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军中江湖

作者:汪根发 汪闻茗




  “功夫兵”们不信。这也难怪,秦风病恹恹的样子,活像个病葫芦。
  所以,一个外号叫“野熊”的大个子就去掂量秦风的分量了。那时秦风正准备夹面条,野熊一个恶虎掏心击过去,本想一击成功,不料秦风不避不闪,就势托肘打肋,野熊慌忙一缩。哪想这一缩正中秦风下怀,他左手反转,右手在野熊的前臂关节上一按,咔的一声,野熊的前后臂顿时脱臼,痛得他呼天叫地。
  通过“功夫兵”的挑战,秦风三人意识到,这些兵并没有系统的武术根基,只不过是在参军前学过一鳞半爪,对付普通人还可以,若想在短期内赢过身材高大的老毛子,必须经过特种训练。三个人“鼓捣”一番,制订了一套训练计划……
  
  2
  我们先不必细表“特种”训练特在哪儿,因为生活里精彩纷呈的事儿太多,更有些属当务之急,这不,杨师长在拍着桌子骂人了——“我操你妈!把我的战士母亲、烈士妻子乱配婚……”
  原来,“功夫兵”中有个战士叫丁立冬,八台河地区人,父亲是个烈士,牺牲在朝鲜战场上,母亲守寡至今。今年,八台河地委书记李作汉竟要把丁立冬的寡母强行配给一位雇农,母亲不愿意,写信告诉儿子,如果政府强迫她与那位雇农成婚,她就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大战在即,训练正是紧张时期,做儿子的忠孝难以两全,只好把事情向领导汇报,一层上报一层,直至师长杨伯通。
  杨伯通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带上警卫和秦风直奔八台河而去。
  丁立冬的家在南林县三元屯,寡母今年38岁,兴许是三元屯的山水养育的女人不显老,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漂亮。
  地委书记拉郎配的那个雇农是三元屯的生产队长。寡妇说,她非常苦恼,村子里和大队里有许多没结婚、比她年轻漂亮许多倍的女人,可生产队长偏偏选中了她。
  杨伯通心里说,那些女人肯定没你这样有女人味,女人味可比什么年轻、漂亮有杀伤力多了。
  寡妇不敢得罪生产队长,起先只能采用应付战术。在农村,有这样一个著名的哲学问题:生产队长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部长哪个大?正确答案是:如果这个生产队长是你的生产队长,而那个部长和你毫无关系,那么肯定是生产队长大。生产队长负责你每天的工作,松工紧工、苦工累工全是他一句话;一年的困难补助、粮食补贴、工分补贴,全是他说了算;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权决定你一家人的前程……
  但她越委婉,生产队长就越猖狂。他派她干农活儿的地点越来越偏僻,好在寡妇柔中有刚,几次都断然拒绝。后来地委书记来八台河检查农业大生产,不知让生产队长灌了什么黄汤,也一个劲地要把她拉郎配。
  地委书记可是一股排山倒海的政治力量,形势一下子严峻起来。
  “多关心她一点儿,好女怕男磨。”地委书记临走时扔给生产队长一个“深水鱼雷”。
  没文化的生产队长这次却很有文化,深深地理解了地委书记的指示,他利用居高临下的领导优势和男人优势向她公开进攻。那天,寡妇病了,生产队长来她的房间看了三次,第一次用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体温;第二次在她脸上摸了摸体温,临走时帮她往里掖被子时,那只粗糙的大手“无意间”碰上了她的大腿;第三次说她发了痧,要帮她扯痧(乡下人扯痧不管男女都是在胸脯上扯、捏)。寡妇就像一头遇到狼的鹿一样,拼命反抗。
  生产队长失败了,他不得不退出去。退出去并不等于心理上的退却,用军事术语说,战斗中的后退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大队、公社、县领导都出面做寡妇的思想工作来了,有地委书记的指示,生产队长的救兵多得是。
  寡妇硬是想不通,惹得县委书记叹出了一句千古名言:“解放上海,解放台湾,解放这儿,解放那儿,都没有解放寡妇的思想难。她咋就想不通呢,太封建了!”
  生产队长的耐性磨完了,露出了雇农的无赖本性,你不嫁我,操你的祖宗,我就写一份你祖爷爷当过土匪的材料,盖上公社、县、地区的大章送到你儿子的部队里,让你儿子滚回家!
  这是寡妇的软肋、死穴。
  寡妇接受了生产队长的城下之盟,与他去公社领了结婚证,只要求把婚期推迟一个月。
  于是寡妇的儿子丁立冬接到了寡妇的这封信。
  解铃还须系铃人,杨伯通知道得去找另外一个人。
  
  3
  杨伯通一进地委大院,就径直闯进地委书记办公室。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神情严肃地守在门口,阻止任何人进入。
  在中国,六十年代戴墨镜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反特电影中的特工,一种是国家强力部门的特工。无疑,杨伯通给人的是后一种印象。李作汉看完了他的证件,问道:“杨师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是杨伯通把三元屯寡妇的事说了一遍,最后结束语上加大了逻辑重音:“……她的丈夫是志愿军烈士,儿子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在再婚问题上,应该让她自主,政府不宜介入。”
  李作汉听完杨伯通的话,说:“毛主席说特殊问题特殊解决,正因为她有这份特殊的政治背景,我们才特别重视。三元屯你知道吧?那是个有名的光棍村,光未婚的黑五类就有一个加强排,如果她不谨慎,嫁给政治背景有问题的男人怎么办?她的再嫁要从政治高度来认识,与政治相比,任何事情都是小事。”
  杨伯通耐住性子说:“婚姻自主也是政治,人家不愿意嫁,强制逼婚是会搞出人命来的。”
  地委书记并没意识到杨伯通的脾性已到了临爆状态,他笑了笑,用一副阅尽人间春色的权威姿态说:“女人嘛,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她们惯用的伎俩。”
  杨伯通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吓得李作汉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我操你妈的,李作汉,你怎么一点儿阶级感情都没有,把人命当作儿戏,把我们的战士母亲乱点鸳鸯谱!”
  李作汉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叉起腰,凌厉地说:“杨伯通,你拍什么桌子,一个小小的师长在地委大院耍土匪脾气,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八台河军分区司令员把你带走。”
  杨伯通指着他说:“有种的就打!”
  李作汉几时受过这种气,立马要通了军分区司令员的电话:“喂,是雷鸣司令员吗?有人在地委大院闹事,马上带部队来………抓什么人?是虎林县边防军的一个师长杨伯通……什么?你是他的——”
  李作汉僵住了,他想不到八台河军分区司令员反倒是杨伯通的下属。
  杨伯通无视桌上严禁抽烟的牌子,点上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徐徐吐出,说:“实话告诉你,我这个师长是带二颗星的,是毛主席亲自授勋的。”
  杨伯通的话奠定了他在地委书记心目中的地位,从心理上、气势上、资格上压倒了地委书记,官大半级压死人,何况还高出两个档次,是进入高层体系的领导了。地委书记沉默了。
  “打电话给南林县,马上解除那个婚约。”杨伯通命令道。
  “这……”李作汉拉不下这个脸,地委书记的养尊处优使他无法拐这一百八十度的弯。
  “混蛋,你敢不听,我就毙了你!”杨伯通拔出了手枪,行伍出身的军人,一发火就拔枪,这是习惯使然。
  李作汉哪受过这种污辱,血直往脸上涌,说:“有种你就开枪!”
  杨伯通把烟蒂一甩,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秦风,你来伺候他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秦风来到李作汉面前,二话不说,左手搭住李作汉的手腕,右手一个毒蛇缠臂,李作汉刚想挣扎,前臂关节咔的一声,已被卸了下来。李作汉痛得惨叫失声,秦风动作更快,操起抹桌布,顺手塞进他的嘴里。
  李作汉感到全身痛得仿佛有一百万根神经在颤抖。
  杨伯通冷冷地说:“这个电话你打不打,实话告诉你,我这位部下是专门研究人体关节的,只要我发话,他五分钟内就会让你全身所有的关节统统离位,你抗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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