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亚当．罗宾森
作者：乔 麦
当年到达华盛顿后不到两天，诺亚看见过父亲系上领带。他父亲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威拉德饭店洗盘子。他母亲总是在他父亲临出门之前把他的领带拉直。他父亲有次戴着新买的帽子，说：“一个男人必须要做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诺亚再次醒来后，将近三点钟了，亚当还在讲故事。故事中的男孩开车上了一座山。“别开得太快了，”女孩对男孩说，“我们要省油。汽油很贵。要五块钱一升呢。”诺亚翻了一个身，随即又睡着了。他不知道亚当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睡觉的。在梦中，车停下来，诺亚开始央求让他开车。女孩再没有理由了，他可以从她充满自信地抓着冰淇淋方向盘的样子看出来。诺亚把口袋都翻开来，给他们看里面是空的，然后开始向男孩央求：“只开一小段。”男孩发动了引擎，说：“我们会回来接你，我们开车的时候你必须等着。”
星期日
八月最后一个星期日是教堂举办的祖父母节①，诺亚在最后一刻终于决定和家人一起去教堂。“你肯定认得路吗？”出发前麦吉问。那天上午的布道接近尾声的时候，科伯特·普伦提斯忍不住岔开了话题。也许是他面前坐着的都是祖父母，这些人晚年还在辛勤劳作，只因为他们又要承担起养育孩子的责任。克莱门特·卡森、哈罗森夫妇、守寡的安德森太太、科伯特自己的姐姐和姐夫、阿帕卡夫妇、麦吉和诺亚·罗宾森。所有这些人都是牧师十分了解的人。世界真是变了，年老的人不得不去承担应该由年轻人负起的责任。现在是八月，为什么外面不下雪呢，科伯特对台下几百个人说，为什么不把我们抬到半空中，看所有的猪用小天使的翅膀飞呢？
他让所有的祖父母和他们的孙儿站起来，对于那些感到羞怯脸红的人，他表示道歉。他告诉来参加集会人，站着的人将带领所有的人走出不幸，过上更好的日子。坐着的人纷纷鼓掌。
麦吉扶着埃尔莎站在座位上。诺亚看着那些站起来的人。克莱门特的三个孙子没有穿套装，只穿着衬衣系着领带，穿着黑色的裤子，他们都比自己的祖父高。他发现过道对面的安德森太太的孙女看着他，他于是对她微笑，但她没有报以微笑，只眨了一下眼，看着前方。诺亚的儿子卡勒贝坐在教堂里就浑身不自在，永远地不来教堂了，只关注着和他有关的东西。诺亚低头看着亚当的头顶，那里有和他儿子一样的旋窝。理发师总是对此很烦恼，每次总是这样说：“剪那些头发要多付钱的，诺亚，但我就不多收了。”诺亚会说：“正常的部分我来付钱，多出的卡勒贝出。”
集会的人群开始唱“盲人站在路上哭泣”。赞美诗唱完后，每个人都坐下来，亚当感觉爷爷在看着自己，抬头望着诺亚。埃尔莎蜷缩在麦吉怀里，很快就睡着了，一只胳膊搭在前面一排座位背后的木盒里。集会的人开始唱“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做”，诺亚情不自禁地把亚当拉到怀里，两人一起看着歌本上的词，亚当开始哭起来。男孩一只手放在爷爷的背上，使劲抓着他的衣服。他哭着，手指随着歌唱，在歌词下滑动着。大孩子都知道这个把戏，如果装作在读书，也许人们就不会发现其实你不识字。亚当抓住诺亚的衣服，因为他知道大人可能会站起来走开，永远地从他生活中消失。他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诺亚已经向上帝祷告，他准备永远活下去。为什么只有盆景才可以永久地活下去呢？为什么人这个上帝最辉煌的创造物就比不过树呢？诺亚用手握住亚当移动的手指。亚当更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以至于让诺亚感觉自己像一朵花摇荡在风中，弯下腰，让他的嘴唇轻拂过男孩头顶的旋窝。
① 包括华盛顿州在内的美国西北四州是美国樱桃最大的产地，产量占全国的百分之七十。
② 位于华盛顿的东南部，是华盛顿特区最古老的郊区之一。
① 华盛顿以国会大厦为中心划分为西北、西南、东北、东南四个区。
① 美国的一本娱乐生活杂志。
① 英国社会活动家和政府家（1859—1947）。费边社会主义的倡导人之一。
② 美国作家（1803—1882）。主张温和的社会改革。
③ 美国作家（1817—1862）。思想上属于以爱默生为首的先验主义。
④ 美国诗人（1807—1882）反对民族压迫和种族歧视。曾翻译过但丁的《神曲》。
① 棕树节主日纪念耶稣基督骑驴驹进入耶路撒冷，受到群众夹道欢迎，并高呼他为王。
② 《圣经·耶利米书》第31章29节说：“父亲吃了酸葡萄，儿子的牙酸倒了。”
③ 欧美家庭中，罩沙发的单子在看电视的时候，用来盖一下身子，遮一下腿。
① Cheerios和Wheaties是美国大型食品商General Mills生产的两种品牌的麦片，在美国家喻户晓。
① 1978年，吉米·卡特总统签署了通过立法的国家祖父母节，定在劳工节（9月1日）后的第一个星期日，与文中似有出入。美国人口普查局发布的一项调查表明，2000年235万的美国老人抚养着自己的孙子或外孙，与祖父母同住的孩子从1997年的543.5万上升到580万。其中，240万孩子完全靠祖父母抚养，未得到父母的任何经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