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小蜜之死
作者:徐凤清
电话一约,阎副市长准时来了。在一个安静的房间,卓芳指着请来的小姐对阎副市长说:“她是我表妹,高中毕业还没找上工作,她很想认识您,请您多多关照。”卓芳见阎副市长眼睛落定在小姐身上,像是作严格的审查,又暗示:“如果您喜欢,我替表妹租间隐蔽点的房子,您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这位雇来的小姐不到二十岁,风姿绰约,低着秀眉,眼含羞色,在风尘中是上了档次的。
哪知道阎副市长的脸越拉越长,镜片后面的眼光突然从小姐身上移开,又落到卓芳脸上,勃然大怒:“卓小姐,你不要用金钱和美色来收买我。对不起,你们好叫我失望,我不能再同你们这种下三流的公司谈了。”说完拂袖退出了房间。
雇来的小姐见生意不成,泪汪汪地把三千元钱退回来。卓芳把钱推回去,叹了口气,说:“不用退了,你拿去吧。”那小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卓芳望着小姐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阎副市长既不拿钱,又不贪色,是我把他看错了,难道他还真是个了不起的清官?
她深邃的眼睛里一片迷惘。
B章
卓芳回去向袁老板汇报,阎副市长是个清官,钱色很难把他打倒。
袁老板冷笑一声说:“不,这决不是姓阎的真面目。”
卓芳问:“袁老板,阎副市长的真正面目是什么?”
袁老板又哼了一声说:“现在我还没有把握说出来,先看看他同龙州的顾老板谈到了什么地步。”
从此袁老板独个儿早出晚归,也不同阎副市长通电话了。
袁老板不坐自己的奔驰,叫了辆出租车,只要阎副市长的车子一出政府大门,他就让出租车在后面紧紧盯住。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他便发现一到夜色朦胧,阎副市长的小车就朝一条小街开去,然后停在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槐树下。在夜色的掩蔽下,他走进一家叫舒尔的旅馆。他进去干什么,为什么每晚都要悄悄光临?袁老板不是省灯的油,向旅馆老板甩出叠百元大钞。旅馆老板告诉他,每天晚上,这位男子都同一个女人……袁老板好不兴奋,他断定,这个女人一定是顾老板从龙州带来的小姐。阎老板立刻买来微型自动摄像机,又给旅馆老板塞上一叠更厚的钞票,第二天他就从旅馆老板手里拿到了一盘录像带。
袁老板回到住处,向服务小姐借来放像机,关紧房门,他的神色狡谲又愤慨,对卓芳说:“姓阎的尾巴被我抓住了。”他把录像带塞进机子,彩电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一幅阎副市长赤裸着身子,同一个浑身雪花般耀眼的女人疯狂绞在一块儿的镜头……卓芳看得脸红心跳,继而产生翻江倒海般的厌恶,阎副市长在她脑子里的清官形象一落千丈。她伸手把放像机关上,一切都明白了。
袁老板愤愤地说:“怪不得,姓阎的原来搞上了顾老板带来的小蜜。”
卓芳担忧地说:“这样看来,我们公司拿不下荷湖度假村了。”
袁老板把卓芳搂到怀里,狡黠地一笑说:“不,我们一定能拿下!”
卓芳睁着困惑的眼睛说:“不可能,阎副市长被顾老板带来的龙州小姐蛇一般缠住了,男人被女人一缠上,魂也会丢。”
袁老板坚定地说:“我们要以牙还牙!”
卓芳轻轻把袁老板推开,问:“怎么以牙还牙,我女人也用过了,不比顾老板带来的龙州小姐差,难道用这盘录像带去纪委揭发?”
袁老板摇摇头:“不,大傻瓜才这么干。别看阎副市长表面道貌岸然,骨子里却是个非常凶猛的贪官、淫鬼。他之所以同顾老板一直谈而不决,他的眼睛还盯着我们公司。”
卓芳觉得有希望,说:“如果这样,我们再同他谈。”
袁老板突然眼睛一红,盯住卓芳说:“卓芳,这事还得你出面。”
卓芳说:“我已经去了,钱和女人他都不要。”
袁老板凄凉地说:“他钱要女人也要,不过他嫌钱少,女人要的是你,你比顾老板带来的龙州小姐要漂亮十倍百倍。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我一直舍不得你啊!”
卓芳脸煞地白了,哆嗦着嘴唇说:“袁老板,钱我们可以加,可我已经是你的人,我这一生除了你,我的身子决不允许别的男人再挨上。”
的确,在某种场合,漂亮的女人就像一头小鹿闯入兽群,哪一个不被撕咬得鲜血淋淋?不然自古至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红颜绝唱了。卓芳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感激、敬重的老板竟然也要把她投入到阎副市长的虎狼之口。
袁老板脸一板,说:“卓芳,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公司现在遇到了麻烦,你为什么不能拉我一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你该为我出力的时候了。”
卓芳的眼睛慢慢被泪水迷住。五年前,卓芳从省城一所中专学校文秘专业毕业,没背景没靠山,找工作像上天一样难。一段时间下来,她对找工作彻底失望。一天,她恍恍惚惚走在大街上,失望与气愤使得她的精神遭到了极大的伤害,她不知要往哪里去。满街的人熙熙攘攘,阳光亮晃晃地刺眼,偌大的世界,为什么却容不下她……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手上吊着盐水。她大吃一惊,爸爸瘫在床上,弟弟在读初中,靠妈妈拉板车过日子,她哪来的钱住院?更叫她吃惊的是,她的病床旁边坐着个男人。这个男人四十多岁,又矮又胖,面目恶俗,秃脑袋上只剩几根毛,眯着一双细眼睛,短短的左手中指戴着一只足有一公分宽的黄金戒指。他就是从固阳来这个小县城处理一笔业务的袁老板。当时卓芳身体虚弱,精神恍惚,一阵头晕,倒在袁老板小车前面。袁老板急刹车,跑出车子把她抱起来一看,禁不住怦然心跳。他走南闯北不知玩过多少女性,还从没有见到过如此令他心动的漂亮姑娘。他把卓芳抱进小车,送到医院。好在卓芳只是劳累过度,昏睡两天就醒了。此刻,袁老板松了口气,俯下身朝卓芳说:“小姐,你醒过来了,好叫我担心啊!”
卓芳挣扎着坐起来,哆哆嗦嗦问:“你……你是谁,我怎么会……会在这里?”
袁老板和颜悦色地把卓芳轻轻按下,又替她拉上白被单,一双细眼睛流露出无限关切。他把她撞在他车头的过程告诉了她。
卓芳对当时的情况什么也不记得。不过,她有一点是清楚的,她没有钱住医院。她又挣扎着要坐起来,但一阵头晕,脑袋耷拉下来,嘴里喃喃地说:“对不起,我不能住在医院,让我回……回家……”
袁老板明白这个姑娘家里一定很穷,他把她轻轻抱着重新躺下,在耳边用滚烫的话安慰着她:“小姐,你放心,是你倒在我车头前的,我要对你负责。钱的事你不要愁,我已关照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治好你的病。”
卓芳感动极了。难道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真有好人?尽管这个男人又丑又俗。她的眼睛里流出两颗清亮的泪水。卓芳住了十多天医院,袁老板天天陪着她,像慈父般呵护。出院那天,卓芳感激地说:“袁老板,请你告诉我住院花去多少钱,还有你的地址,我以后挣了钱一定还你。”
袁老板笑了,说:“卓小姐,如果我要你还钱,我会送你到医院吗?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可靠的男人,欢迎你到我的公司来工作。”
到了这种时候,袁老板那丑陋的、俗不可耐的形象在卓芳眼睛里整个儿变了,成了她可信赖的朋友和长者。为了感谢袁老板的相救之恩,也为了日后的生计,她跟着他来到固阳。
袁老板对玩女人是有经验的。女人嘛,你要玩她不能着急。卓芳不是一般女人,是个有学历有气质的中专生。你要玩她,必须要有心计,也就是说,先要服了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所以在半年多的时间里,袁老板把她带来带去,从不对她动手动脚。袁老板每月付给她两千元工资,让她寄回去替父亲治病,供弟弟读书。
卓芳心里时时涌动着对袁老板的感激之情,觉得袁老板通人情,好善乐施,又不趁人之危。她越来越强烈地萌生了要报答他的念头,可苦于不知道如何报答。一个晚上,卓芳受了风寒发烧,袁老板在卓芳床前端茶送水忙个不停。卓芳服了退烧药,迷迷糊糊睡过去。半夜里,她觉得脸上痒酥酥的,睁开眼睛看到袁老板坐在床头,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他见她醒了,连忙把手拿开,十分歉意地说:“卓小姐,对不起,我……我太喜欢你了。我一时冲动,对你做出了非礼之举,请原谅,我保证今后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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