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喋血旧金山
作者：陈显明
“爸……爸……”她一听到爸爸的声音，想到明天就要去接受那羞辱人格的尿液检测，差点哭出声来。远在万里之外的父母，每次在电话里都问她与竺荣华和好没有，如果没有和好的可能，就马上回国，早点另安一个家。钱是身外之物，人活着最重要的是有个温馨和睦的家庭。
“爸爸，你别提他好不好？我在这儿工作很好，不久我就可以升职了，请你们放心。”她怕爸爸再提到竺荣华，“爸爸，我要出门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搁下电话，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扑到床上痛哭起来。她活得太累了，大哭一场后，感觉心情好些了。她拿起话筒，拨了一个电话号码，但又放下了。她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该找竺荣华谈谈，她认为纳尔逊三番五次找她的麻烦，都是竺荣华出的主意，都是想把她赶走。
她咬了咬牙，还是拨通了竺荣华家的电话。她不想乞求他，她只想警告他做人不能太绝了，再驯顺的女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荣华……”电话通了，不知怎的，她想好痛斥他的话却变成了这种软绵绵的称呼。不知是她心太软，还是她对竺荣华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这几次麻烦不是竺荣华在陷害她，只是纳尔逊自己的主张。
“什么事呀？上次李明走时，我们不是说好的互相不再来往了吗？是不是你后悔了？”竺荣华似乎是躺在床上接的电话。
“不，不是。我是想，你能不能对纳尔逊先生说说……”她还是说出了恳请他帮忙的话来。
“说什么呀！你不是马上要升职，就要作我们部门的主管了吗？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竺荣华一咏三叹地说。
听竺荣华那阴阳怪气的话，吴腊梅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竺荣华出于那种阴暗心理，出于怕失去现在的职位，处心积虑精心策划好的。于是她说：“你太卑鄙了！你要得到报应的！”
吴腊梅的心完全冷了。想了一会儿，她决定找斯坦因谈谈，倒不是想找他帮忙，而是担心纳尔逊也会找他的麻烦，先通知他让他有所准备。
斯坦因的电话一挂就通了，没想到的是，斯坦因一接到电话，还没听她说出一字半句就对她说：“吴小姐呀，我弟弟病危住院了，我马上要去医院，你有事过会儿再打来好不好？不，这样吧，两个钟头以后，我到你那儿去看你。今天上午看到你匆匆忙忙地走了，是不是又碰上麻烦事了，没有人来骚扰你吧？”
“不，不，没什么事，你快去医院吧。需不需要我来帮忙？女人照顾病人，比男人细心一些。好，你到了医院，给我打电话。”
她沮丧到了极点，有些绝望了，一缕缕悔恨不断地缠绕在她的心头。她真不该到美国来啊！但是，现在要回去，手中又没有钱，到美国打工几个月挣的钱，买了辆破车，已经所剩无几。两手空空，怎么回去见父母兄弟和同学朋友？更何况她到美国来的初衷是要活个样子给竺荣华看看，但竺荣华不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变本加厉伤害了她，她怎么甘心？想来想去，她决定接受公司的尿液检测。
第二天，吴腊梅接受了尿液检测。正当她惴惴不安地等待检测结果的时候，斯坦因不知从什么人口中知道了这件事，跑到她办公室来找她。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看来，斯坦因还不知道，公司要进行尿液检测的事还与他有关系，所以他只是关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哇……”吴腊梅只说了句，就泪水洗面了。
“他们败坏了你的名声！我去找总经理，要他说清楚！”斯坦因说着就要去纳尔逊办公室。
吴腊梅急了，一把拉住他：“你千万别去找他！我没事的。”在与斯坦因的接触中，她了解到斯坦因性情急躁，又喜欢打抱不平。她如果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他一定会惹出事来的。
她和斯坦因成为朋友后，斯坦因借钱给她买了小车，休假日还教她学开车。那天，斯坦因教她学习驾驶后，到一家越南人开的餐馆用餐，看见进来一对勾肩搭背的青年男子，斯坦因说是同性恋者，她听了一脸惊愕，如睹外星人。
好奇心使得她仔细观察起来。只见那个金发男子较棕发男子谦恭，挑桌选菜，惟棕发男子马首是瞻。上菜后，金发男子为棕发男子斟酒布菜，颇有举案齐眉的殷勤。斯坦因说，金发男子是“男士”，在“太太”面前是个“气管炎”患者。吴腊梅听罢大笑不已，对二人评头论脚。此举竟惊动了那金发男子，金发男子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向她发了一通议论。吴腊梅虽然不能全部听懂金发男子说的话，但大意还是明白的。金发男子说我是来为我们享受的自由权利进行申辩的，人为什么要局限于异性恋爱呢？天生女人那么柔美、妩媚、可人，难道只有男士才能爱女性吗？伟岸男子英俊、潇洒、有力，难道男性美只有女子才有资格享受吗？又是谁规定女子的这种特权呢？同性互相爱恋，才是人类最高的情操和美德。你们胡乱议论，是不尊重人权的行为。
吴腊梅听了，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没想到她这一笑，竟惹恼了那个坐着的棕色头发的男子，他在那边大声吼叫了几句吴腊梅听不懂的话。斯坦因一听，就冲过去将那棕色男子掀翻在地，接着就打起来。
事后，斯坦因告诉她，那棕发男子骂了她最难听的话。他最讨厌同性恋者，他的家庭就是因同性恋者的干扰而破裂的。斯坦因说，美国是自诩为性自由的国家，同性恋现象四处蔓延，越演越烈。华盛顿、纽约、旧金山等大城市，同性恋者登堂入室，蔚为大观，尤其以旧金山为最。旧金山到处流连着同性恋者的身影，充溢着同性恋者的卿卿我我之音，飘扬着同性恋者的旗帜。这里有同性恋者的俱乐部，还有一条长达两公里的同性恋街道。
同性恋者给美国正常家庭带来很多问题。斯坦因成家后，一共搬家四次耗资上万元，其中两次是因同性恋影响了他家的正常生活引起的。一次，斯坦因的儿子参加一个同学的家庭聚会，那同学很自豪地向斯坦因的儿子介绍说他有两个妈妈。斯坦因的儿子回来后问他，自己为什么只有一个妈妈，斯坦因知道儿子闯进了先与异性结婚、后来又搞同性恋的家庭，他担心这环境影响儿子的成长，毫不犹豫地搬了家，让孩子转了学。岂料进入新的学校，两个爸爸、两个妈妈送孩子上学的更多，斯坦因只得又搬家。搬来搬去，钱耗费了不少，妻子也厌烦了，就和他离了婚。这次，斯坦因因吴腊梅被同性恋者骂了一句，就和他们打了一架。现在如果他知道公司说他吸毒，他很可能会干出更出格的事来。
“吴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斯坦因不放心。
“我有什么事要瞒你呢，真的没事。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歪，我问心无愧。我求你了，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
斯坦因一听，有些惶惶不解：“你们中国人真不好理解，我是真心想帮助你。吴小姐，你有什么困难，就对我说。”
“真的没事，你别瞎猜疑呀！”
送走了斯坦因，纳尔逊的秘书就将吴腊梅的尿液检测结果送过来了，她一看就昏了过去，她的尿液呈阳性反应！
“纳尔逊总经理让我告诉你，为了给职工一个更安全的工作环境，我们只有解雇你了。你看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接着，他拿出一些文件来说道：“这些文件你得签个字。你最好现在就退出你的计算机账号，今天是你最后一天上班。你今天下午三点钟以前一定要离开这里……”
下篇
当天晚上，吴腊梅的退路已经没有了，美国这个人人都认为可以尽情地发挥自己聪明才智的国度，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丝毫吸引力了。她和重庆的李明通了电话，李明很同情她的不幸，马上答应她一回到重庆，就仍然到金座公司上班……
心绪平静下来，她想起了斯坦因，这个她在异国他乡惟一帮助过她、惟一可以信赖的人，她不能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更不能将那吸毒的恶名不明不白地推到斯坦因身上。还有，她那辆破车，还要托斯坦因处理。所以，她给他挂了电话，先问了他弟弟的病情，没想到斯坦因告诉她：“我弟弟刚刚在医院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