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我听说过,她很乖巧。”
他举起那只手贴近自己的脸。“你听见了吗?”他对提雅说。“她认为你很乖巧。想跟她聊聊吗?”
他把手转过来,提雅似乎在饶有兴致地打量我。“好啊,”提雅说。那双黑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的眼睛。她对麦尔文说:“我跟她说多少呢?”
“你决定吧。”
“我们在里面待了二十年,”她说,“我们就是在那里相遇的。”
麦尔文发出的假声像真的似的,惟妙惟肖。我不由自主地对她提起问题来。“是在加利福尼亚吗?”
她转头望了望他然后又回过头来望着我。尽管提雅像一个没有牙齿的干瘪老太婆,她还是设法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我们真不想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麦尔文是个很好的人,他被提前释放了。”提雅对他行了一个屈膝礼,并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对此,他报以一笑。
“他是因为什么进去的呢?”
“哎呀,因为这个因为那个。跟刚见面的人我们一般不说这些。”
“我猜想是因为对儿童性骚扰吧,因为他女儿都不让他去看望外孙。”
“呃,你把别人想得太坏了吧。”她尖刻地说。
“只是猜测而已。”
“那些小男孩他从来没碰过,真的。”她说道,为他感到愤愤不平。
“或许他女儿认为性骚扰者不值得相信。”我说。
“麦尔文想说服女儿让他在有人监视的情况下去看他们,可她还是不答应。他尽可能去弥补,包括跟一些讨厌的家伙打交道。”
“什么意思?”
提雅偏了偏头,示意我靠近一些,表明她要说的话非常私密。我往前凑了凑,让她跟我说悄悄话。我发誓我感到她的呼吸让我脖子痒痒的,很不自在。“他们在旧金山建起了一栋房子来照顾像麦尔文这样的人。这是个很不雅的地方。‘另类人的住所。’”
“你再说一遍?”
“就是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亲爱的。”
“我还是不明白。”
“阉割。” 提雅说这个字眼时似乎难于启齿。麦尔文毫无表情地望着她,一脸茫然。
“像一所医院吗?”
“不,不像。这是一个私人的居所,实际上有些外科手术是偷偷做的。医生都是些没有营业执照的人,只不过是些喜欢用医疗工具和设备做切割和缝补手术以减轻一些人的强烈欲望的男人。”
“麦尔文是自愿去那里的吗?”
“这是结束他的欲望的一个办法。他需要控制自己的冲动,以免让别人控制他。”
“有效果吗?”
“基本上还行。他的性欲几乎没有了。一旦有什么欲望他就设法控制住。他不饮酒也不吸毒,因为他无法预测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恶魔般的坏习惯。它们狡诈不狡诈呢?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能给这些邪恶的东西一点机会。它们一旦出现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他能克制,就是一个好人。这并不是说他已经让他的女儿相信了这一点。”
“他的女儿心肠真够狠的。”麦尔文说。
提雅转头望着他。“嘘,小声点。你是知道的,她是母亲。她的职责就是保护她的孩子。”
我对麦尔文说:“难道你不需要登记吗?我给缓刑部打过电话,他们从没听说过你。”
“现在的地方我登记过了。”
“要是你搬家就应该重新登记。”
提雅插嘴道:“从法律的角度严格来讲,是应该这样,尊敬的女士,但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那样的话,人们就会发现他所犯的罪行。一旦他们知道了,消息就会悄悄传开。接着愤怒的父母们就会举着标语牌示威,在他房子外面走来走去。然后新闻车和记者就会赶到。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得安宁了。”
我说:“这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侵害过的孩子们。他们永远走不出那个阴影。”
麦尔文清了清嗓子。“我为我的过去感到抱歉。我得承认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提雅插话道:“这就对了。麦尔文现在只想照顾好小孩,让他们安全。难道这有什么过错吗?”
“他不应该再跟孩子有联系。他跟孩子之间至少应该保持几千码的距离,不要去学校,不要去操场。这些他都知道。”
“他只是看着他们。他很清楚去接触孩子是不对的,所以他不再那样了。”
我望了麦尔文一眼。“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处于那样的嫌疑之中呢?就像酒吧里一名口渴的斟酒师。诱惑总在那里,诱惑太多的时候,你就把握不住了。”
提雅“咯咯”地提出了反对意见。“尊敬的女士,我已经跟他说了无数次,可他就是不听。”
我不能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作证的事情吗?你一定有些问题要问。”
麦尔文的注意力仍然在烤面包机上。“我要是同意了,有什么办法不让对方律师追问我呢?这可是他们的惯用伎俩!你证明了他们不喜欢的东西,他们马上反过来倒打一耙,说你是一个卑鄙的有前科的罪犯,然后没有人再听你说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想到了海蒂·布赫瓦尔德。“可能是这样的,对此我也不想哄骗你。不过,你要是不出庭的话,你就会因为藐视法庭而被传讯。”
这时候,提雅突然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说道:“哎呀,求求你了。你认为他还会去蹚这浑水吗?”
“难道你不能劝劝他吗?”
“让他歇一歇吧。他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我等了一下,可是谁也没有再吱声。我只能到此为止了。我把传票放在柜台上,从前门走了出去。
这天下午锦上添花的是,我回到办公室时接到了梅拉妮·奥博琳打来的电话,这个电话真是及时。“金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索拉纳说她迫不得已对你用上了临时禁令。”
“谢谢你,梅拉妮。我感谢你的支持。你想听听我对此事的看法吗?”
“不太想。她跟我说你给县里打了电话投诉她,后来他们不再受理此事了。”
“她提到过一个名叫克里斯蒂娜·塔西娜托的人已经被指派为格斯的监护人的事情吗?”
“指派为他的什么?”
“我想你知道这个词。”
“噢,是的,不过为什么不派别人呢?”
“你应该这样问,克里斯蒂娜·塔西娜托是谁?”
“对,她是谁呢?”
“她跟我们认识的索拉纳是同一个人。她正忙于算计格斯的每一分钱。你等等,我看看笔记,好让你知道精确的数据。啊,找到了。在补偿金方面,她向法院递交了8726.73元的发票,说是格斯的家庭护理费,这还是‘老年健康保健管理中心’的优惠价。里面包括给她那半痴呆的儿子付的工资,名义上她儿子是勤杂工,实际整天在睡大觉。还有一张到1988年1月15日为止的律师‘专业服务费’发票,金额为6277.47元。”
电话那端沉默良久。“他们能那样做?”
“伙计,我不喜欢冷言冷语,重要的是要帮助这位有大笔积蓄的老人。为什么不指派你为一个有固定收入的人作监护人呢?这讲不通啊。”
“这真让我恶心。”
“这事本来就恶心。”
“县里怎么说的?”
“这才是你该问的问题。我向‘预防虐待老人三县管理处’汇报了索拉纳的情况。他们派了一个社会工作者前去调查。索拉纳跟那姑娘说她已经无数次地请求你来帮助格斯,可是你拒绝了。索拉纳说格斯生活不能自理,她就提了自己的名——我应该说是克里斯蒂娜·塔西娜托——来监管格斯的一切。”
“简直疯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星期、也可能是十天以前。当然一切被归为偶然巧合,恰恰是从冒牌货索拉纳出现时起。”
“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可这是事实。”
“你知道我从未拒绝过帮助格斯。这真是他妈的弥天大谎。”
“索拉纳说的很多关于我的情况也是这样的。”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这些。你本应该早点提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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