你需要的。”说完,就走了。
海潮打开包袱,都是些必需品。她看着窗外的月亮,眼睛竟湿润了。
牢房里灯光很暗,许一循躺在木板床上,这里本是关押大奸大恶之人的地方,不料竟成了他的避难所。来这里已经八天了,只有孙齐奉命来看过他,说了几句很谨慎的话就走了。
看守间的两个狱卒正喝着小酒,大声谈论着京城的名吃。忽然,有什么重东西“砰”地倒下了,整个牢内鸦雀无声。他意识到有什么情况,还没来得及转身,一个黑影就印在牢房的墙壁上。
“深夜来访,有何贵干?”许一循知道黑衣人不会杀他,不然自己早就没命了,故此很冷静。
黑衣人没答话,很敏捷地用手中的钥匙开了锁,灯被打灭了,同时许一循被点了穴。那黑衣人把他全身摸了个遍,又把他外衣的边边角角都翻检了一遍,发现什么都没有。她把刀架在许一循的脖子上,低声呵斥:“圣旨在哪里?赶快交出来!”
“我是个犯人,何来圣旨?”许一循答道,他又看到了一双熟悉的充满仇恨的眼睛,在黑暗中更浓更亮,“女侠,我们好像见过面?”他试探着问,不敢肯定是谁。
“废话少说,圣旨呢?”
许一循不作声,黑衣人把刀逼得更紧,他感到脖子疼了。
“不说,我就挖掉你的双眼。”她咬着牙说。
“你最好不要动我,你好不容易摸进天牢,不会是为了挖我的眼睛吧?再说,我若无故受伤,皇上必追查,到时恐怕你的行动计划就暴露了……”
黑衣女子不说话了,收起手中的刀,狠狠地说:“我会找到的。”说罢,走出牢门。
许一循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是那样一双眼睛,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吗?或者另有其人?
第二天,狱卒醒来,还以为自己喝酒过了头。他们浑然不知昨晚的事。
黑夜中有蒙蒙的雨,中年男子问年轻女子:“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我搜过了,不在他身上。”女子说。
男子皱眉:“这个老狐狸,难道已经被皇上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