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雷霆救兵

作者:岳 勇




  
  辽人一十九骑旋风般追上来,领头的是一位身形略胖的白须老者。
  石敢当探头瞧见他的相貌,忽地双目怒睁,杀机大炽,立时便要冲出去。但转念一想,还是公主安危要紧,只好强按满腔怒火,缩身藏在岩石后面,只待那白须老者纵马冲至隘口,他便突然冲出,居高临下,出其不意将其狙杀。
  谁知那白须老者将至隘口之时,抬头看看地势,忽地一偏马头,放慢行速,让身后的一名骑手赶在了前头。
  石敢当暗骂一声。
  眼见那骑手已奔至隘口,此时公主尚未入关,这人冲过关隘立时便会追上,为了公主安危,自然不能放他过关。石敢当猛然一声大喝,忽地自岩石上跃下,一招“力劈华山”,直从那人头顶劈落。
  那人勒马不及,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尸体尚未栽倒,血光冲天中,那白须老者已紧随其后,闪电般冲上来,右手握着一柄玄铁大剑,直朝石敢当胸口刺来。
  对方来势太快,石敢当想要提剑格挡,已是不及,再说对方纵马飞奔,猛冲而至,挡得住他的剑,却挡不住他的人。石敢当立时陷入两难之境:要么挺身挨了这一剑,要么侧身让路,让这老者冲过关隘去追公主。
  危急关头,忽地一条人影自石敢当身后贴地俯冲而至,青光一闪,长剑挨着地面横扫而出。只听咔嚓几声响,白须老者胯下的坐骑立时四腿齐断,一头撞向右侧石壁。
  白须老者眼看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却临危不乱,当空一翻,身子已从马背上疾冲而起,人在半空,陡然出掌,直取石敢当面门。
  石敢当不敢怠慢,立即出掌相迎。砰然一声,石敢当只觉手掌发麻,人已被震得向后连退两步。那白须老者却借着他这一掌之力,凌空向后连翻两个筋斗,稳稳地落在了隘口外面。紧跟而来的十七名骑手一齐跃下马来,手持兵刃,立在那白须老者身后。
  石敢当上前两步,把住隘口,侧身一瞧,刚才危急关头砍断对方马腿,救了自己一命的,竟是辽国近侍大将军萧达尔。
  萧达尔站在他身后左侧,道:“石将军,公主和太子已无阻碍,再过片刻便可入关,萧某特地返回助你一臂之力。”
  石敢当点一点头,道:“多谢。”把剑一指,对那白须老者道:“萧震南老匹夫,你还认得本将军吗?”
  那白须老者正是号称辽国大内第一高手的腹心部总统领萧震南,他所率十八骑,正是腹心部大名鼎鼎的“十八骑卫”,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萧震南听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愣,仔细瞧他一眼,却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用汉话说道:“老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夫的手下败将到了。”
  石敢当听到这话,不由面色微红。当年他三次潜入辽国,曾两次与萧震南交手,均铩羽而归。第一次交手,竟然被对方徒手抓住自己的长剑,右肩挨了对方重重一击。萧震南内力深厚,膂力惊人,使的竟是一柄四五十斤重的大剑,所以第二次交手,石敢当便在兵器上吃了大亏,一柄小巧的青钢剑竟被对方震得寸寸断裂。两次落败,被他引为奇耻大辱。回去之后,他特意重金购得手上这柄可与萧震南的大剑抗衡的乌金宝剑,并且苦练剑术,以期下次相遇,能一雪前耻。此时对手便在眼前,他持剑临敌,一颗心反而平静下来。
  萧震南的目光自石敢当和萧达尔两人中间穿过,见隘口那边公主、太子的身影已越去越远,再不纵马疾追,只怕再也赶不上了。当下强按心头火气,道:“石敢当,你不是老夫的对手,老夫今天大发慈悲,饶你不死,你快快让路,让老夫过去。”
  石敢当咬牙怒道:“老贼,你肯饶我,我却不肯饶你。当年我爹被囚禁在上京水牢,宋辽讲和,耶律隆绪本已答应送我爹返回,谁知你却伪造书信,诬陷我爹暗中向宋室通风报信,泄露上京军事布防机密。耶律隆绪这个昏庸皇帝竟相信了你的一面之词,下旨派你杀了我爹,又将他的头挂在南门外示众三日。老匹夫,石家与你本无仇怨,你为何竟要如此陷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萧震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萧震南冷声笑道:“好个‘本无仇怨’,你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当年澶渊之战,你父亲石保吉于阵前伏弩杀死我兄长、大辽第一悍将萧挞览,我若不亲手杀死你爹,又怎能为我死去的兄长报仇雪恨?”
  石敢当一怔之下,才知石、萧两家原来还有这样一番恩怨纠葛,当下把剑一挥,咬牙道:“老匹夫,今天本将军便送你到地下去跟你儿子团聚。”
  萧震南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好小子,原来我儿子是被你所杀,你萧爷爷今天可饶你不得。”话音未落,长剑一挥,横斩石敢当腰际。他手中这柄玄铁大剑又宽又长,当空一扫,风声呼呼,气势惊人,剑锋未至,一股劲风已吹得石敢当身上衣袂猎猎作响。
  石敢当眼见对方来势凶猛,急忙倒转乌金剑向外一划,格向对方长剑。两剑相碰,火星一闪,铮的一声,震得各自手臂一阵酸麻。石敢当最担心的便是重蹈覆辙,在兵器上吃亏,一看手中乌金宝剑并无损伤,不由精神大振,不待萧震南第二招攻出,手腕一翻,提剑向对方喉头刺去,出招并不迅捷,部位却妙到毫巅。萧震南神情微变,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小子,有长进。”急忙回剑招架。
  那隘口极为狭窄,石、萧二人在入口处挥剑搏杀,剑风四荡,早已将路口封住。萧达尔立在石敢当身后,十八骑卫中剩下的十七人也站在萧震南身后,都想上前助战,但苦于地势逼仄,施展不开,空自着急。
  萧震南运剑如风,只想以快制敌,速战速决。石敢当却以守为攻,稳打稳扎,不求杀敌,但求先阻住对方,尽量拖延时间,是以无论对方如何抢攻,他总是岿然不动,一一化解。十余招过去,他双足钉牢地面,只身把住隘口,竟连一步也没移动。
  眼见公主等人一路狂奔,距雁门关北门已只两三里之遥,而自己却仍然无法逼得石敢当闪身让道,萧震南虚晃一剑,忽地跳出战圈,神色沮丧地道:“公主已经走远,咱们追不上了。唉,想不到新帝登极,第一次交代老夫办的事便无法完成。大伙儿这就回去向皇上复命吧。”跃上一匹红鬃马,与一名手下同骑。他大手一挥,余下众人纷纷上马。
  “老贼休走!”石敢当一惊之下,以为他真的要走,自己大仇未报,哪肯就此放他离去?不待他纵马上路,早已飞掠而至,连人带剑化作一道寒光,直扑过去。
  萧震南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上当了!”双手在马背上一撑,身子腾空而起,向后连翻三个筋斗,在半空中与石敢当擦身而过。石敢当一剑斩空,落在马背上。萧震南却凌空而下,落在了隘口前面。
  两人一来一往,位置刚好调换过来。
  石敢当一击不中,已知上当,脸色一变,道:“老匹夫,你敢使诈?”扬剑又要向他扑去。
  萧震南对手下的十七名骑卫大喝道:“你们截住他,我去追公主。”耶律重元曾交代他千万不可于人前泄漏太子尚在人世的秘密,他不知耶律宗真早已自揭身份,只道石敢当等仍不知情,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说“我去追太子”。
  十七名骑卫答应一声,各挺兵器,向石敢当围杀过来。
  萧震南哈哈一笑,神色颇为得意,正要冲过隘口施展轻功去追公主等人,萧达尔忽地从旁杀出,大喝道:“反贼,还有我这一关未过呢。”劈面一剑,向他砍去。
  萧震南冷哼一声道:“凭你也想拦住老夫?”玄铁大剑一挥,直往他的青锋剑上砸去。只听“咔嚓”一声,萧达尔手中的长剑受不了这一震之力,立时寸寸断裂。一截三寸多长的断剑横飞而至,直插进萧达尔右肩。萧达尔身子一晃,手扶石壁才不致倒下,鲜血却早已涌流而出。萧震南纵声大笑,自他身边大步踏过。
  石敢当被十七骑卫死死缠住,一时脱身不得,眼见萧达尔身受重伤,萧震南就要冲过隘口,大急之下,长剑横削竖劈,锐不可当,连杀二人,将众人逼退数步,双足一跺,腾空跃起,反手将长剑插回背后,持弓在手,一弦三箭,嗖的一声,直朝萧震南背后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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