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非法入侵

作者:[美国]苏·格拉夫顿




  “要价多少?”
  “一百二十万,真是开玩笑。即使装修好了,也卖不了那个价钱。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无论索拉纳怎么赌咒发誓,格斯是死也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让我不解的是,这个房产怎么会列在我公司的名下。是不是有人知道我得到了什么风声呢?”
  “监护人可能不知道你也参与其中了,”我说。“索拉纳对房地产似乎还不那么精通。如果这真是她干的勾当,她大概不知道你们之间这么密切。”
  “她太小瞧我们了。”
  “这事是通过格斯的银行账户办理的吗?”我问道。
  “当然是的。本来大家在一起都很愉快的,可是现在,整个事情糟透了。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我说:“我在想有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夏洛蒂从桌子那边推过来一张纸。“这是杰伊在银行的电话号码。你可以跟他说我俩谈过。”
  
  30
  
  那天晚上我没睡好,脑袋嗡嗡作响。丽蒂·鲍尔斯透露的情况真是太有价值了,然而我却高兴不起来,我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来,见见她和朱利安两个人。要是我在第一次见到弗德利克森之前就跟这些邻居谈过的话,我早就知道我现在该干什么了。在跟索拉纳·罗哈斯打交道的过程中我失算了,觉得自己正在犯错误。我倒不是怕把自己置于死地,而是怕格斯遇到大麻烦,然而正是因为我才让他陷入如此困境的。我还能干什么呢?我已经跟县里打过电话了,所以后悔也没有用了。南希·沙利文毫无疑问已经在其报告里把我五马分尸了。还不止这些呢,我没有证据表明她对我情感及身体进行过伤害,无法报警。我该何去何从啊?
  我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半夜三更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不能这样任事态发展。最后我沉沉睡去,好像掉进一个深深的峡谷,又好似滑进海底的深沟,黑黢黢、静悄悄,沉重的水体把我压住,使我动弹不得。直到听见响声,我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我迟钝的感觉记录下那个声音,很快杜撰了几个故事去解释它。然而,没有一个故事说得通。我的眼睛突然睁开了。那是什么?
  我看了看钟,好像看时间很紧要似的。此时才2点15分。如果我听见了“啪”地打开香槟酒盖的声音,我也会不由自主地看时间。我担心是枪声,因为如果是枪声事后警方会要我提交报告的。有人在房子前面玩滑板。滑板滑过人行道缝隙的时候,金属轮子在水泥地上“喀嚓”作响。滑板时而向前时而往后,那声音也随之起起伏伏,时断时续。我倾听着,想分辨出有多少人在滑——我听出只有一个人。我听得出那孩子想做空翻动作,如果做成了滑板就发出“砰”的一声。如果没做好,滑板就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我想到了12月份格斯在轮椅上责骂两个玩滑板的九岁男孩的情景。那个时候他的腰已经有了问题,可是他还能行走。不管他怎么抱怨,怎么打那些讨厌的电话,至少他还有生气而且精力充沛。现在他不能动弹了,小区里再也没有人生气地去对外面的喧闹声表示抗议了。滑板“噼里啪啦”地离开路边,进了街道,又“梆梆”地回到路边,沿人行道滑着。也许从现在起我成了那位脾气急躁的古怪邻居。
  我掀开被子,摸黑起身向铺了地毯的阁楼走去。从树脂玻璃天窗里照进来的光线足以让我看清我要去的地方。我赤脚走下螺旋楼梯,我的T恤衫虽然很大,但膝盖还是露了出来。房子里很冷,我知道即使只是出去像格斯一样挥挥拳头,我也得穿一件外套。我下楼来到洗澡间,踏进纤维玻璃浴缸,周围是淋浴挡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街面上。我没有开灯,这样,玩滑板的人就不会发觉我在那里观望。声音似乎越来越远了——慢慢减弱,但是还有。过了一会,一切归于沉寂。
  我等待着,但是什么也没有听见。我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以保持身体暖和,在黑夜中探视着街上的动静。街面上空荡荡的,而且始终如此。最后,我又上了螺旋楼梯,爬到自己的床上。此时已经是2点25分,我浑身冰冷,直打哆嗦。我把被子拉到肩上,等着变暖和一点。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6点了,该去跑步了。
  跑了几英里以后,我心情开始好起来。海滩,湿漉漉的空气,还有太阳在天空中抹上的几丝淡淡的色彩——一切看起来都预示着这将是一个不错的日子。我到达州街街尾的海豚喷泉,然后左拐向镇上跑去。我没戴手表,但是我到达火车站附近的信号门的时候,通过那里发出的“叮叮叮叮”的信号,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用了多长时间。地面开始震动,我听见汽笛逐渐减弱——火车来了。傍晚时分,旅客列车经过的时候,汽笛声会很大,足以盖住海滩周围的人说话的声音。
  我把自己想象成是建筑工地的工头,此时趁机透过派拉蒙酒店泳池周围的木制屏障向里面探视。很多建筑垃圾已经没有了,混凝土上面好像喷了一层石膏。完工之后的样子我可以想象得到:场院里井井有条地摆放着一些桌子和躺椅,桌子上方撑着太阳伞。很快,这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格斯的担忧。我盘算着跟纽约的梅拉妮打个电话。结果将很让人沮丧,她会对我大加指责。我知道,索拉纳此前已经跟她胡编乱造了一通,说她自己有多好,说我有多坏。
  我一回到家里,就处理了通常每天早上都要做的事情。8点钟我锁上房门向车子走去。街道正对面的路边停着一辆黑白相间的巡逻警车。一名穿着便服的警官正跟索拉纳谈话,而且谈兴正浓。两人都朝我这边看。现在有什么事吗?我第一感觉是跟格斯有关,可是附近既没有救护车也没有救火车。我满腹疑惑地穿过马路,走到他们跟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索拉纳瞥了一眼警官,接着盯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开了。不用说,这两个人在谈论我,可是是哪方面呢?
  “我是皮尔斯警官。”他说。
  “你好。我叫金西·米尔霍恩。”我们俩谁也没有主动握手的意思。我不知道他到这里来干什么,不过肯定不是来交朋友的。
  在我认识的警官中皮尔斯可不是那种士气低落之辈。他个高肩宽,可能超重十五磅,是所说的那种受过良好专业训练的警察。他行动时皮带发出的“嘎吱”声透出一股威风凛凛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车被人破坏了。”
  我随着他的目光转向索拉纳的折篷汽车,离我的车子有两个车位的距离。有人拿了锋利的工具——扳手或者凿子之类的东西——在驾驶室的车门上刻了“去死”两个字,凿得很深。由于用了很大的力气,所以油漆都弄掉了,金属板上被凿得坑坑洼洼。
  “哦,哎呀。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昨晚6点钟到今天早上6点45分她的车停在那里的这段时间。她看到有人从房子旁边经过,就起来查看。你知道这周围有什么动静没有?”
  我从他的肩膀上方向街对面看去,发现一个邻居穿着睡衣出来拿报纸,正和索拉纳谈话,内容大概与我和警官谈的内容相同。从索拉纳的手势能看出她非常焦虑不安。我说:“今天早晨她看见的人可能是我。每个工作日早上,我都要跑到州街。大约6点10分开始,三十分钟以后返回。”
  “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我没有发现,不过半夜时分我确实听见有人在玩滑板,这事说来也挺奇怪的。我记得当时看过钟,那是凌晨2点15分。听起来好像是在人行道上来来回回地滑,在路缘上上上下下地滑,有时还滑到街上。持续了很长时间,我起来看了看,但连魂也没见着。可能别的邻居也听到了。”
  “是一个小孩还是几个?”
  “要我说的话,是一个。”
  “你住那边吗?”
  “你说的是那栋公寓吧,是的。我是向一位名叫亨利·皮茨的先生租来的,他住主屋。你可以去问,不过我认为他不会跟你说很多。他的卧室在一楼后面,所以同样的声音尽管我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他却听不见。”我喋喋不休地说着,讲了一些皮尔斯根本不需要的情况,但是我控制不住。
  “听到有人玩滑板,你就走出来看,到了街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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