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9期
黑幕下的亡魂
作者:胡健国
“喂,”他突然这一叫,将松子吓了一跳,“黑社会要大陆的情报干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松子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可能是能够卖钱吧。”
“可大陆对安全工作历来就很重视,我父亲平时也很注意保密,既便是有什么机密也不会让别人,哪怕是他的儿子看到的。”
“我听说,这两年大陆上人人都忙于造反,总不至于一点点……”松子点拨他。
“对呀!”经松子这一提醒,他茅塞顿开,“我想起来了。”
“什么东西能说给我听吗?”松子不失时机地问道。
于是,吴英伦告诉她,他逃港前,在父亲房中偷拿存折时,在桌上发现了几本标明“绝密”的文件。
“你还记得内容吗?”一听到“绝密”二字,松子有些急切起来。
“内容我没有细看,不过有两个文件的标题很特别,给我印象很深。”
“慢点,等我解手后你再说。”松子下床出门,他们此时住的是公寓,几家人共一个卫生间。她经过隔壁房间时,见四周无人,用手在门上轻而有序地敲了几下,告诉房内的特务,准备好录音机。
“好,你说吧。”松子上床后故意将细嫩的大腿搁在吴英伦身上。
“我刚才说到哪里啦?”吴英伦回过神来,“哦,是说标题,我记得一本是什么‘香港永明的情报摘要’,这另一本么,标题字很多……哦,好像是什么陈诚死后,老夏什么的……你说,这也能算作是情报?能卖钱?”
松子见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故意不以为然地打了一个哈欠,柔情蜜意地说:
“可能有点用吧,别想了,你上来吧……”她随手把灯拧灭了。
第二天,吴英伦到东区去收一笔账。至中午,独自来到铜锣湾,他久闻此地的“食街”很有特色,便进了一家台湾面食店,刚坐下,一个山地姑娘打扮的侍女递给他一张菜单和一张当天的报纸。他实在不了解台湾饮食,便胡乱点了一些名称古怪的东西。侍女走后,他拿起报纸漫不经心地浏览了一下标题,当翻到第三版时,他的目光突然定了格:
昨夜尖沙嘴永明百货店遭暴徒洗劫一死二伤店主下落不明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再仔细看了一遍,“永明”二字绝对不错。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永明,永明———”昨晚他刚向松子说了这个“情报”,当夜就有人下手了。是纯属巧合,还是有人利用了这个情报?可昨晚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是松子?不可能!当时,她对这些所谓的“情报”根本不感兴趣,听后马上就关灯睡觉了。而且,一整夜她都没有离开过他的怀抱。只是,报上登的事又怎么解释?
这一晚,他失眠了。此后几天,吴英伦时时感到有人盯着他,他对什么人都怀疑起来。而且,还感到大陆公安部门正在向他撒下网来,现在,他的杀人罪上又添了一条叛国罪!新账老账一齐算,枪毙他两次都不为过。逃!逃到什么地方去?松子会跟我一块逃吗?他将松子搂在怀里,“我现在有危险,香港是呆不得了。”
“未必吧?不就是那个永明百货店的事吗?”此时,她不忍心再骗他了。
“你知道了?”
“除了这件事还会有别的什么?”
“你不知道,这件事大陆是决不会原谅我的,我害怕。”他此时也无心追究是谁泄露的情报了,害怕的心理主宰了一切。
“你打算去哪里?”
“我向几个哥儿们了解了一下,逃离香港,有钱的去美国、欧洲,无钱的去南洋。”
“依我说,要逃,不如去———”
“去哪里?”
“台湾。”松子鼓起勇气说出这个地方,这是上司交给她的最后任务。
“台湾?不行不行!”
“台湾有什么不好?”
“反正我宁可死也不去台湾!”吴英伦要逃离香港去南洋的消息,通过‘十四K’转到台湾的特务机关。台湾命令,立即将吴英伦持劫到台湾,如果反抗,就地枪决。
与此同时,大陆的公安部门也加快了追捕吴英伦的步骤。永明情报站被敌人捣毁,伍中义被迫交待自己与泄密有关,有关部门马上将此事与他儿子联系起来。为了防止事态恶化,他们派人秘密赴港,将伍卫东(吴英伦)逮捕归案。但他们比台湾晚了一步。
一个雨夜,吴英伦喝得酒醉醺醺,穿着雨衣走进他与松子居住的小巷,迎面走来两个人,与他相遇时,他的左右臂被这两人抓着,他正要大骂,其中一人用一块蘸有化学药水的手帕按着他的鼻、嘴,他很快昏迷过去,任他们拖进一辆早已候在巷口的小车内,汽车很快便消失在雨帘之中了。
迷幻温柔乡
1968年10月,南投。
一辆从台北开出的旅游车如同一条白色的小鱼,游弋在南投县的绿色丛林之中,他们是前往东埔温泉的。车上,吴英伦看着窗外飞闪而过的山峦树木,又看了看倚在自己身上昏然欲睡的漂亮姑娘,梦魇般的往事在他脑海中漫游……
那夜,他酒醉中被人绑架,又在迷药昏睡中被运到机场。待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在台北的一个秘密住所了。绑架吴英伦到台湾,是金戈精心策划的“杰作”。
“猎物”到手后,金戈命令对他不能按一般“反共志士”处理,因为他是被迫来到台湾的,而“永明”情报站的破坏,表明了这个有背景的大学生有很高的利用价值。他有贪财爱色的弱点,这就具备了“培养”成为一名“反共志士”的可能性。金戈决定采用攻心战术“放长线”。
一天午饭后,吴英伦信步向住所的后园走去,刚进园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嘻笑声。他循声看去,发现花园与外面接界的一株大桂树上,有一个穿红衣裳的姑娘站在一枝树杈上,正伸着手想攀摘头顶上一丛桂花。他兴致盎然地上前观看。不看则已,这一看便发现姑娘脚踩的那根树权已不堪重负正在裂开,他不由大叫一声:
“危险!”
随着话音,“啪!”的一声树枝断裂,姑娘掉下地来,园外的那些姑娘们见出了事,纷纷叫着跑得不见影子。吴英伦急忙上前将姑娘扶起,姑娘“哎哟”地痛苦呻吟,她的脚踝脱臼了。吴英伦只得将她半扶半抱地拥进自己的房里。
他在用酒精为她搓揉脚踝时才发现,这是个美得炫目的姑娘。蛾眉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忽着温柔与多情,笔直的鼻梁配在红润的小口之上,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第二天,午饭后,吴英伦又去了后花园。他走到那株桂树前,抬头看着那根被折断的枝杈,似乎能嗅到那姑娘身上的香味。
“喂!”
娇脆的声音使他一喜:“是她!”他看见姑娘站在园外高处,对他嫣然一笑。很快,他们便成了好朋友。通过交谈,得知这姑娘叫徐佳佳。他向她述叙了自己的一切,连在香港与松子的事都没有瞒她,他感到对她隐瞒什么便是亵渎了她。
汽车过了信义进入玉山山脉,不久就到了东浦。他们在温泉旅社安顿好后,徐佳佳便带着伍卫东进山游览。他们身后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健壮“旅客”。
走了3华里左右,便看到山间一高约50公尺的瀑布从天而泻。因为是午后,天气又晴朗,阳光照在瀑布上,可见一道彩虹在水气中时隐时现。
“啊,彩虹瀑布,我终于看到你的真面目了!”徐佳佳高兴得抓住他的胳膊直摇。
他们来到瀑布下的河谷,一边吃着自备的点心,一边欣赏清澈的流水。一会儿,徐佳佳将他拖到河边的阔叶林中。任他搂抱亲吻。当激情使他忘乎所以把她压在身下准备要进一步动作时,她先是惊慌,继而嗔笑着将他的手拿开:
“你急什么,今晚……”她红着脸从地下爬起来跑开了。吴英伦心里像灌了一坛蜜,甜丝丝的。
徐佳佳牵着他的手向一条小路跑去,过了一座吊桥,再翻一个山隘,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梯田层层,木舍幢幢,犹如世外桃源。吴英伦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