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7期
苍天有恨
作者:孙方遒
赵文革一脸笑容,说:“周师傅,根据县民政局的要求,为了保障残疾人工作的权利,经研究,城关派出所决定聘用你,请你到我们那里当门卫,每月工资八百元。”
汪良拍着周跛子的肩说:“周师傅,还不快谢谢赵所长,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啊!”
周跛子吓傻,连连说:“嗯、嗯、嗯,好、好、好…”
见效果已达到,赵文革说:“那就这么定啰!过两天来所里办个手续就正式上班吧!”
晚上,月隐星稀,风在窗外嘶叫着,旋转着,吹得树叶飒飒作响。
三个黑影轻手轻脚地撬开周跛子家的大门,向卧房走去。
“咔嚓”一声,窗外的一根树枝被吹断,惊得周跛子弹地坐起来。
忽然,他发现房间里隐隐约约地有几个黑影,打头的那个好像是死去的田振宇。
周跛子吓得滚下床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田教授,别吓我,我没害你,那都是赵所长他们干的……”
“啪!”的一声,电灯拉亮了,只听一个女人柔声说道:“大伯,别害怕,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
抬头一看,原来是田野、韩情、田虎三人。周跛子惊魂甫定,可一想到刚才无意中泄露了那个天大的秘密,不禁紧张得满头大汗。
韩情说道:“大伯,您能把您所看到的详细说给我们听听吗?”
事已至此,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况且,周跛子无儿无女,穷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并不稀罕那个月工资800元的工作。做人的良心和穷人善良的本性使他顾不得后果如何,他一股脑儿地把看到的全部讲出来了。
韩情他们三个几乎不相信世间居然有这么凶残的人,他们恨得咬牙切齿。
录音结束后,韩情不无担心地说,“大伯,振宇雪冤有望了,真的非常感谢您!可是,那些人是不会放过您的,我们要为您的生命安全负责,我们为您安排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去居住一阵子吧!”
第二天一大早,周跛子背起简单的行李出了门,神秘地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朱明功这些天来一直忙于照顾坐月子的妻子,照顾刚出生的儿子,忙得不亦乐乎,那盘录像带一直静静地躺在柜子里,一直没工夫看。
直到忙了大半个月后,才坐下来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一看到无意中拍摄下的悲惨一幕,他一下子惊呆了,妻子也一下子惊呆了,好半天回过神,妻子慌乱地说:“明功,毁掉带子,快毁掉带子,我们不想招惹什么,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
朱明功答应一声,拿起录像带,走到后院准备点火烧掉。可是转念一想,赵文革、冯露真是太可恶,太可恨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了,先留着,说不定以后还用得着呢!趁妻子不注意,他将录像带塞进了柴垛中。
傍晚,田瑛和丈夫走进了朱明功的家中,一说明来意,朱明功的老婆就一口否认,“你们是听哪个乱讲的?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录下什么!你们走吧!”见此情景,朱明功不好再说什么。他送田瑛两人出门,看着田瑛满脸失望,朱明功心有不忍,他小声地对他们说:“晚上,后院柴垛下……”田瑛心领神会。
深夜,大地上漆黑一片。朱明功一家早已进入梦乡。
田虎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打开手电筒,借着微弱的灯光在柴垛里翻找着。他怕惊动人,动作格外小心。一找到录像带,心中狂喜不已,一把塞进怀里衣服夹层中。
爬上院墙,正准备跳下来时,忽然,墙根处冒出来两三个黑影,摁亮手电筒,直照着田虎:“干什么的,下来!”
田虎一想坏了,略一定神,心里有了主意,他“扑咚”一声跳下地,不过没有跳到院外,而是跳回院内,一落地,他就假装摔伤了,“唉哟唉哟”地轻声叫唤。
院外的人一见田虎跳回院内摔伤了,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沿着院墙跑向朱明功家的大门。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躲在柴垛旁的田虎暗暗发笑,身体一蹭,三下两下扒上院墙,跳出了院外,撒腿就跑,消失在夜色之中。
朱明功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见是几个联防队员,忙问发生了什么,联防队员告诉他,他们一路跟踪田虎来到这里,怀疑田虎是个惯盗,要朱明功看看家里被盗什么没有。
朱明功披着衣服陪同联防队员查看了一遍,见门窗俱好,只见柴垛乱了,心中有数,他骂着该死的小偷,说:“还好,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家里什么也没丢!”看着联防队员狐疑的样子,朱明功赶紧拿出几条香烟,一人塞给一条,好说歹说才把他们打发走。
深山奇遇
看完录像带中重现的悲惨的一幕,布莱克一下惊得昏迷过去,而韩情的心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擦干眼泪,没有悲伤!叔,虎子,我们还得继续战斗!”
这些天来的遭遇,已经把韩情磨练成为出色的斗士。她非常清醒地意识到,她要面对的,是一股操纵地方政权的庞大邪恶势力,他们对任何可能危及到自身利益的行为都将在所谓“维护社会稳定”的旗号下实行残酷无情的打击和镇压。在他们面前,韩情等人是弱势群体,一切行动都必须格外谨慎小心。
匿名信中提到的三个证据,韩情等人已经成功找到了两个。找到兰兰并要她提供真实的证词,成了为田振宇洗去不白之冤的关键。田野、田虎、布莱克等人都争着要去。
韩情坚决不同意,“为了缩小目标,这次我一个人去,你们谁也不要跟着。兰兰是女性,同我更容易沟通。况且,看好周师傅的证词和录像带是个更重要更危险的任务。我只有拜托你们了!”
布莱克本来强烈要求和韩情一同前去天堂寨,见韩情如此坚决,又想到自己是个外国人,一不懂当地语言,二辨不清方向,同去只会增加麻烦,只好怏怏作罢。他深情地对韩情说:“你可千万要小心,我们大家都等着你平安归来!”
第二天上午,韩情在村子里一个小媳妇的陪同下,走出了村子。
看看后面不远不近跟着一个人,她们心里暗暗发笑。她们不慌不忙地来到田瑛的餐馆,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然后进了内房。
一进内房,韩情就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田瑛早为她准备好的当地农村妇女的服装,绾上头发,活脱脱一个村姑形象。她拿上田瑛为她买好的车票,从后门偷偷地溜了出来,一路小跑赶到汽车站,坐上了从县城每两天才只有一趟发往天堂寨林场的班车。
汽车里充斥着劣质烟草味,堆满了蛇皮袋装着的货物,挤满了回天堂寨的村民。
韩情一身村妇打扮,丝毫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已的座位坐下。一坐下,她就将头伏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半眯着眼睛,两个耳朵却紧张地听着车上的动静。
汽车开动了,缓慢地爬行在乡村公路上。
天堂寨林场距县城有八十多公里。天堂寨山脉绵延数百里,因其主峰上隋朝末年农民军筑有天堂寨而得名。天堂寨山高林密,沟壑纵横,民风自古剽悍。土地革命时期诞生了一支英雄的红军连队,解放战争时期活跃着一支游击队,是当时青杏县委和青杏县游击大队的驻地。建国后成立了天堂寨林场,划为老苏区。
汽车时停时走,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到了天堂寨林场场部。
天堂寨村距林场场部还有三十多里山路。望望在云雾深处时隐时现的天堂寨主峰,韩情并不急于赶路,而是按照计划在场部招待所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韩情就起了床向天堂寨走去。山区的天空,特别湛蓝;山区的空气,特别清新。
穿行在山间,韩情顿觉心境大为开阔。不知走了多久,韩情来到一个山坡上。山坡上,有五六个一亩见方的水池子,清泉在池中汩汩流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池底竟然呈现金黄、水红、湛蓝等五彩缤纷的颜色,这就是天堂寨著名自然景观:五彩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