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枯井沉冤

作者:商 群




  三团附近有个军统检查站,站长跟这个兵丁是老乡关系,后者就把废井井底垫有黄土这一异常情况告诉了站长。站长认为这个发现很有意义,就密报了孙业康。
  孙业康正在束手无策之际,接到丁沙沟检查站站长的密报,喜出望外,立即召唐基培和吴镜天前来议事。孙业康命人从井底取来样土与警察局备案留存的黄土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经鉴定,结论是两处黄土取自一处。唐基培亲自率领保安团封锁枯井周围地区,同时令警察局下井挖掘,揭去上面一层黄土,果然发现了尸体。他们把尸体一个个弄上来,居然有8具!只见个个都绑着双手,显然系仇人所害。由于天气寒冷,腐烂不严重,面目还可辨清。至此,在警察局备案的两宗失踪人员全部找到了下落。事后,有人说苏小苑属兔,这只野兔是苏小姐精灵的化身。当然了,这是唯心的,不足为凭。不过,歪打正着倒是事实,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警察局将挖出的8具尸体依次排开,惨不忍睹,吴镜天派人送来8具柏木红漆棺材,一一盛殓。消息传开,一下子轰动了四邻八乡,扶老携幼观者如潮,唏嘘叹息之声不绝于耳,恨凶手杀人手段如此残忍,惜鲜活的生命如此命归黄泉。这年冬天天气出奇的好,少雨雪。8具红漆棺材在蓝天白云映衬下格外显眼。远远望去,整个丁沙沟以枯井为圆心,四周围满了前来观看的人群,形成巨大的人环,处于前所未有的沸腾之中。
  苏家得到噩耗,仿佛一下子天塌地陷。
  苏老板后悔不该逼女儿答应这门婚事,致使女儿离家出走,惨遭毒害,他老泪纵横,泪流满面;苏太太哭得死去活来,神志不清;老少仆人更是悲伤万分,以泪洗面;街坊四邻扼腕叹息,亲朋好友咸来慰问。苏宅内外乱成了一锅粥。
  唐基培恨得咬牙切齿,心痛如刀绞。他实在弄不明白,苏小苑怎么和朱忠礼等人死在一起,这个疑惑成为他心头的不解之谜。
  8具棺木,除合六师管区三团那具士兵棺材就地安葬外,其余7具棺材均拉回湖北会馆,在五临中举行公祭。公祭后,择日择地安葬。五临中全体师生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之中,举行了各种纪念活动,悼念他们敬爱的师长、尊敬的校董、亲爱的同学和可亲的校工。社会各界人士纷纷前来吊唁,川流不息,会馆内外,人声鼎沸。
  苏家埠古镇从军政要员、市井商民,至贩夫走卒,不论在酒楼、茶馆,还是澡堂、商铺,到处议论纷纷,一片声讨。这一年的年关,苏家埠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的。
  孙业康致电战区长官部通报案情,长官部来电嘉奖,并督促其尽快缉拿凶手,以告慰亡灵,安定民心。
  施伯仁一听到掘井挖尸的消息,吓得魂飞魄散,但自认为事情做得机密,只要年关一过,此事就能拖下去。他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能躲过这一关。
  
   凶手归案
  
  年关一过,枯井沉尸案的热度减退不少。这段时间,施伯仁再三叮嘱李文彪,不准他的手下出门,李文彪和他的手下整日在营中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实在腻歪极了。
  刘小山这几天手气不好,逢赌必输。自从那日说酒话,被施伯仁关在营中待命,他几个月来窝在营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闷得实在难受,加之烟瘾犯了,想出去透透气。无奈手头吃紧,他想把手中的一块怀表拿去典当,换几口烟抽抽。这个刘小山就是那晚参与绑架,从朱忠礼住处桌子上拿走怀表的蒙面人。事后,这只贵重的金壳怀表被他私留了下来。
  他实在是个出祸娄子,施伯仁犯事坏就坏在刘小山私藏的这块金壳怀表上。但与其说刘小山是出祸娄子,不如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刘小山拿着怀表来到苏记当铺,当铺的伙计张立克一见此表,大吃一惊。
  那个伙计为何吃惊,说来话长。他原名章立早,是正阳县亨得利钟表店店员。几年前,朱忠礼五十大寿,他手下一名小队长想表忠心,苦于无钱拿不出什么贵重物品,心生一计,命一名兵丁装扮县府公务人员到亨得利钟表店,借口朱县长要挑表,骗出店员章立早带着一只怀表和一只手表去县府。途中,小队长带几个队员蒙面持刀抢劫了他们。章立早知道丢了这么名贵的怀表和手表,无法向店老板交代,只好逃走。钟表店见店员久去不归,派人去查问,县府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钟表店哪惹得起县政府,也不敢深究。
  章立早不敢回家,东飘西荡,最后沿淠河坐船来到苏家埠,改名张立克,在苏记当铺当了一名伙计。这只怀表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害得他有家难归。这是一只非常名贵的怀表,因为当时买得起这种怀表的人不多,店里只进了一只,装装门面而已。不说是县长大人要买,没有人能相信。
  那名小队长将此表献给朱忠礼做寿礼后,朱忠礼果然喜爱有加,多年来一直佩戴在自己的身上,从未离过身。
  张立克是个有心计的人,内心吃惊,但表面一点也不露声色,他和颜悦色地对刘小山说:“想当多少?”
  刘小山说:“五百块现大洋。要不是这几天老子手气背,一千块也不兑。”
  张立克说他吃不准,这就到后堂请示东家,请他稍候片刻,并叫另一个伙计请长官到偏房茶水伺候。张立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后堂,请苏老板立报警察局赶快来人,详情待后禀告。
  苏老板自丧女之后,神情颓唐,精神大不如前,不太过问当铺里的事,一般由张克立坐堂,交给他打理。今天他见张立克神情如此紧张,不敢耽搁,稍稍收拾,出偏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警察局。
  苏老板走后,张立克在后堂磨蹭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情绪,觉得差不多了,才来到店面见刘小山。其实,张立克不知道这块怀表是朱县长的遗物,但他可以肯定这块怀表是赃物,与朱县长一定有关系。
  “长官,我请东家鉴定过了,东家说此表最多只能当二百块。”张立克不敢少说,也不敢多说。说少了,激走了他,说多了,合他意,他拿钱走人,最好折中偏少,好和来人讨价还价,拖延时间。果然,刘小山中计了,和张立克磨起了嘴皮子。经过好一番讨价,双方达成协议,以三百五十块现大洋成交。正在此时,苏老板带着警察赶来了。
  警察将刘小山带到警察局,告诉他,有人说这块怀表是赃物,要他说出此表来历。像刘小山这种兵痞子是滚刀肉,根本不把警察局放在眼里,对于一般的讯问,不会起任何作用。他反问,说这块表是赃物,有何凭证?刘小山死不开口,警察实在拿他没办法。
  刘小山被警察带走之后,张立克不敢隐瞒真情,将这块金壳怀表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苏老板。苏老板觉得事关重大,顾不得疲劳,立即到县府来见吴镜天。这个信息太重要了,吴镜天抑住狂跳的心情,三言两语打发走苏老板,立马赶到行署面禀孙业康和唐基培。
  孙业康听完禀报,对唐、吴二人说:“唐专员立即电令正阳县政府火速派人来苏家埠,认证这块金壳怀表是不是朱县长的遗物;吴县长回警察局坐镇,加紧审讯。这回他们自己送上门,绝不能放过,一定要掏出情况来。不要怕,放手干,要快,时间长了那边就会起疑心。”
  二人领命,分头行动。
  要是在平时,警察局真不敢把合六师管区的人怎么样。这回可不一样了,有孙业康的“圣旨”,几个警察不由分说把刘小山吊上房梁一顿暴打,对这平日里惹不起的兵痞子,这下可找到出气的机会了。不消一袋烟工夫就把刘小山打得皮开肉绽,但他深知事关重大,咬紧牙关死不开口说出金壳怀表的来历。
  审讯陷入了僵局,吴镜天打电话请示孙业康。孙业康指示说:“等正阳方面来人之后再说,先放一放。千万要看好,不要把人弄死了,一定要保护好人证的安全。”
  第二天晚上,正阳方面来人了,朱县长的儿子亲赴苏家埠,经辨认,这块金壳怀表确实是他父亲的遗物。至此,孙业康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松了一口长气。
  从黄土来看,只有合六师管区驻地晁大巷才有此种土质;从军靴鞋印来看,合六师管区就穿这样的军靴;从卡车轮胎印来看,是“道奇”牌卡车,合六师管区也有这种卡车。而刘小山说别像朱县长那样给活埋了,此话已得到印证。以上条条线索直指合六师管区。现在,证实金壳怀表是朱县长的遗物,总算揪住了合六师管区的尾巴。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刘小山开口,要他说出实情,掏出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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