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9期

大清国最后一个刽子手

作者:李亚廷




  闵一刀说:“总比在这儿傻等痛快!”说完冲了出去。
  “你站住!”弹子王的把没拽住,闵一刀疾步跨出门外,转眼就不见了……
  
  九
  
  柳家大院的客堂里吵吵嚷嚷,碰杯声划拳声此起彼伏,看得出来,他们在庆贺胜利。能在闵一刀的眼皮底下把春花抓回来,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空前的胜利。不过,这个庆贺范围很小,一张桌,七八个人,柳大麻子坐在首席,不似以往那般狂妄与嚣张。
  闵一刀像只野猫,在柳家大院的房顶上左窜右窜地窥探着,最后在客堂一角落了下来,绕到守卫的背后,冷不防捂住守卫的嘴,将其拖到暗处。“老实回我的话,否则我一刀宰了你。”守卫胆怯地说:“爷,您刀下留情,小的一定知道啥说啥。”闵一刀问:“客堂里喝酒的有柳大麻子吗?”守卫说:“有,坐在首席的就是。”
  闵一刀在守卫的哑门穴上点了两下,然后飞快窜到客堂门口,冲着里面“嗖嗖嗖”飞出数枚弹子,一片叫声后,陪同柳大麻子的人一个个倒下,柳大麻子还没反应过来,闵一刀已把靴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姓柳的,想跟爷玩猫腻,得拿命换。要想多活几天,赶紧把春花给我交出来,不然……”
  闵一刀的话还没说完,呼啦啦闯进十几个人来,手中的十几把火枪对准了他,接着,从后面又走出个人来,跟闵一刀挟制的柳大麻子十分相像,一进门狂笑着说:“闵一刀,闵大侠,大清国最后一个刽子手,名不虚传,真他妈的一表人才。妈那个巴子的,想不到吧,赫赫有名的闵大侠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栽在了我的手里。哈哈哈哈……”
  闵一刀这才明白,真正的柳大麻子是说话的这个,他挟制的只是个替身。看来,他只有束手就擒了。他的弹子功再厉害,也架不住十几把火枪同时向他开火。他只好懊悔地扔掉靴刀,“姓柳的,只要我不死,照样取你人头。”
  “有种。”柳大麻子说,“大侠就是大侠,妈那个巴子的,要是跟我合作,那柳河镇的天下就是咱俩的。咋样?”顿了顿又说,“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我立马放了你的心上人。还有,把我的三成家业划到你的名下。我可从没出过这么大的血本,够诚心了吧?”
  “少废话!”闵一刀不屑一顾,“要杀要剐随你,别跟老子玩儿这套!”
  柳大麻子依然笑着,“我就得意你这硬骨头劲儿。说实话,我不想整死你,不是不敢,是舍不得。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再好好掂量掂量。闵大侠,对你我可是仁至义尽了,何去何从,你看着办吧。”说完,吩咐火枪手们把闵一刀押走了。
  弹子王追到柳家大院,院里像坟丘子似的,静得瘆人。他断定,闵一刀已经出事了。他迅速来到另一个院落,翻墙进院,轻轻敲开屋门,主人把他让进屋里,问道:“老大,是不是出事了?”
  弹子王说:“一刀陷进柳大麻子设下的圈套,掉盘子了。”
  主人说:“看来,最后一步棋得提前了。”
  弹子王说:“这步棋只靠你我二人怕是不行,得先救出一刀,然后才能下手。”
  主人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柳大麻子肯定把一刀押回老宅子的地宫了。”
  “地宫?”弹子王担心地问,“不会有危险吧?”
  主人说:“柳大麻子不会轻易对一刀下手,他会把一刀当成诱饵,引你出来。”
  弹子王说:“他知道我还活着?”
  主人说:“我忘了告诉你,警事局长被杀后,他就怀疑你没死,偷偷派人去扒了你的坟。我想,这回他肯定会用一刀钓你上钩的。”
  弹子王问:“有没有将计就计的办法?”
  主人说“柳大麻子的人手大部分都在柳家大院那边,按柳大麻子的一贯手法,他会连续在柳家大院设宴庆贺,摆出忘乎所以的样子来蒙蔽对手,然后暗中设下埋伏,引对手上套。柳大麻子有个伙计,和他长得十分相像,他经常就用这个伙计掩人耳目,一刀很可能就是这么陷入圈套的。咱们不妨赌一把,待他设宴庆贺时,找几个弟兄去柳家大院骚扰,一是牵制,二是麻痹。然后你去他的老宅子,咱们来个声东击西,里应外合。”
  弹子王问,“那个地宫你清楚吗?”
  主人说:“我不清楚,地宫归柳大麻子的保镖魏小虎管辖,咱得事先拿下魏小虎才行。”
  “好。”弹子王说,“明晚就动手,到时咱们随机应变……”
  
  十
  
  以往,保镖魏小虎总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柳大麻子身边才行,否则柳大麻子就睡不踏实。为此,魏小虎每天都得把神经绷得紧紧的,即便睡觉也是眼睡耳不睡,时刻提防意外。这回逮住了闵一刀,柳大麻子松了一大口气,他魏小虎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屋里舒舒服服地睡个消停觉了。
  人的神经绷到极限后,冷不丁松下来,身子骨会散了架似的瘫软如泥。魏小虎安顿好柳大麻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和衣上炕,沾上枕头就打起了呼噜,直到弹子王出现在跟前,他仍在鼾声之中。
  “老弟,”弹子王一边扒拉魏小虎一边说,“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打呼噜,这叫什么保镖啊?”
  “你是谁?”
  “在下弹子王,不陌生吧?”
  “既然是你,我无话可说了,脑袋在我脖子上,拿走吧。”
  “不,我不想要你脑袋,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闵一刀和春花押在哪?我要把人带走。”
  “春花押在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闵一刀被押在地宫里。”
  “地宫在哪?”
  “我可以告诉你,但有条件。”
  “说说看。”
  “我知道斧头帮的气数已尽,但我不能背叛我的主子。所以,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除了柳大麻子必须死之外,你可以提任何条件,说吧。”
  “第一,今天夜里你不能动我的主子,我不想背上叛逆之名。第二,如果我死了,请给我爹娘一笔钱,让他们远离柳河镇。第三,斧头帮的弟兄,除了该死的,放他们一条生路。就这三条,你能答应吗?”
  “我答应你。”
  “好,跟我来吧……”
  
  早晨,柳大麻子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只见魏小虎急匆匆地跑来禀报:“柳爷,昨天夜里,我把闵一刀放了。”
  “什么?”柳大麻子火冒三丈,“你找死啊?”
  魏小虎说:“柳爷,我也是出于无奈,我不放走闵一刀,他就对您下手。”
  “谁要对我下手?”柳大麻子问。
  魏小虎说:“弹子王。昨天晚上就是他来逼我要人的。他说,我不放人就对您下手。您知道,我对付不了他。”
  柳大麻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妈那个巴子的,弹子王这王八犊子还真他妈的还阳了!”
  “柳爷,您的手里不是还有一张牌吗?”
  柳大麻子眼睛一亮:“你是说那个臭婊子?”
  魏小虎说:“据我所知,她是弹子王和闵一刀的心上人,有她在您手里,他们不敢对您怎样。”
  “不。”柳大麻子说,“我了解弹子王,他不像闵一刀那么怜香惜玉,他回来就是要我命的。为了杀我,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柳爷,”魏小虎说,“您总不能坐这儿等他们来下手吧?我有预感,他们很快就会来的,您还是有所准备才是。”
  柳大麻子说:“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正说着,大管家匆匆来报:“柳爷,不好了,闵一刀和弹子王带了好多人闯进来了。”
  “妈那个巴子的,”柳大麻子“噌”地拔出火枪,“来的好,老子正等着他们哪!魏小虎,把那张王牌给他们准备好。”柳大麻子话音刚落,闵一刀和弹子王就闯了进来,柳大麻子冷笑道:“老子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妈那个巴子的,老子也够本了,吃香喝辣玩女人,啥都没缺着。你们小哥俩可就亏喽,家也破了,人也亡了,好不容易划拉个婊子,还他妈的没守住。哈哈哈,你们哥俩一定很想看她最后一眼吧?来呀,把那个臭婊子押上来。”
  魏小虎闻声,从密室里押出春花。
  “弹子王,闵一刀,来吧,把你们袖筒里的弹子统统甩出来,朝着老子的脑门儿甩。甩呀。哈哈哈哈……”柳大麻子疯狂地嚎叫着。
  “闭上你的狗嘴!”一只硬邦邦的火枪突然顶住柳大麻子的后脑勺。“再出声,我就毙了你!”
  柳大麻子回首一看,“你?你他妈的就是内奸?”
  “您说错了,柳爷。”大管家用枪死死地顶着柳大麻子,“我压根儿就不是您的人。十年前弹子王让我投奔您的门下,为的就是今天,您听明白了吧?”
  柳大麻子像发疯的狮子,冲魏小虎喊道:“你咋还不动手?妈那个巴子的,宰了那个臭婊子!”
  “小虎兄弟,别做傻事。”大管家也冲魏小虎喊起来,“你也是顶天立地的爷们,能忍心让弱不禁风的女人死在你的手里吗?别忘了,你的爹娘还要仰仗我们大伙关照呢……”
  魏小虎把火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柳爷,对不住了……”
  枪响了,春花轻轻合上魏小虎的眼睛,然后拾起魏小虎手中的火枪,冲着柳大麻子的胸口疯狂地扣动了扳机,一顿子弹把柳大麻子的胸膛打成了马蜂窝,柳大麻子瞪着牛一般的眼珠子倒下了……
  
  春花走了。
  弹子王的复活使她乱了方寸,她无法割舍弹子王和闵一刀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更无法选择嫁给其中的哪一个。于是,她选择了出走。
  灭了柳大麻子之后,弹子王和闵一刀重新恢复了弹子帮。然而,谁都无心做老大,把老大的位置让给了那个在柳大麻子身边潜伏了十年的大管家,两人准备静下心来摊牌谁娶春花。这件事在事实上早就成了问题,只是没有机会解决;眼下有机会了,春花却不见了。两人谁也不肯罢休,于是击掌盟约,谁先找到春花,谁就做春花的男人。
  可是,春花究竟去了哪里,两个人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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