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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枪王
作者：阿 祥
叶孤鸿笑了笑：“但愿如此。”突然，他瞥见黑龙从梦无痕背后的岩石旁探出头来，正准备向梦无痕开黑枪。叶孤鸿不及细想，抬手就是一枪，子弹飞射，命中黑龙的眉心。黑龙立时像根树桩一样栽倒在地。
梦无痕迅速转过身来，边向四周出现的杀手射击，边对叶孤鸿说：“叶孤鸿，我欠你一命！”
“不！我们扯平了，刚才我欠你一命。我叶孤鸿从来不想欠别人的人情。”叶孤鸿笑着，开枪撂倒几个杀手。
两人并肩作战，弹无虚发。黑虎、黑豹、黑熊以及十几个杀手尽数倒毙。
梦无痕收起枪，握住叶孤鸿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帮我！我欠你一份人情，这份人情你随时可以叫我还。”
叶孤鸿也收起枪，说：“你不欠我人情，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我对萧啸龙说过，在我和你决斗之时，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否则就是跟我作对！现在他食言了。”
第六章血洗毒巢
四海花圃，又添一座新坟，里面埋葬的是司徒无恨。
梦无痕和叶孤鸿肃立坟前。凄风冷雨，俩人的头发和衣衫均被打湿，依然伫立，一动不动。许久，叶孤鸿盯着墓碑上的字，问：“他是你的朋友？”
“是的。最好的朋友，可以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梦无痕灰暗的双眼飘出一种雾般的神情，“他是为我死的，是我害了他。”
“他能为你这样的朋友而死，虽死犹荣。”叶孤鸿说，“明天，你真的要与萧啸龙决一死战吗？”
梦无痕说：“是时候了，我和萧啸龙的新仇旧恨将会在明天做个了结。”
叶孤鸿说：“我跟你去！萧啸龙人多势众，你不一定能够应付得过来。”
梦无痕说：“不必。赴死亡之约，多一人不如少一人。”
叶孤鸿不悦地说：“难道我就不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梦无痕说：“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正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才不让你去。我不想我的朋友一个个因我而死。你留下，就算我死了，也有人为我收尸。如果我死了，请你将我葬在花圃。”
叶孤鸿说：“你不会死的，没有人可以打败你。明日之战，我一定要陪你去。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既然你把我当朋友，我叶孤鸿就决不会对朋友的事袖手旁观。明天，我们共同拼杀，要死一块儿死，要活一块儿活。”
梦无痕盯着叶孤鸿，目光有一些暖意：“你真的非去不可？”
叶孤鸿说：“非去不可！”
梦无痕久久地凝视着叶孤鸿，叹了口气说：“好吧。”
星沉月落，旭日东升。梦无痕身背大包枪支弹药，和叶孤鸿从四海花圃废弃的小木屋走了出来。初升的太阳照在他们脸上，显得非常灿烂，又非常悲壮，因为他们要去赴一场死亡之战。
他们脸上没有笑意。忽然，梦无痕横空一掌劈在叶孤鸿的后颈，叶孤鸿始料未及，一声未吭便倒在了地上。
梦无痕躬身抱起昏倒在地的叶孤鸿，将他抱回小木屋，放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叶孤鸿，我的恩怨自己解决，决不会再让朋友为我送命！”言罢，转身走出小木屋，迎着朝阳远去。
九龙。天星码头。天龙航运公司货舱。晌午时分，萧啸龙正指挥手下卸货，一辆越野型摩托车越过翘板，腾空而来。身背武器弹药背包的梦无痕一手驾车，一手扣动冲锋枪扳机，七八个来不及掏枪的杀手仰面倒在地上。
“梦无痕！”萧啸龙目睹半空出现的煞星，嘴角一阵痉挛。
摩托车落地，梦无痕加大油门，拐弯向萧啸龙冲去，几个杀手舍身护主，齐向梦无痕射击。萧啸龙从一个亲信手中夺过冲锋枪，咬牙切齿地对着梦无痕一阵狂扫，同时喝令手下：“把货舱关死，给他来个关门打狗！哈哈哈，梦无痕，我今天叫你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弟兄们，给我上，谁打中梦无痕一枪，奖一百万港币，击中要害者，外加一幢小别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杀手们疯狂地向前冲杀，但多半倒在了梦无痕的枪口下。梦无痕枪法极准，他大发神威，货舱里一时间充满了硝烟味和血腥味。
很快，萧啸龙的手下倒毙大半。一个杀手躲在货柜后向梦无痕放了一发冷枪，子弹击中梦无痕的右胸。杀手得意地大叫：“我打中他了，我打中他的要害了！”
笑声未落，眉心便中了梦无痕三颗子弹，杀手睁圆双目栽倒在地，白花花的钞票和豪华气派的别墅成了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梦想。
梦无痕右胸中弹，血流不止。他不断地更换武器，越过一具具尸体，绕过一个个货柜向前冲杀。待快要冲杀到萧啸龙身边时，左腿又中了一枪。此时，他背包里的武器弹药已经用尽，仅剩下手中两支金柄左轮了，情形于他相当不利。
萧啸龙遥立于高高的货柜上，握着手枪哈哈大笑：“梦无痕，你已快弹尽粮绝了，拿什么跟我斗？你放着江南集团的亿万资产不去享受，偏要来跟我作对，你太不自量力了！我萧啸龙一代英豪，你是永远斗不过我的！”
梦无痕一边与残余杀手激战，一边对萧啸龙喊道：“萧啸龙！你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汉，如果是英雄，就下来与我决斗，不要让你的手下替你送死！”
萧啸龙狂笑不已：“梦无痕，你是天下头号大笨蛋！什么是英雄？胜者才是英雄！成功者才是英雄！战胜对手不仅仅需要功夫，更需要智慧。大丈夫能屈能伸，没有十成把握的事情，我萧啸龙从来不干！我要等你流尽最后一滴血，再下去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将你千刀万剐，然后扔去喂野狗，喂鲨鱼，叫你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梦无痕，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下场！弟兄们，一鼓作气，干掉他，以后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残余的杀手冒死向梦无痕围攻。梦无痕又击毙了几个，然后藏身于货柜后面，弹开子弹轮一看，仅剩最后两颗子弹了。他退出其中一颗子弹，特意装进最后一个空格，然后将手枪别在腰间，就地一个翻滚，拾起地上一支冲锋枪扫倒最后几个杀手，再对着萧啸龙藏身的货柜一阵狂扫：“萧啸龙，出来！滚出来！”
萧啸龙缩头缩脑地趴在几个叠立的货柜上，一动也不敢动。梦无痕猛烈的火力奈何不了他。直到梦无痕将冲锋枪里的子弹打尽了，扔下冲锋枪，他才试探着露出头来。
梦无痕见萧啸龙探出头来，拔出腰间手枪抬手对着他便是一枪。枪声中，萧啸龙的头像乌龟一样及时地缩了回去。躲过子弹后，随即又探了出来，梦无痕再次扣动扳机，但这次只听得“咔嚓”一声，不见子弹射出。
“哈哈哈……”萧啸龙得意地狂笑着从货柜上站起身来，用手枪遥遥对准梦无痕，一步一步走下货柜：“梦无痕，上天助我萧啸龙，你没有子弹了，你死定了！梦无痕，你真是命硬，中了两枪，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不死。那好，我就慢慢地折磨死你！”
萧啸龙渐渐逼近梦无痕，向他左膝开了一枪，说：“我要你跪下向我求饶，看你还敢不敢跟我作对！”此时他的身体已完全暴露在梦无痕的视线之内。正当他要向梦无痕的右膝开枪强逼他下跪时，梦无痕笑着抬手对着他的心窝就是一枪。
梦无痕大笑：“萧啸龙，你上当了！”
萧啸龙浑身一震，手枪落地，脸上布满悲怆和恐怖的神情，指着梦无痕，浑身抽搐着：“你……你……”
梦无痕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战胜对手不仅仅要靠功夫，还要靠智慧吗？这就是智慧。干我们这一行的，什么时候有过弹尽粮绝的时候？就算拼到最后，也会留下一颗子弹，杀敌或者自杀。”
萧啸龙的脸在变形，心里急剧地抽搐。梦无痕接着说：“你太得意忘形了。你难道忘了我用的是左轮手枪？我特意留了空格，在下一个弹腔装入了最后一颗子弹。你知道吗？这个空格就是我为你设置的陷阱。你别指望有起死回生的机会。现在你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了。所以，我们之间的决战，是以你的失败而告终的！”
萧啸龙的身子开始冰冷下来，他感觉死神正在向他招手，眼前的一切渐渐黑暗下来，死亡的滋味竟是如此的恐惧和无奈。他真的不想死，这世上还有太多值得他留恋的东西：金钱、美女、地位、荣誉，更有他的霸业。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在梦无痕的笑声中，他“扑通”一声栽倒在梦无痕面前，圆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师父！欣瑶！无恨！我替你们报仇了！”梦无痕对着萧啸龙的尸体大笑三声，然后像山峰一样倒了下去……
香港。柴湾。四海花圃。司马飞虹、上官欣瑶、司徒无恨的坟旁又添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着几个刚劲的大字——金枪王梦无痕之墓，叶孤鸿敬立。
坟前新烧了一把纸钱。叶孤鸿肃立着，沉默良久。终于，他开口说话了：“梦无痕……”说出这几个字时，他冷漠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忽然提到他最崇敬的神。的确，梦无痕是他心目中的神——枪神，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他的枪法、智慧、仁心，都没有人能比得上。他是个正义杀手，是杀手之王！
“你安息吧。只要我叶孤鸿不死，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拜祭你！”最后，叶孤鸿对着墓碑拜了三拜，飘然而去。
半年后，台湾一财团首脑亲自出马请叶孤鸿为他除去一个商界仇敌。叶孤鸿淡然笑道：“你亲自来请，的确给足了我面子，不过，我还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再杀人了。”
财团首脑惊诧不已：“为什么？”
叶孤鸿说：“因为我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仅凭暴力，就算你得到了梦想得到的一切，也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是为天下苍生而活！”
财团首脑怅然而去。但他似乎从叶孤鸿的话中得到了什么启示，从此放弃了将仇敌置于死地的念头。他想：人生百年后，任谁创下再大的基业，还不是要变成一堆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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