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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巨贪狱中忏情录

作者:张景得




  胡长清:爱傍大款的第一贪官
  
  贪官档案:胡长清,1948年8月生于湖南常德。江西省原副省长。2000年2月因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处死刑,2000年3月8日在南昌被执行枪决。
  初次受贿:为人题字,一字5000元。
  临刑遗言:“我很遗憾,我犯了重罪,罪不容赦。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一、失踪的副省长
  警方打开“嫖客”的工作证,见到职务栏里的那一行字,不由大惊:江西省人民政府副省长胡长清
  1999年8月6日。这一天对于江西人民来说,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他们的副省长胡长清丢了。胡副省长是在昆明的“世博会”上突然失踪的。
  两天前,胡长清率团飞抵昆明,以江西省副省长的身份主持了江西馆的开馆仪式,同时接受了中央电视台记者的采访。当天晚上,在《新闻联播》的世博会专题里,胡长清气定神闲,侃侃而淡。
  首先发现胡副省长失踪的是他身边一位姓刘的工作人员。当时,小刘要向胡长清请示工作,跑遍了整个宾馆,却怎么也找不着刚刚还出席了签字仪式的胡副省长。直至下午两点,同在昆明的江西省委秘书长才接到胡长清从机场打来的电话,告知说他要去一趟深圳。秘书长提出让他的秘书陪同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被胡长清谢绝了。
  随即中央组织部的电话就打到了昆明世博会的江两团,找胡长清谈话。在此之前,中央已经找过胡长清谈话,准备将他调回北京工作,但胡长清提出,世博会江西馆是他分管的工作,离开江西前,他想把工作做得更圆满,希望组织能够理解,让他离任前站好最后一班岗,代表省政府去主持这个开馆仪式。
  接到中组部的电话后,江西省政府的同志不敢怠慢,立即联系胡长清。好不容易打通了对方的手机,胡长清说自己此刻已在深圳,没说几句就中途挂断了。江西省政府的同志不明就里,接着将电话打到深圳市有关单位询问,但深圳方面却表示,不知道你们胡副省长的行踪。这可就奇怪了!万般无奈之下,江西方面通过电信和航空部门来查找他的踪迹,却发现胡副省长是在广州!
  就在江西省政府一班人疑窦丛生的时候,从广州传来的一个消息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1999年8月8日凌晨1时,广州白云大酒店,服务台的一名女服务员感觉到刚入住四楼108房间的一男一女形迹可疑,怀疑是卖淫嫖娼,于是向酒店所在地的公安分局报了警。
  108号房间的门被敲开了,突然间看到两名民警从天而降立在门口时,那肥胖的男房客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但这只是一瞬间,很快,男房客镇静下来,自信又重新回到他身上,拿足了一个省级高官的派儿,问道:“什么事?”
  “例行检查,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工作证。”广州警方威严地道,同时望了一眼男房客身后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躺着的女人。女人用被子盖着身体,只露出一段雪白的颈脖,右手二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烟。女人似乎并不畏惧警察,连正眼也不瞅他们一下,只顾了吞云吐雾。
  “好的,请稍等。”男房客从公文包里拿出身份证,又拿出工作证。
  当广州警方打开他的工作证,见职务栏里填着的那一行字时,不由大大地吃了一惊:江西省人民政府副省长胡长清。
  这就不对了。既然是江西省的副省长,为什么入住酒店登记时却要用“陈风齐”这个化名的假身份证?
  广州警方在核实清楚了胡长清的真实身份后,立即将这一情况向上级汇报。
  出行入住用假证件,身为副省长却行踪诡异,还带了一个神秘女人……胡长清的反常行为引起了中央的注意。很快弄清,胡长清这次神秘的广州之行,是在为他的南昌情妇胡慧兰,也就是在白云大酒店108号房内躺着的不拿正眼瞅警察的那女人,办理调动工作的手续。
  中纪委、中组部决定对其进行审查。
  胡长清被“请”到了北京。
  负责接待胡长清的是中纪委一位常委,他还算“客气”,交代胡长清没事别出去,就在房内休息,多注意身体。然而胡长清察觉到了不妙,发现住处四周有许多“可疑的身影”在晃动。他立即悄悄地打了个电话给“二夫人”慧小艳。
  这慧小艳出生在湖南茶陵农村,与胡长清的老家离得不远。胡长清当年在北京担任国家宗教事务局副局长时与之相识,很快就将她发展成为“秘密夫人”,并出资在北京为她办起了一家公司。两人情深意切,难分难舍。
  慧小艳接到胡长清的秘密电话,立即乱了阵脚,她愣怔片刻,想着应该将这事告知胡的妻子,让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也难得她是一位痴情女子!孰不知她这是好心办了糊涂事,给胡长清帮了一个倒忙。
  1999年8月9日一大早,胡长清的妻子孙金元接到一个神秘女子打来的电话,说她的丈夫有麻烦了,已被中央的人扣押在北京了。孙金元听后一阵心悸,第一件想到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即将赃物赃款转移。她连忙叫来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帮忙,连夜转移4车共36包钱物。
  孙金元的一举一动,早已被蹲守在暗处的湖南警方窥视得一清二楚。等到8月10日下午5点30分,当孙金元把存款取得差不多时,警方才出击。
  中纪委的同志再次走进胡长清住的那间房里时,脸上已没了几天前的“客气”,因为他今天是代表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来宣布对胡长清进行审查的决定。
  由此,自“文革”结束以后,中国第一大贪官浮出了水面。
  编辑手记
  “贪官一忏悔,群众就发笑。”贪官们落网之后,莫不是先顽抗再交代,继而表示忏悔——无非是些“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陈词滥调。他们绝大多数人,不是从自身找问题挖根源,而是一味埋怨运气不好,埋怨“金弹”和“肉弹”的火力太猛,忏悔诚信度几乎为零。
  有没有真心忏悔的贪官?有。当年的刘青山就真正地忏悔了。他觉得实在对不起党和人民,最后收拾一下东西,自己的留给家人,公家的嘱咐交公,坦然赴刑场。他的忏悔发自内心。而现在的贪官就大多没有这样的觉悟。“山东第一贪”潘广田,被捕后喊冤:“比我受贿数额大的多得是,为什么抓我?我想不通。”“海南第一贪”戚火贵直嚷嚷:“我把钱都交了,你们不能判我死刑。”“五毒书记”张二江曾对办案人员说:“我的问题交代完了,我可以走了吧?天门市不能没有我……”
  似蛾扑灯,焚身乃止;如猩吃酒,鞭血方休。贪官们临刑之前,无不抓着“忏悔书”这根救命稻草苦苦做文章。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都想着些什么,干着些什么?我们选取了四位巨贪——其中,胡长清是建国后第一位被判处死刑的省部级官员,成克杰是建国以来被判处死刑的级别最高的官员;另两位也极具代表性:李真是最年少得志的“政界奇才”,王怀忠是最嚣张、最不学无术的“土皇帝”——作者以珍贵的第一手材料,审视他们从高官到死囚的堕落轨迹,解密他们的临刑动态,希望对人们有所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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