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8期
母性的深渊
作者:许 琰
“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
这几个字让陈风不禁想起了十多天前自杀的老太太。怎么这么巧?最近的一起自杀案和一起凶杀案的两个女人怎么都患有同样的病症?!陈风甩了甩头,没有再仔细思考下去。这大千世界的巧合实在是太多了,并不是每个巧合都有必然联系的。
五、快乐的六一节
苏老师托人用最快的速度办好了齐齐的认养手续。
这个可爱的孩子,现在终于重新有了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这是齐齐在苏老师家过的第一个国际儿童节,苏老师下午就早早回家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范老师下班时去幼儿园接了齐齐。把齐齐从自行车上抱下,范老师把车停好,然后把齐齐举起来,让齐齐骑在自己的脖子上。齐齐用小手伸进范老师的脖子挠痒痒,“嘎嘎”地笑着,范老师笑着求饶。苏老师在家里老远就听到楼梯上父子俩的笑声,手里拿着筷子捣鸡蛋的动作也更飞快麻利了。
多美好的词:父子、母子。苏老师轻轻地摇摇头,笑了。
齐齐开门进来,看见桌上那么多好吃的,也不洗手,就吃吃这个又尝尝那个。
范老师充满怜爱地说:“齐齐,跟爸爸洗手去。”
范老师的“爸爸”说得很生疏,但是一点也不勉强——这个小齐齐,和苏老师长得真的很象,大大的眼睛,乌黑的眼珠,白皙的皮肤,特别是笑起来左颊上的酒窝和苏老师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齐齐从小失去了父母,和他这个表姨夫本来就亲。现在,终于可以叫他爸爸了。
齐齐洗好手,苏老师已经准备好了碗筷,一家三口坐在饭桌上快乐地吃饭。齐齐胃口很好,吃得手上、嘴上都是油,用小油手去抹爸爸妈妈的脸。苏老师和范老师都笑着躲闪,苏老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齐齐吃饱了,肚子圆圆的,自己到茶几上去玩认字卡片了。饭桌上只剩下了苏老师和范老师。
苏老师问范老师:“爸爸什么时候回国探亲?”
范老师说:“暂时还没有打算。”
苏老师说:“他看了齐齐的照片,说什么了?”
范老师高兴地说:“他说齐齐很像你,一看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以后,要么等齐齐长大了,接他出去念书,要么,我们一家就尽快移民去爸爸那里。爸爸说由我们自己决定。”
苏老师的脸上浮起了甜蜜的笑容,那是一个母亲满足与欣慰的笑容。
六、神秘女人的来电
1982年6月20日。
陈风最近接手的案子挺多,人也很疲劳,但无名女尸案还是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是谁杀了那个外地的重病女子?用钝器猛击她的后脑,又抛尸护城河中?这个没有身份的外地女人,真是一个谜。
或者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本不过是一起简单的抢劫杀人案件?外地女人被一个或一群地痞流氓抢走了来看病的救命钱?
但是,为什么没有人来报案呢?外地女人应该有家人,家人应该知道她来江川市看病的,现在距女人被害已经20多天,报纸上也刊登了认领尸体的启事,怎么没有人来认领呢?这个女人,难道在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了吗?或许,因为她没有子宫,所以,她没有孩子,也没有丈夫?
无名女尸、自杀的老太太、相同的严重风湿性心脏病、没有子宫……这些信息在陈风的脑子里轮流上场,看似有联系,却又风马牛不相及。
局里已经准备把无名女尸案作为悬案挂起来了。但是,陈风却隐隐觉得无名女尸背后有一个神秘的故事。破案,有时也要靠感觉呢。但是,感觉只是自己内心的一种东西,当感觉与事实相悖时,只能是靠事实说话了。
还是收起自己的感觉吧……
“铃……”静谧的办公室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打破了沉默。
陈风打了个激灵,从苦思冥想中跳了出来:“江川市公安局,我是陈风!”
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传来:“是公安局吗?”
陈风说:“是的,请讲话。”
女子的声音有些生涩:“昨天晚上,我在家整理房间时,发现了一张前几天的报纸,上面有一则无名女尸的认领启事……”
陈风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嗯(网络用字都出来了,哈哈)!请你说下去!”
女子的声音突然一下子迷茫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说,说不好,是一种感觉,但是,却又想对公安的同志说出来……”
一种感觉!陈风想,和我一样,一种感觉!
陈风很诚恳地说:“这个案子,从案发到现在已经很长时间了,我们对破案一直无从下手,你可以说说你的感觉吗?或许你的感觉对我们的侦破工作会有帮助。”
女人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地说:“我觉得,无名女尸和5月中旬的老太太自杀案件有联系。”
陈风再好的心理素质,此时也不免有些失态:“为什么,你可以详细地说说吗?”
不料女人淡淡地说:“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女人说完,挂断了电话。对着话筒,陈风陷入了沉思……
七、陈风的决定
通过电话局的查询,那个神秘电话来自一个居民小区附近的邮电局,工作人员因为那天是周日,生意比较忙,来打电话的女人也特别多,并不能提供给陈风什么有用的情况。
1982年6月28日。
距发现无名女尸已经一个月了,除了那个神秘的电话,还是没有一点线索。那个神秘女人的来电,把老太太案和无名女尸案联系起来,虽然她强调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而她的这个感觉,又与萦绕在陈风心中的疑团重合,这说明了什么呢?这个女人,既然点到了自杀的老太太,那么,她一定和老太太很熟悉,至少,她应该认识老太太。既然她认识老太太,那么她的感觉,应该不像自己的感觉那样没有任何依据。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从接到神秘女人的电话到现在,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每次办公室的电话铃响,陈风总是迫不及待地马上接起来,但是,陈风再也没有接到神秘女人的来电。似乎那个电话、那个女人的存在只是陈风的一个幻觉,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
上午开会时,因为最近案件比较多,局里正式决定把无名女尸案作为悬案挂起来了。开会时,陈风只是默默地抽烟。他今年已经35岁,办案的经验很丰富。许多案件,由于被害人身份明确、凶手作案动机单纯手段拙劣,都被轻而易举地破了,虽然也有成就感,但总觉得太容易了些,如瓮中捉鳖,少了些智慧的较量。像这样的无头案件,虽然案情简单,但案件背后的故事,也许扑朔迷离,让人匪夷所思……陈风掐灭了烟头,突然提出要休假十天。
他突然提出休假十天,不仅让领导和同事感到惊讶,他自己也惊讶了一下,是什么力量或者动力支使他这么做,他说不上来,他总觉得自己该去干点什么,像他最崇拜的大侦探波罗那样……
八、邂逅
陈风马上开始了侦破工作。第一站,他来到了自杀老太太的家。老太太生前住在一幢老式三层楼公房的底楼,房子如今空置着。
从也是住在底楼的邻居健谈的王大妈那里了解到,老太太生前不爱与人打交道,性格比较孤僻内向,与她的外甥女苏老师却相处得不错。苏老师在齐齐的父母车祸去世前很少来看望老太太,但是齐齐的父母去世后,苏老师经常来照顾体弱多病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孩子,自从半年前老太太因为病痛加重情绪开始越来越低落,苏老师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照顾老太太和孩子。
等热心的王大妈絮絮叨叨地介绍完,陈风开始问她:“老太太生前除了和苏老师有来往以外,有没有其他可以联系的亲人?”
王大妈抹着眼泪说:“我和颜大妈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颜大妈可是好人啊,可惜好人没好命,什么亲人也没有啦!男人早就撒手走了!小女儿女婿车祸死了,好歹还看见了骨灰,带回了齐齐。大女儿18岁在外地死了都没看见尸骨,老太太苦命啊……”
陈风记得苏老师说过,老太太的大女儿客死他乡,但是此时他装作很吃惊地问:“老太太的大女儿死在外地吗?”
王大妈说:“可不是。这个女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人私奔,后来不知怎么没过多久就死在外地了。本来颜大妈不是那么沉默寡言的,就是家里出了那样的女儿,颜大妈才渐渐不愿和邻居打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