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小蜜之死
作者：徐凤清
哪里知道，男警官朝她喝声：“卓芳，坐下说。”
女警官也脸色严肃地叫她坐下。
卓芳当头挨了一棒，一屁股坐下，心想，这是怎么啦，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警官的脸色更严峻了，手里举着卓芳的揭发材料和录像带说：“现在我向你说明白，你为什么被抓。从你写的材料中看出，第一，你亲手把900万元的支票前后分两次交到阎副市长手中，因为你是金环开发公司的业务公关，又是袁老板的小蜜。你虽然不是主谋，却是行贿同谋，你涉嫌犯有行贿罪。这两盘录像带中的一盘有你同阎副市长上床的镜头，在你写的材料里还有你把阎副市长引到一家宾馆，企图让一个收买来的小姐引诱阎副市长。这是你为了帮公司得到荷湖度假村的开发权，主动用色情引诱领导干部，你又犯了性行贿罪。这两项事实清楚，铁证如山，抓你还不够吗？”
卓芳一阵昏晕，差点从椅子上倒下来，女警官跑过来把她扶住，又让她喝了几口水，对她说：“卓芳，公安局抓你，没有抓错，你太傻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怨不得谁。”
卓芳悲愤地喊：“天哪，我揭发不成反遭诬陷……”
男警官用手指敲敲桌子说：“你用不着激动，你揭发的同你自己干的是两码事。现在我们处理的是你的事，如果要判你，你有可能坐上三到五年牢。不过，事情还有转机，只要你把材料收回去当着我们的面毁掉，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卓芳，你还年轻，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你好好考虑吧。”
卓芳这才记起，昨晚上在荷湖边的小屋子袁老板关于法和官的一番话，当时听来，卓芳觉得是天大的笑话。可现在，公安局正在明目张胆地包庇阎副市长，法律的神圣何在？人间的公理又何在？她彻底绝望了。卓芳从男警官的话里完全听明白了，要在她手里毁掉证据，意味着袁老板同阎副市长之间的事什么也没有了。她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袁老板敢如此放肆地向阎副市长行贿。原来，只要你同当官的捆在一块儿，坏事干得越大越保险。她从一本书上读到过，当官的做坏事，被查处的概率仅有百分之五，这样低的查处率，怎么能威慑贪官们？何况，还有一个官官相护，害怕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因素在里面。卓芳突然悟出自己的反抗在重重黑暗与腐败面前原来是蚍蜉撼大树，是不自量力的。她先是脸色一阵涨红，热血涌动，接着又转为灰白，仿佛她身上的血液又一下子被抽光，只剩下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她目光呆滞，许久才无力地点点头，伸手接过男警官递过来的揭发材料，慢慢地撕碎，抛了一地。她又接过男警官递过来的两盘录像带，男警官替她揿开打火机，点着了录像带，滋滋地燃烧着，不一会儿地上一片黑灰，奇臭难闻……
卓芳恍恍惚惚走出拘留所两扇沉重的铁门，看到门口停着辆她熟悉的小车，是袁老板来接她了。袁老板心疼地把她扶进车子，叹口气说：“卓芳，早知道如此，何必要吃这么多苦头。”
卓芳眼睛里含着泪水，像是极度懊悔，嘴里喃喃地说：“我真傻，干嘛要去干傻事？干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袁老板喜出望外，把卓芳紧紧抱住，想不到这么一吓一抓，真把她镇住了。他心里得意地说，女人嘛，只要手段厉害一点，总有办法治。他把卓芳抱进小车，又双手捧起她那还没有消肿的脸，心里有点心疼，昨晚下手太狠了点儿。他说：“卓芳，干了傻事我原谅，只要你接受教训，往后好好跟着我，我什么也不记你。”
他把卓芳送到医院，对医生说：“我的太太被歹徒打伤，好好替她治治。”治伤期间，他不提以前的事，对卓芳百般关心。卓芳似乎觉得以前的事她干得太傻了，十分感激袁老板的关心，说：“我一定要好好接受教训，好好跟着你袁老板。”治了一段时间伤，她又回到袁老板身边。袁老板要她上床，她也不再推辞。袁老板真是高兴极了，觉得女人一修理，就变得温顺服帖了。
没有过多少日子，阎副市长打电话来，问袁老板那头小母驹调教得怎么样了？
袁老板说：“服了服了，现在温温顺顺，你若要骑她，决不会再尥蹶子。”
阎副市长说：“叫她过来，让我试试。”
当天晚上，袁老板把卓芳送到湖边那座红色小别墅，交代她说：“卓芳，好好服侍阎副市长，我说过的，有了好处不会少你一份。”
卓芳说：“袁老板，我一定听你的。”
阎副市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卓芳，看到她比以前打扮得更漂亮，更招魂，心里自然十分喜欢。但他没有贸然行事，只是冷冷地说：“我去省城学习了个把月，想不到家里会发生那么多事。以前的事都是误会，卓小姐，让你受惊了。”
卓芳一下扑到阎副市长怀里，嘤嘤哭泣，嘴里喃喃地说：“我真傻，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阎副市长，我……我没有脸再见你……”
阎副市长看着一脸桃花雨的卓芳，伸手按着她挺挺的胸，边揉边严肃地说：“你还年轻嘛，不谙世事，以后不要再犯就是好同志嘛！”
卓芳轻轻把阎副市长的手推开，抬起头，一脸惊喜双眼含泪：“阎副市长，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原谅我了？”
阎副市长松了口气，欲火上来，把卓芳抱到床上。
H 章
八个月后，一个耗资上亿、依山傍水的荷湖度假村落成了。这天，要举行热烈隆重的落成典礼，市里邀请了省里和兄弟县市的有关领导前来庆祝。这些日子，阎副市长一直在卓芳那里过夜，因为度假村工程已经结束，袁老板把卓芳转包给他的日子也快到了。阎副市长对卓芳依依难舍，总叫他感到良宵苦短。这天晚上，就要分离了，卓芳也似乎对阎副市长特别钟情，她想法儿让阎副市长快乐满足。早晨八点，袁老板来接他们去参加荷湖度假村的落成典礼。
典礼九点开始，他们必须提前到达，时间已经很紧张。卓芳等着阎副市长简单洗漱，匆忙喝了杯牛奶、啃了个面包后，一同下了院子。
为了避人耳目，阎副市长都是亲自开车来这里过夜。车停在院子里，阎副市长坐进车子，钥匙插进去，可怎么也发动不起来，急得他过度贪色的灰白脸上汗水直淌。卓芳笑盈盈地说：“算啦，阎副市长，您坐袁老板的车吧，我来开，你们再商量一下典礼的细节。”
阎副市长想想也对，昨天晚上同卓芳干那事儿贪了点，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好好想想，别出了差错。这个工程既让荷湖市出了名，也把他这个主抓度假村工程的副市长推到了前台。省里有位姓李的副省长也要来，这让他高兴极了。如果引起李副省长的注意，这对他的仕途大有益处，说不定到下一届，他的副字就会去掉。想到这里，他觉得更要利用荷湖度假村这半个多小时的路途静静心，好好想一想，于是他欣然同意。以前出去兜风，卓芳也常常替阎副市长开车，她的车技一流，开得又稳又快，他绝对放心。
车子很快开上湖边一段陡峭的山路，一边是狰狞的山岩，山岩上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一边是波涛滚滚的荷湖，阳光照着湖面，一片金光灿烂。风景不错，袁老板也心情舒畅，这个工程，他凭着手腕子和果断地抛出卓芳，除去送给阎副市长900万，自己获利了2000多万。他见阎副市长一脸疲倦，闭着眼睛，就没去打搅他，心里却骂：狼一样贪，猪一般蠢。不过，由于山路陡峭，他还是时时吩咐全神贯注驾车的卓芳小心。卓芳点点头，车子灵巧地贴着山崖往上爬，突然，车子一个急转弯后“嘎”地一声刹住，两只前轮有半只滑出路面，只要稍稍一动，车子就会翻落到几十米下的荷湖中。
袁老板惊得汗毛直竖，从座位上躬起身大叫：“快倒车！倒车！”
阎副市长也一下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掉了魂，大声说：“卓小姐，小……小心倒……”
卓芳冷笑一声，回过头看着脸色发白的阎副市长和头上直冒冷汗的袁老板，鼻子哼了一声说：“你们坐着，谁也不许动，否则，我一踩油门，你们都别想活。”
阎副市长连忙说：“我们不动不动，卓小姐，这个玩笑千万开不得，你有什么要求，你提出来，一定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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