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5期

药匣秘藏

作者:于英丽




  “公主,我,我没有……”许一循对这突来的事变不知如何应对。
  “谁在那里哭啊?”是皇上的声音。
  “皇兄,你来得正好,许一循他调戏我。”昭和公主跑到皇上面前哭诉,“皇兄,你要为我作主。”
  “大胆!许一循,你简直不知好歹,竟对公主无礼,朕召你来是让你给朕看病的,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皇上大声喝责,“来呀,把许一循押入天牢,单独关押,朕要亲自提审。”
  “皇上,我冤枉……”
  “是呀,皇上,郎中他……”孙齐想求情,被皇上制止了,“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探监。”
  “是谁惹皇上发火了?大老远的都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打扮得很富气的女子姗姗走来,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眉目清秀。她是欣妃黄玉甫,一年前,简王爷献给皇上的舞姬,皇上迷恋她的舞蹈和才貌,半年后就封为贵妃,被宫里的歌女舞女奉为楷模。
  “爱妃,你怎么也来了?”皇上仍是满脸愤怒。
  “宫里闷的慌,到花园来走走,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欣妃微笑着说。
  “把许一循带下去!”皇上命令。
  “许一循?”欣妃的脸上略过一丝惊异。她打量了一下许一循,而许一循听到叫他的名字,微微抬了抬眼。欣妃正抬眼打量他,他无意间看到了她的眼神。许一循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那是一双充满贪婪与仇恨的眼睛,让人见而生畏。十几年前他漫游南方,曾给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治肺病,当时那个女孩就是这样的眼神,只是比现在多出几分可怜。当时,战乱刚过不久,到处可见可怜的孤儿。但他对那女孩的印象却格外的深刻,年龄那么小就有如此仇恨的眼神,定是经历过什么深仇大恨。但当时她什么都不说,看完病付了银子就跟一个老妈子走了。许一循没想到今天,在皇宫里又遇见这样的眼神。但他除了惊异于两个眼神的相似性,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富贵的欣妃跟当年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世上总有相似的人事,他这样想。
  许海潮醒来的时候,还在车上。眼前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正盯着她。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在这里?”海潮双臂抱在胸前,往后缩着。
  “我是救你的人呀,现在我们已经在徐州城外了。不信,你出来看看。”白衣年轻人微笑着说。
  “我不认识地形。”海潮说,面对一个陌生人,她的恐惧感竟在慢慢消失。
  “许大小姐不是饱读诗书吗?怎么对地理不熟?”那人跳下车。
  “你怎么知道我姓许?”
  “我还知道你叫许海潮,是名医许一循的女儿。”他自信地笑着。
  “你到底是谁?”海潮警觉起来。
  “我叫水之扬。你不用紧张。是昨天追你的人喊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了。”
  “昨天?我……”
  “你已经在车里睡了一天一夜了。哎——,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能睡。”水之扬淡淡地说。
  许海潮下了马车,头还在晕,怎么会睡了那么久?现在父亲到哪里了?她眉头皱起来。
  “怎么了?许大小姐?想你爹了?”水之扬转过身看着她,朝阳中的她格外地清秀动人,使人忽略了青山绿水的存在。他看得痴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我爹了?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许海潮说,看到水之扬痴迷的模样,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呀?”
  “喔,看,看你后面的山。”水之扬回过神来。他还从没如此痴迷地盯过一个女孩,应该是说在遇见海潮之前从没有过,因为海潮昏睡时他就一直盯着她看了。她似一朵莲花,高洁恬静,使人一见就转不开眼睛。
  “我知道前面山上有一前朝的庵堂,已经没人住了,那里隐蔽,不如我带你到那里歇脚。”水之扬指着前边说,海潮看到山上隐约有房屋。
  “好吧。”她脱口答应了,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她竟毫不犹豫地答应得那么干脆,防备之心早已随风而去了。
  山不大,却树木葱茏,形成天然的屏障。小路曲折,水之扬一会儿走在海潮前面,一会儿走在她后面,生怕她不慎跌倒。她走得很慢,很久才到庵堂。庵堂虽有些破旧,但并不像年久失修的样子,里面的墙壁刚粉刷过不久,桌椅和床都是竹子做的,摆放得还算整齐,厨房的大水缸里还有水。
  “这里好像还有人住。”海潮打量着四周说。
  “是呀,以前是我一个人,现在要分一半地盘给你了。”水之扬笑着说。
  “喔,这里倒是宁静怡人。”海潮深吸了一口气。
  “是吗?你喜欢就好。”水之扬得意地回答。
  海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就要麻烦你了。”接着又皱眉,“我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家,这次也不知道爹做了什么,惹那么多人……”
  “别想那么多了,人生难以预料。今天安逸舒适,明天也许就颠沛流离了。”水之扬的眼中充满忧郁。
  “你,也有心事?”海潮问。
  水之扬想着,就笑了:“你是幸福的。”
  海潮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怔怔地看着他。
  “好了,从今天开始,这房间是你的,我住隔壁。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烧水。”水之扬说完,就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许海潮好久才安静地坐下了。
  许一循坐在牢里,想着昨天傍晚发生的事。一切看似巧合却又有那么一点人为安排的味道,还有那个欣妃,满眼仇恨,到底为何?天已经黑了,牢房里暗下来,许一循点上灯。牢头送饭来了,有鱼有肉又有酒。许一循看了,不禁纳闷,自己罪莫大焉,皇上那么愤怒,怎么牢头送这么好的饭?难道是喝断头酒?
  “这是皇上的意思?”他指着饭菜问牢头。
  “不是,是孙侍卫吩咐的。”
  老孙真是好人哪,怕委屈了我,哎,都这步田地了,粗茶淡饭心里更好过。许一循想到此,竟酸楚起来。牢头走了,对着丰盛的晚餐,他却难以下咽。进宫来本以为皇上会把吩咐他保管了三年多的圣旨取回,自己也好安度晚年。可如今,五十多岁的人了,竟坐进天牢。进来一天一夜了,也没个人来提审,皇上难道忘了那宝贵的圣旨?
  想到那圣旨,他不禁想起三年前的事。那年,当今皇上登基才一年,却为立太子的事犯起愁来。有段日子连食欲都下降了,他是御医,每天都去给皇上诊脉。可心病需要心药医,宫里的人谁都知道,皇上是心病。皇上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争太子之位,整日明争暗斗、聚众结党,拉拢朝中重臣。为此,皇上曾严厉告诫过两位皇子,并罢免了两个依附二皇子的朝臣,以示儆诫。后来连皇后和国舅也搅进来了。大皇子是皇后所生,二皇子和四皇子是兰贵妃所生。静妃生下三皇子和两个公主就病逝了。皇后说按照祖制,应立长子为太子,朝中大臣多数附议,国舅更是趁势起浪;兰贵妃说二皇子从小就比别人聪明,四岁就会背《诗经》,武艺也好,立太子当然要选贤能者。只有三皇子,老实厚道,不善言谈,每天在府中读书练剑。四皇子只有十一岁,小聪明很多,却不爱读书,不习武功。皇上既忙国政,又忧家事,身体自然吃不消。
  有一天,许一循给皇上诊脉。皇上问:“你做了几年的御医了?”
  “八年,皇上。”许一循答道。
  “对了,父皇在世的时候,你就进宫了。”皇上疲惫地说,“他老人家还一直夸奖你的医术呢。”
  “皇上过奖了。”许一循竟有些心疼皇上,“皇上不要想那么多了,龙体要紧。”
  皇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朕还不到四十,这身子就老了。许爱卿也是人之父,定知道我的心事。我把人都支开了,有想法你尽管说。”
  “臣不敢妄猜皇上的心思,臣……”许一循急忙跪下解释。
  “爱卿不必惊慌,朕身为皇上,可也是个父亲,不忍看着自己的骨肉互相残杀。先皇曾告诫朕要早定太子,以定人心。可大皇子太过浮躁,二皇子私心太重,三儿太过仁慈,四子还小,朕左右为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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